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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山東過春節的故事

生活 更新时间:2024-07-25 08:57:16


這個數字背後是一個個普通人的故事,他們在這個春節各有各的遭遇,尤其是對于那些湖北籍的人來說,感受尤為深刻。

這些人中,有的是外出探親,有的是出國旅遊,有的是單純在外地工作。在武漢封城之前,他們沒預想到這次疫情會這麼嚴重,政府當時也沒宣布“人傳人”的消息。

離開前還沒什麼大問題,一夜之間天就塌了。他們被迫留在外地,和家人分隔兩地,有家不能回。


家裡有空巢老人和孩子的,也隻能幹着急。不僅如此,他們經曆了各種各樣的歧視、漠視、無處可去和語言暴力。

有的人3個月沒回過湖北,安檢員就是不允許“42”開頭的身份證乘客登機;有的人帶湖北男友回老家,在家自我隔離的同時,還得忍受鄰居們的疏離和嘲諷;有的人在封城前出國,直飛武漢的航班取消有家回不去,在外地隔離14天想“自證清白”,但沒有機構能給他們出示證明。

疫情并不是一座城市居民的錯,此次,燃财經采訪了多位在春節期間流浪在外的湖北籍人士,聽他們講述了自己的經曆。

“難道隻要持有湖北的身份證,就會自帶病毒嗎?”“現在大家好像不是隔離病人,而是隔離武漢人。”他們想要,被正常對待。

01

“來京探親差點露宿街頭

現在在酒店被隔離”


白芸 27歲 湖北荊州籍

1月22日,我和小姨從湖北荊州來北京探親。


當時鐘南山教授已經公布疫情有人傳人現象,我們也考慮過是否取消行程,但想着表妹一個人在北京過年,未免有點凄涼,我們就做好了防護,全程戴着口罩、手捏酒精棉準備赴京。

在武漢機場,我們接受了紅外線體溫掃描,到了首都機場,也有防疫中心逐一檢測體溫,都沒什麼問題。

1月23日早上,我們得到消息說武漢封城了,疫情嚴重性升級,我和小姨按要求,在表妹家進行了自我居家隔離。

随着形勢越來越嚴峻,差不多整個湖北的海陸空路線全部暫停,我們原本計劃初四坐飛機回家,航班被直接取消。

既來之則安之,我們隻能抱着這種心态在家宅着,每天早晚測體溫,保證自己的安全,不會傳染給周圍的人。

然而我和小姨一直擠在表妹租的房子裡也不是個事兒,她的室友也快回來上班了,肯定不願意我們住在這裡,所以我開始着手找酒店。

寒心之旅就從這兒開始——酒店一聽是湖北人,直接回了3個字:不可以!


在網上看到消息說武漢大學校友企業東呈國際集團旗下的酒店接收湖北人入住,酒店從1月27号一直到2月5号都是滿房狀态。


我們打市長熱線12345,客服建議找派出所,派出所建議找救助站,救助站表示不願意接收……


我在山東過春節的故事(7位湖北人自述我的)1

偌大一個首都,竟然找不到一個我們能住的地方?小姨因為着急上火口腔潰瘍,我們也不敢出門,在網上買了點清火降熱的藥。


本來好不容易帶長輩來一趟首都,肯定要去天安門看一眼,現在連小區樓下的公園都沒見過。


她第一次出遠門就遇上這種事,這兩天晚上愁的夜夜失眠,有一天早上起來說夢到自己走路回家了。

1月28日中午,海澱區的民警幫我們安排了一個酒店,這個酒店應該是專門給離漢人員住宿的,食宿不要錢。


隻是民警帶我們過來辦入住時,門口有一位中年女性問我們22日離開武漢,是不是聽說了要封城所以逃出來的,非常戳心。

酒店要求我們不能出房門,得隔離滿14天。工作人員會把飯放在門口的闆凳上、敲門,我們再拿進來吃。

我爸現在在老家,我媽在武漢,一家三口分隔3地。好在家人一切都好,他們本來十分擔心我和小姨,得知已經找到酒店住下,才松了一口氣。

這個春節,來北京不過才6天,卻仿佛已經過了好久。我們想回家,希望疫情盡快好轉,道路解封,我們就能回去和家人團聚了。

武漢的疫情并不是我們的錯,我自己是做外貿服裝生意,有好幾個國家的客戶聽說了疫情都發郵件和微信過來問候,相比之下我們自己人卻在網絡進行言語攻擊。


語言是一把利刃,網絡上的言語我可以不聽不看,但是這兩天遭遇的各種冰冷拒絕和懷疑讓人很心寒。

02

“現在好像不是隔離病人

而是隔離武漢人”


吳羨 28歲 湖北武漢籍

我們夫婦一直在北京上班,12月31日在微信群裡看到疫情相關的消息,以為是謠傳,還是按原計劃1月18日飛回武漢過年,待了三天,20日晚上啟程去普吉島玩。


路上我們還是比較小心的,在機場和飛機上全程戴着口罩,我印象特别深的是,我以為兩邊機場會有檢查措施,但是工作人員都沒有戴口罩,也沒有測量體溫。

原計劃25日回武漢。結果23日在島上玩的時候就收到武漢“封城”的消息。接着又收到了航班取消的消息,人在國外不知道武漢什麼情況,聯系了國内的親友,他們提議讓我們多待幾天,等“解封”了再回去,但是我們心系家中父母和孩子,就想着必須得回去。

我們開始電話、網上聯系南航客服,因為事出突然,太多人蜂擁導緻航空公司網絡系統崩潰,就隻能不停地打客服電話,來來回回溝通聯系了将近兩天,再加上已經先飛回廣州的朋友說廣州一些酒店已經拒絕讓武漢人入住這個事實,我們想那隻能回北京了。


當時網上查南航是有飛北京的轉機的,但是南航以改簽隻能改直飛,而南航沒有直飛北京的航班為由拒絕了,最後隻答應給我們改簽到廣州或者深圳。

他們的電話真的很難打進去,偶爾打進去了也是說要請示上級再給我們回話,就這樣花了好幾百國際漫遊話費,最後我們隻能妥協先飛廣州回國再說。


我在山東過春節的故事(7位湖北人自述我的)2

26日,我們到達了廣州,在飛廣州的路上,和我們同樣情況的朋友建議坐高鐵到武漢附近的城市,在經過武漢站時請求列車長讓下車,我們不敢冒這個險,到時候高鐵不停,把我們拖到另一個城市還是一樣的窘境。


于是我們立馬定了初二高價飛回北京的機票,北京家裡的鑰匙因為在武漢的家裡,我們就在網上下了順豐單,準備落地後先找家酒店住下等第二天鑰匙寄過來。

到達北京酒店開始辦入住的時候,前台沒戴口罩,看到我們身份證後說“問問經理”,出來就戴了口罩,還好接待了我們,也配合量了體溫,問了情況說會幫我們報備給當地派出所,接下來就安心入住了。

我們時刻關注着順豐這邊情況,發現訂單異常,理由是隻寄醫藥物資。我們給站點打電話,快遞員說,可以寄,但是不上門收件。


我讓家裡老人把鑰匙送到站點,順豐還是不收件,以不是醫藥物資拒收,但是順豐官網明明發的公告是可以寄三公斤以下的民用物資,後來打了客服電話投訴才勉強讓家裡老人把鑰匙裹在口罩裡當作醫藥物資寄出來,第二天11點多我們看鑰匙還未到準備續住時,酒店突然通知說要封店,所有人都不能住了,我們馬上在飛豬上訂附近另一家酒店,結果對方連單都不接,直接給我們退款拒絕入住。


實在沒有地方去了,我們就報了警,派出所問了一系列信息以後讓自行聯系社區,社區又讓聯系居委會,我們同步也找了派出所備案的開鎖公司詢問了價格,結果平時200起步的價格已經擡到1000元起步了。


後來我們居住地居委會說幫我們請示區領導。等了兩三個小時沒有回複,我們又打電話過去,最後說已跟酒店商量讓我們再住一晚,如果我們鑰匙第二天寄不到可以幫我們聯系開鎖的師傅。

第二天查順豐物流未有信息,隻能聯系居委會幫忙開鎖了。他們再三囑咐我們,讓我們不要跟他們有接觸,讓我們在樓下等着,他們開完鎖到了樓下,我們再上去。


接下來我們夫妻二人拿着行李箱站在電梯間等待,做衛生的阿姨戴着口罩在我們周圍來來回回噴消毒水,還打聽我們哪裡來的。下電梯的人看到我們拿着箱子戴着口罩也繞着走。

這一路給我的感覺,現在大家好像不是隔離病人,而是隔離武漢人。我在“境外湖北人”微群裡看到太多這樣的例子了,有個内蒙古人,因為用的是武漢手機号,平台就不讓預定酒店;還有一個媽媽帶着小孩去山東,因為上飛機的時候說了句武漢話,同行的人就不願意和她們同一架飛機,沒辦法隻能改簽。

我這兩天在微博看到一些内容,完全看不下去,我們武漢人難道就是過街老鼠嗎?這場疫情就發生在武漢,受害者首先是武漢市民,我們也挺委屈的,可是又能怎麼辦。像我這樣在外地還有個落腳地的還好,那些隻有武漢一個家的回不去的隻能滞留。

我和老公在這一個禮拜過了一個特殊的春節,現在剛剛踏進北京的家門,目前自行隔離中,家中做了衛生消了毒,沒有出門,外賣了一些糧食和蔬菜,每天給居委會報備身體情況。


現在隻有一個想法,等武漢情況好些疫情過了,能夠回武漢看看長輩親戚,然後把孩子接回北京,一切回歸往常,國泰民安!


03

“帶湖北男朋友回廣西老家

天天被村裡盤問”


安安 27歲 廣西籍(男友為湖北襄陽籍)

我男朋友在武漢上班,他是襄陽人。春節,我們約定好了一起,從武漢出發回我老家廣西。

我是在1月22日淩晨到的武漢站,也就是封城的前一天,當時沒感覺到會封城這麼嚴重,隻是感覺大家都有點怕怕的。


大多數人都帶着口罩,老年人帶的比較少。淩晨3點多的時候,我們打了輛出租車去武昌站轉車。


在車上,出租車司機說他感覺挺害怕,但錢還得賺,所以不得不認真帶着口罩上崗。

回到村裡以後,鄰居見着我們都感覺帶着恐懼,打招呼都保持很遠的距離,有生以來我第一次有一種孤立無援的感覺。


早知道這麼嚴重,我們就不回老家了,現在覺得在武漢待着挺好的。

村裡倒是沒人上門登記,起初每天都有人打電話,問我爸媽我們兩個的情況。


年前,病情還沒有大規模爆發,家裡也沒有被隔離,隻是鄰居們不往來了。


年後,村裡每天都給我們兩個打電話,不停地詢問我們從哪兒回來的、經過哪裡、停了多久,最後告訴我們,别出門,同樣的話反複說,搞得我們很煩。


我在山東過春節的故事(7位湖北人自述我的)3

我感覺村裡雖然對外來人口查得很嚴,但不重視預防措施和對疫情科普宣傳,感覺是不停地在制造恐慌。


現在信息流通太快了,村裡的人在網上看到一些信息,就覺得非常害怕,但村裡的幹部也就隻是打電話通知,并不做科普。


真要找個人來問這是個什麼病、什麼原理,幾乎沒幾個知道的。而且網上那些信息也是很難分辨真假,所以現在感覺有點迷茫,不知所措。

我們倆真的是非常委屈,我們是有攜帶病毒的可能,但并沒有人能夠實際有效的指導我們,隻能自行隔離,還得忍受鄰居們的疏離,倒不如直接把我們抓去醫院隔離起來舒心。


同時我們其實也很擔憂,因為天天跟父母呆在一起,家裡還有個兩個月的嬰兒。我家裡人其實也怕被傳染,但是可能擔心我們心裡負擔大,盡量什麼都不說。我媽天天和别人解釋,我們沒有經過漢口站,經過的是武漢站和武昌站。


我男朋友的爸媽在湖北老家,也是各種封路封街,每天隻能互相打電話聊天解悶。他爸媽晚上十一點多才敢戴着口罩去樓下走走。


我們倆現在還沒定具體的返程時間,本來買了初七的票也不知道能不能回去,我覺得就算我去了公司也不會讓我去上班。


04

“父親病了沒法回武漢照顧

同學群裡有人大哭”


王旭 39歲 湖北武漢籍

我是一名在北京的創業者,因為工作關系1月19日回到武漢,原計劃一直待到年後回京,但是疫情發展太快,考慮到年後公司運行情況,22日離開武漢返回了北京,一直自己在家隔離。

我當時回到武漢的時候,街上極少數人戴口罩,餐館都爆滿,有一天晚上我還和朋友們出去踢了球。


我覺得這個直接導緻了後面的快速傳染,大家完全沒有重視,因為當時說的是可防可控,不存在人傳人。

21日開始,大家才意識到嚴重性,戴口罩和減少戶外活動。


對于人員的流動性問題,我覺得外界有一個很大的誤解。武漢人早期的流動,是因為政府并沒有說事情的嚴重性,信息不對稱。


武漢作為一個中心城市,本身的流動性在那兒放着,很多常駐武漢的人口不是當地人,他們每年都要回家過年,所以網上傳500萬人流動傳播疫情完全是不可理解的指責。


即使封城的時候,引起了一些恐慌,有一群人出城,但所有人都有自己選擇,像我和一些同學當時是有條件在封城前給父母買到機票或火車票離開的,但父母都選擇留在武漢,他們不願意出來,把所謂的病毒帶給後輩。

在那個時候,因為有巨大的恐慌,那些“不要到處亂蹿”等刺耳的語言,我覺得是很沒有人性的說法,非常不公平,特别是帶上地域标簽。

封城前我有親戚離開武漢,但因為開着鄂A車牌的車,在鄭州被強行扣下在酒店隔離了,要觀察14天。還有一個同學年前報的旅行團,在封城之前離開了武漢,也被隔離在外地了。也有同學因為武漢封城了回不去,但武漢身份證又開不了酒店,沒有地方住。


我在山東過春節的故事(7位湖北人自述我的)4

封城以後類似我父母這樣的空巢老人現在生活狀态也不好。我爸媽一次出去買東西也扛不了太多,公共交通都停了,沒有車也沒法大規模集中采購,盒馬、京東這些現在也都不能送貨上門,他們隻能吃一些年前為春節準備的存糧。

我還有同學的父母,已經出現一些病症,交通管制去醫院都去不了,好多武漢同學想回武漢回不了,照顧不上父母,急得在我們同學群裡大哭。


前天我們得到消息說高鐵在武漢可以停靠站點,可以下人,有兩個同學已經回武漢去照顧老人了。


更嚴重的是,有老人發燒幾天,未能确診入院,後來進了醫院已經晚了,還無法确認是不是新冠肺炎就走了,走的時候身邊沒有親人。


封城以後,保障體系沒有建立起來,這是非常可怕的事情。

現在我們再去指責誰也沒有什麼用,能夠做的就是大家怎麼力所能及的做點事把疫情控制住。


我們的校友會也都在自發組織一些物資調配。到現在為止,這已經不是武漢的事情,而是一個全國性事情,再去抱怨,沒有任何意義。

另外疫情可能會影響到我公司的正常運行,我們現在也在商讨異地辦公的可能性,我覺得這是對每一個企業的考驗。


一些行業也會有大的變化,像我們教育行業,所有的線下機構、工具類和内容類的項目可能都會發生變化,年後我們會按照實際情況應對。


05

“想14天後'自證清白'

但沒人給我們出示證明”


楊桃 28歲 湖北武漢籍

我們是19日出的境,提前三個月已經訂好了去新加坡旅遊的機票。


出發前幾天我天天刷武漢衛健委的官網看通告,政府當時也沒說不可控和人傳人,沒預想到會這麼嚴重。


出發時政府通報的确診人數是2位數,剛落地确診人數為3位數了。那時也是機場開始檢測體溫的第一天。

從12月31日政府第一次通告起,我出門已經開始戴口罩,并且要我爸媽也戴,但是在我走之前的18日,大街上沒幾個人戴口罩,18日之前我還坐過一次地鐵,地鐵上很多咳嗽感冒的人,不超過五個人戴口罩,其中還包括我。

我之前在北京工作,這幾年才回的武漢,所以我身份證地址是北京,護照也由北京簽發。


我們本來應該26日坐新加坡酷航回來,但在登機前被酷航拒絕登機,因為我爸媽的護照是湖北簽發。

當時我們在機場認識了十幾個人,都是這種情況。後來我們到處打電話詢問情況,最後買了東航的航班,直接飛了昆明,因為昆明暖和,并且和我們原本的航班時間很接近。


出發之前我先預訂民宿,民宿老闆直接拒絕,後來我用自己的身份證預訂了酒店。

雲南是從27日下午才确定把武漢人統一安置酒店的。當時我們從新加坡回來的一群人飛的地方不同,政策也不同,我們進昆明的時候還沒人管。


28日我們自己來了集中收治的酒店住,希望過了14天之後能自證清白,按照時間算我們還有6天就過了隔離期。


但問了這裡的醫護人員和警察,他們都不能提供過了14天的隔離證明。

我現在在酒店,不敢随便出門。酒店會打電話逐個問我們情況,我都會如實交待,我們現在沒有症狀,也配合體溫檢查,警察和醫護人員都很好。


但這裡的酒店前台戴的都是棉口罩,連我都擔心他們的防護問題,可是昆明已經買不到口罩了。

有幾個在外漂的朋友,因為沒有航班回武漢,都在想辦法開車回去。


我認識的一家人落地長沙,在長沙花了兩三千塊包車回去,因為在外面被寒了心;還有一家人本來已經從雲南跑到重慶,也正準備一路開車回去:那家人老公是山西身份證,可以住酒店,但老婆孩子因為是武漢身份證住不了,最後隻能報警,由政府安置。


我在山東過春節的故事(7位湖北人自述我的)5

我們出去的時候,新加坡航空全體空乘都戴了N95,我和爸媽也全程戴口罩,但其他人基本都沒戴,我們回來的時候,東航的空姐都沒戴N95,一位老奶奶問她為什麼不戴,她說買不到,而且是這幾天才讓戴,之前不讓戴。她們是高危人群,我覺得應該由航空公司統一發放口罩。

我們現在不知道要在這裡呆多久,隻能過一天算一天,有家誰不想回?在外都是漂泊,但昆明要到正月十五以後才有飛武漢的航班。


本來我們本着對社會負責的态度想着隔離14天後可以自由一些,但不給我們證明,走到哪裡都是歧視。

其實政府如果能夠統一政策,我肯定接受并且配合。在新加坡機場時我已經準備好下機被隔離,但沒想到結果是不讓飛;好不容易飛了,但到昆明之後卻沒地方住。


這幾天發生太多事情了,心态是慢慢崩掉的。


當時聽到武漢封城的消息時,第一反應是不能回家了怎麼辦?武漢走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麼變成這樣了?在新加坡時,我每天看新聞到深夜,幾乎天天哭。


在昆明機場的時候我又大哭了一場,每天都像做夢,特别魔幻現實主義,感覺很委屈。但其實委屈過後也就好了,現在就是走一步算一步。


06

“沒回過湖北

因為身份證是'42'開頭就被攔下”


菲比 31歲 湖北孝感籍

從大年初二開始,我每天都能感受到外界對我的“格外關心”。

我在北京已經工作了7年,今年是我和我老公新婚,按照習俗要回男方老家過年,年前我跟着他一起從北京回了綿陽,結果大年初二返京時,我在綿陽機場安檢時被攔下,因為我的身份證上是湖北籍。

我向安檢員出示了我在航旅縱橫和12306上的信息,可以證明最近三個月我沒有回過湖北,而且我在機場測了體溫也正常,但是安檢員不聽我解釋,堅持說接到的通知就是不允許身份證号碼是“42”開頭的乘客登機。

後來經過地勤人員協調,發現是安檢員理解有誤,目前隻攔420(武漢)開頭的身份證,我這種湖北其他地方的人可以放行。


我登機之前,安檢員還開玩笑似的說了一句“你真的是太倒黴了”。相比之下,我覺得那些跟我一樣在外地工作的武漢人才是倒黴,家都沒回過,到哪兒卻都要像過街老鼠。

鬧了這麼一出,我在飛機上一直很緊張,快到北京時,空姐讓每個人填入京登記表,我填身份證号那一欄的時候緊張得手一直發抖,生怕鄰座的人發現我是湖北人,然後圍攻我。


表填完以後,我如坐針氈,空姐每走過來一趟,我的心就提到嗓子眼,就怕是來找我。還好,最終我順利到達北京并回到家中。


我在山東過春節的故事(7位湖北人自述我的)6

但這一切隻是開始,先是物業打電話來問我春節有沒有回老家,家裡有沒有湖北的親戚來。


年前,我媽媽從湖北來北京看我,我讓她不要出門自我隔離,到現在已經快十天了,我如實做了說明。


緊接着是社區給我打電話,讓我和我媽媽每天上報體溫,我都予以配合。


然後我不斷接到新的電話讓我們補充信息,比如乘坐的交通工具、經過哪些車站等等。


連續三天早上叫醒我的,都是不同的陌生電話号碼。

每天我都會關注家鄉的疫情,孝感是武漢之外确診人數第三多的城市,前幾天我老家的小區有個住戶被确診感染,她從一有症狀開始就上報了社區,還在業主群裡發了信息,向大家表示抱歉,并提醒大家注意防護。


其實家鄉人民真的沒想添亂,但這波輿論真的讓我很難受,尤其是前幾天很多湖北人的身份證号、聯系方式被公布出來,有的人還收到了謾罵信息。

現在我最困惑的就是,即便我們在家自我隔離了14天,也沒有任何機構給我們出具證明,我們出門時還是會受到特别對待,難道隻要持有湖北的身份證,就會自帶病毒嗎?

我真的希望能這場疫情能早點過去,我的工作性質需要經常出差,但我不知道我還能不能正常乘坐飛機、正常入住酒店。


07

“隔離在貴陽的賓館

在線幫助武漢醫生找免費房源”


李越 30歲 湖北武漢籍

我現在在貴陽一個酒店裡住着,整個酒店幾乎隻有我一個客人。

之前年底比較忙,我一直在外面出差,已經兩個月沒回去了。本來就等着趕在除夕之前回去,沒想今年過年,竟然回不了家了。

因為我戶籍是武漢的,公安第一時間聯系我了,問最近有沒有回過武漢,我出示了我所有的出行記錄,顯示最近兩個月都在貴陽跟深圳,沒時間回家。

1月23日,我是早上8點的飛機準備趕回武漢,5點起床已經趕到機場了,告訴我航班取消,看到封城的消息當時我就哭了。


主要還是擔心爸媽和老婆孩子,我女兒今年2歲,這是第一個我不在她身邊的春節。

回到酒店之後,我趕緊采購了一波東西,泡面、零食、水、口罩這些。這邊的口罩缺貨已經很嚴重了,外面的藥店都基本上賣光,N95級别的根本買不到,隻有普通的口罩。

整個貴陽市一共就472.18萬人,武漢的流動人口都比它多,這邊其實本來就比較封閉,所以我也幾乎不和外界來往。

貴陽的冬天比較冷,我最近還有點小感冒,為了避嫌,我隻能天天呆在酒店裡面,一次也沒出門。


貴陽唯一确診的一例和我在一個區,離我直線距離七公裡遠,為了自己的健康,也為了避免不必要的争端,我就自己把自己關在酒店隔離起來了。


我在山東過春節的故事(7位湖北人自述我的)7

年夜飯我是自己在酒店吃的,泡了一碗泡面,加了兩根雙彙火腿腸。肯定還是非常想家裡人的,關在酒店,除了打打dota,每天最盼望的就是和家人視頻了。

雖然人不在家,我心裡還是非常挂念武漢的情況。我有一幫朋友,發現武漢本地很多群裡,會有一些賓館想要免費提供房源給需要的醫護人員休息用,消息很多很雜,有些重複和更新不及時的情況,雙方沒法對接。

他們就将這些信息錄入到後台,統計房源具體地址(具體到門牌号)、房間數、可接待人數和聯系人信息,再将附近可覆蓋的醫院或醫療機構輸入進去,進行匹配。


這裡面有大量的信息添加、确認和溝通對接的工作,都是人工操作的,我反正也是閑着,就在幫忙。

目前大概彙集了100多處房源,對接了100多位醫護人員,數據還在增加。我們是自發的民間組織,還是存在信息更新不及時的情況,有些核心區域和偏遠地區,房間也比較緊缺。

我原本玩說唱,武漢的一些說唱歌手,其實也在自發的捐贈和運輸物資,大家其實都在出力。

出了問題最後其實誰也跑不了了,罵人是沒用的,自怨自艾也沒有用。隻能說,能做一點是一點。

武漢還有很多獨居老人、貧困家庭,他們怎麼辦?他們接受信息比較慢,還有流浪漢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隻能去垃圾桶撿别人戴過的口罩。


這些都是真實的事情,需要靠每一個武漢人,不管是在外地還是留在城内的人,一起解決。盡自己所能做一些實事,相信慢慢的一切都會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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