題記：當事人張曼妮口述

上世紀六七十年代，男女之間的婚姻，很多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張曼妮初中畢業就到生産隊裡幹活，女孩子十幾歲，身子骨還沒長結實，幹起活來經常落後。特别是生産隊割稻子，割麥子，割谷子黃豆的時候，張曼妮經常被甩到半截地。

後來，隊長對張曼妮說，以後你的名字就改成張慢妮吧！張曼妮聽隊長這樣說，羞得臉頓時泛起了紅暈。

那個年月，學生初中畢業考不上高中的基本都下地幹活。男孩子十幾歲下地幹活還能頂一陣子，女孩子就慘了。每天累得筋疲力盡，還跟不上。雖然幹活都是大幫哄，但是經常落後對于女孩子自尊心是一個不小的傷害。

隊裡有一個小夥子，十九歲。一米八十的個子，身體倍棒，幹活的時候很多大人都不如他。他叫李淵，和唐朝的皇上同名。

男孩子都憐香惜玉，看着張曼妮經常落後，很少有人接她，覺得不忍心。他就硬着頭皮幫助她割谷子。割谷子每個人一條壟，早割到地頭還可以休息一會。張曼妮每次割到地頭的時候，滿臉汗涔涔，喘着粗氣。自從李淵幫助她，就輕松了很多，再也不落後了。

張曼妮很感激李淵，時間長了，漸漸喜歡上了李淵。那個時候的年輕人思想保守，輕易都不說話。李淵幫助她割谷子的時候，隊裡的社團也都在竊竊私語。李淵心軟也顧不上那麼多，隻管幫助她割谷子。

一晃，樹綠了，鳥叫了，最是豬倌的叫聲響亮了，兩年轉眼過去了。由于張曼妮長大了，在生産隊幹活能跟上了。但是每次割地，張曼妮都有意識地挨着李淵。

一次割玉米稭稈，沒人高的玉米稭稈一望無際。兩個人割得特别快，第一個割到地頭。其它社員離地頭還有很遠的距離。張曼妮坐在地頭的一塊土堆上，示意李淵也坐過來，李淵先是猶豫了一下下，最後還是挨着張曼妮坐了下來。

忽然，張曼妮手抽筋了，讓李淵幫助她揉揉，李淵毫不遲疑，就幫着張曼妮揉搓。過了一會，張曼妮的手不抽筋了。兩個人站起來，剛一走，張曼妮一個踉跄差點摔倒，李淵借勢把她抱在懷裡，張曼妮滿臉通紅，李淵也很不好意思了。張曼妮心裡甜滋滋的，她的惡作劇都是因為喜歡李淵而為之。

張曼妮長得好看，李淵心裡喜歡張曼妮，但是他覺得自己不配，所以，處處小心謹慎，不敢越雷池一步。

到了落雪的時候，生産隊所有的莊稼都拉到場院裡，社員們晚上開始打場。張曼妮和李淵自然也在其中。場院裡一個木頭杆子挂着200瓦的電燈泡，社員穿着大衣，婦女戴着頭巾，烏煙瘴氣地打場。

到了後半夜，休息的時候，張曼妮坐在麥稭垛旁，示意李淵也過來。李淵坐下來之後，張曼妮說：“李淵，我有點冷，你抱抱我！”李淵東瞧瞧西望望，看到附近沒有社員，就小心地抱住張曼妮。張曼妮頓時感覺渾身熱乎乎的，她幸福地微閉雙眼，等着李淵吻她。那個年代的男孩子，都很内向，想不到女孩子的用意，也不敢輕易動作。張曼妮的初吻宣告失敗，她一把推開李淵，就去幹活了。李淵懵逼了不知道張曼妮的神操作是為哪般。

張曼妮20歲了，眼看着屯子裡的姑娘一個個都出嫁了，父母一直逼她嫁給大隊長的兒子張二虎。張二虎心眼不全，虎裡吧唧的。不過人家老爹是大隊長，他看上了張曼妮，每天都鬧着要娶張曼妮，别的女孩子誰也不要。大隊長沒辦法就托媒人到張曼妮家提親。說聘禮給上海手表一塊，縫紉機一台，自行車一台，還有一棟一面青的房子。張曼妮的父母同意了，張曼妮怎麼也不同意，她的心裡隻有李淵。可是李淵也派媒人來提親，她一個女孩子怎麼好意思直說。

一天，張曼妮被父母逼的沒辦法，就一個人來到諾敏河畔。諾敏河水嘩啦啦地流個不停，天空野鴨子飛來飛去。河邊草木葳蕤，小鳥啾啾。野地裡到處開滿蒲公英的小黃花，随風擺動。這麼宜人的景色，在張曼妮的心裡卻是一種痛楚和折磨。她幾次想一躍跳進河裡了卻煩惱，可是一想起李淵她就沒有了勇氣。她還是對李淵寄予希望的，總有一天，李淵會請媒人來提親。

一天晚上，張曼妮的母親炒了四個菜，她父親去了城裡第二天才能回來。母親喝了點酒，讓張曼妮也陪着喝點。張曼妮喝了一小杯酒之後，感到頭暈，就被母親攙到屋裡睡着了。

早晨張曼妮醒來的時候，發現張二虎和自己睡在一起。張曼妮頓時明白了怎麼回事，連咬帶撓，把張二虎打跑了。她瘋了一樣，一個人跑到諾敏河畔，縱身一跳，跳進河裡。

剛好附近有一個農民起早在這釣魚，聽到撲通一聲，看到有人跳河了。他二話沒說，跳進河裡，把張曼妮救了上來。

張曼妮失身了也沒臉去見李淵，委屈隻能深埋心底。到了年關，在父母的強行之下，張曼妮嫁給了張二虎。張曼妮别無選擇，畢竟自己已經被張二虎欺負了，不幹淨了，認命吧。

出嫁那天，下着大雪。張曼妮看見李淵一直跟着婚車的後面，表情痛苦，踉踉跄跄幾乎滑倒在雪地裡。張曼妮臨走的時候，把一封信給了閨蜜燕子，讓她交給李淵，信是這樣寫的：

李淵，當你接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是别人的女人了。當初你對我那麼好，我也知道你是喜歡我的。我一次次地暗示你，可是你就是無動于衷，你不夠男人，這個世界上有多少愛可以重來……

李淵看完信，瘋了一樣地跑到諾敏河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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