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阡陌君
江亞菲是安傑的長女,安傑第一胎就想生個女兒,江亞菲就是她心心念念的小棉襖。雖然封建的江德福重男輕女一心想生兒子,但是在江亞菲之前的兩個兒子,已經把江德福那份對兒子的熱情消耗得差不多了。對于江亞菲,安傑和江德福是越看越歡喜,越看越愛不釋手。
江亞甯是安傑的小女兒。
都昌諺語:拖尾騲,一隻寶;拖尾羯,一塊鐵。
前句是說,最小的女兒最受父母疼愛,而女孩子乖巧聽話,也就應了女兒是父母的小棉襖那句話,因而是塊寶。後句是說,最小的兒子同樣被父母疼愛,但男孩子調皮搗蛋,很不聽話,在外面惹是生非,經常惹父母生氣,因而比作一塊(頑)鐵。
不論是女兒還是兒子,最小的孩子總是最受寵愛,江亞甯也是如此。
因而,江亞菲和江亞甯都是很受寵愛的孩子。
江亞菲嫁給了“執跨子弟”王海洋,江亞甯嫁給了“餓主任”孟天柱。
初看《父母愛情》隻是覺得江亞菲太不尊重父母了,還是江亞甯疼父母。再看才發現,江亞菲和江亞甯的婚姻隐藏着安傑的秘密。
江亞菲嫁給王海洋,是精神的渴望王海洋嫌當兵受管制不自由,回鄉下當農民去了。
江亞菲嘴裡說着:他活該,誰讓他不願當兵的。可是卻朝着王海洋離去的方向潸然落淚,揮手告别。
那個走遠的人,會不會想,這一去,又老去了多少年華?江亞菲多麼渴望一生被他收藏好,妥貼安放,卻終究隻剩下一些沉香。那些擱淺的畫面,漸次回歸,都是白天不懂夜的黑的惆怅。多少苦澀,不語,在眼角那滴琥珀裡遊離。那些寫在水上的珍惜,淡而綿長,她眸中的期許,卻在炊煙深處将暮未暮。記憶在漫長裡追逐,等待那臨水照花的情意。幾朵心思,在素淨的情愫裡妖娆,那些心動,一刻不曾閑。多少歎息,還在光陰裡厮磨,那些小小的失落,也足夠拼湊出一株完整的記憶之花。
江亞菲對王海洋不自知的情愫從年少時的那次離别就已經顯而易見了。
這份懵懂的情愫,其實也就是安傑對精神的渴望。
安傑嫁給江德福,是嫁給一個離過婚的鄉下男人,是要和一個泥腿子出身的大老粗一起生活,是即将要和一個不講衛生、不講文明,吃飯吧唧嘴巴的、胸無點墨的人過一輩子。她是不甘心的。
即将要結婚了,她沒有歡天喜地,也沒有興高采烈,有的是心裡亂糟糟的,煩得要命。
她期待的愛情是美好的,浪漫的,總想着有一天,一個又高又大又帥的男人,站在她的面前,他穿着白色的西裝,系着紅色的領帶,在月光下含情脈脈地看着她,在她耳邊輕輕地說:安小姐,我愛你。
安傑期待的愛情越美好,越浪漫,現實中嫁給江德福的落差感就越強,就越心有不甘。
安傑看上了人大代表孟天柱,她要把孟天柱介紹給江亞菲當對象。
江亞菲連裡的兵給孟天柱取了個綽号,叫他“餓主任”,他在台上一口一個餓們餓們的,她們一開始都不知道什麼意思,後來才知道,他說的是我們。
江亞菲直接反抗:你想餓死我呀,我不幹。
明知江亞菲不樂意,安傑卻不打招呼地安排見面;明知江亞菲不情願,安傑卻先斬後奏地讓“餓主任”到家裡吃飯。
江亞菲看在江德福愛面子的份上,答應進屋見“餓主任”,卻隻是跟江德福問候幾句話就走了,完全沒理會“餓主任”;“餓主任”被安傑邀請來吃餃子,江亞菲直接睡着了也不上桌吃飯,甚至于無可奈何地上桌了故意灌“餓主任”喝酒,讓他出糗;“餓主任”打電話問候的時候,她直接拒絕以後不老用打電話來,故意吹哨子假裝緊急集合而挂電話。
見面故意不搭理,吃餃子存心睡着不上桌,吃飯特意灌“餓主任”喝酒讓他在安傑面前出糗,打電話來明明白白拒絕,成心不想和“餓主任”多說一句話,都是江亞菲在拒絕、在反抗、在抗争、在掙紮着為自己争取機會。
安傑是這樣對江亞菲說的:
人家年紀輕輕的,都當上人大代表了,還是團職幹部。這樣好的對象你上哪找啊!我還不是為你好啊!
安傑說的話,當初安傑的哥哥也對安傑說過:
父母都不在了,你的事我必須得管,我看這個江團長人挺好的。這人家好歹是一團之長吧,你以為誰都能當上團長嗎?再說了,人家現在又在高級炮校進修,這說明什麼?說明上級很器重他,這将來肯定要重用他的。文盲怎麼了?大老粗怎麼了?你以為文盲大老粗,那就不能掌握政權了,那中國曆史上,那沒有文化的草寇皇帝多的是,這沒有文化不代表沒有才華,一個文盲大老粗能當上一團之長,就足以說明他很有本事很有才華。就算你說得對,他是個文盲,你說這樣對同志,再摘掉文盲的帽子,那不是如虎添翼了嗎?前途不可限量啊!
江亞菲有多不情願和“餓主任”處對象,安傑當初就有多不樂意和文盲大老粗江德福有交集。
同樣面對“都是為你好”的壓力,江亞菲勇于拒絕、敢于反抗,并且付諸行動。
安傑并沒有做到江亞菲那樣的灑脫,她對江亞菲的那份勇敢是希望的、期待的、幻想着的。并沒有實實在在地、真真切切地做到。
他是卑微的藍銀草,她是元素眷顧的寵兒,一個順流而上,一個逆流而下,就在湍急的時光裡,久别重逢。
明明知道父母看不上“執跨子弟”王海洋,她卻偷偷和王海洋談戀愛;明明知道父母查看她和王海洋的往來短信,她卻不主動說明情況;明明她才是王家的外人,安傑和江德華來王家的時候,她卻讓她們不要打攪他們吃飯;明明知道王家不尊重自己的父母,她卻站在父母的對立面;明明父母明确反對,她卻先斬後奏和王海洋領證。
為了那怦然心動,她違抗父母;為了那心心念念的人,她站在父母的對立面;為了嫁給王海洋,她甯願不要有安傑這樣一個媽。
當初安傑一千個不情願一萬個不樂意地嫁給江德福,她心裡有很多的不甘心。但是她沒能反抗,她選擇了認命。而江亞菲做到了。
江亞甯嫁給孟天柱,是現實的滿足孟天柱如江德福一般,都是農民出身。他一口牙齒發黃,普通話從來就沒有标準過,土裡土氣的。
既然安傑對江德福是千萬個不情願,她為什麼還要把自己最喜歡的女兒江亞菲介紹給孟天柱呢?
安傑是起于不樂意,終于歡天喜地。她嫁給了江德福,兩個人磕磕絆絆一路走來,她是那個被呵護、被照顧、被遷就的人。江德福去開會看見有咖啡賣都瘋狂地去兌換外彙券,隻為滿足安傑閑來在院子裡喝喝咖啡的閑情逸緻。
心若相知,無言也默契,情若相眷,不語也憐惜。
江德福自是知道安傑在乎娘家的哥哥姐姐,他動用自己的關系安排安傑的哥哥安泰的一對兒女去當兵,頂着政治風險讓安傑去看望被打成右派的姐姐安欣一家,甚至把歐陽懿的雙胞胎女兒送去了部隊,讓歐陽懿在第一時間摘掉帽子。
如果不是江德福,就憑他們家資本家的出身,憑歐陽懿右派的帽子,他們甚至都不敢擡起頭來走路,别說讓兒女去部隊當兵了。
江德福就是安家的貴人,安泰的妻子每每見到江德福都說:感謝小姨夫,他是我們家的福星。甚至于安欣懷孕,安泰的妻子都要把功勞放到了江德福的頭上。
對于安傑而言,更重要的是她從心底裡感知幸福,她覺得自己很幸運,生活很美好,家庭很和諧,一切都好。
畫家事件之後,安傑是這樣說的:
你說都這麼多年過去了,我都這年齡了,我的眼神怎麼還能這麼幹淨呢?說明我生活得幸福安逸,對自己的人生很滿意。
嫁給江德福,安傑的人生是安逸的;和江德福共度柴米油鹽醬醋茶的細水長流的日子,安傑是滿意的;有江德福與她共黃昏,問她粥可溫,她有着真實可見、可觸碰的眉歡眼笑。
我們活在這個世界上,每天不斷地奔跑,甚至奔命、追逐的,是世俗的需要,而非心靈的需求。富可敵國的人,未必找到了快樂;權傾一方的人,未必尋覓到了幸福。快樂和幸福,說到底,不是金錢和權力,隻是心底裡的一種安閑與甯靜。
安傑心裡安閑、甯靜,她幸福、美滿、甜蜜。仿佛上一輩子他們沒有用完的幸福,不論躲不躲得過孟婆湯,這一世必定相逢、相知、相愛、相守,再續前世未了的情緣。如此,安傑前世今生便再沒有什麼遺憾的了。
江亞菲的婚姻表達了安傑對精神的渴望。
安傑對精神的渴望,對現實的滿足安傑的倆女兒,都是安傑最疼愛的孩子。她們是安潔的化身,一個是活的精神,一個是活的現實。
江亞菲對自己婚姻的把握,對父母不合時宜的安排的抗争,對“餓主任”的拒絕,對王海洋的飛蛾撲火,甚至先斬後奏、瞞天過海地嫁給了父母最看不上的王海洋。那都是安傑曾經最想做的事情,她想反抗哥哥對自己婚姻的管制,她想拒絕嫁給文盲大老粗江德福,她不甘心就這樣嫁給了一個泥腿子。
江亞菲的存在,就是安潔對精神的渴望,是江亞菲替她完成了未能完成的願望,是江亞菲讓她看見了自己勇敢的影子,也是江亞菲讓她看見自己心心念念的精神之模樣。
江亞菲是她的長女,是她殷切期望的女兒,她對江亞菲的喜愛更多的是一種延續自己精氣神的渴望。那麼,彼時的她,更想擁有的精氣神便是反抗的勇氣,江亞菲越是去鬧、去吼、去瘋狂、去争執,去反抗,就能看出安傑對精神的渴望越深厚、越濃密、越如饑似渴、越魂牽夢繞。
孟天柱和江亞菲的事吹了之後,孟天柱并沒有對江家有分毫的埋怨,他欣然答應安傑,幫忙給江亞甯帶東西。
孟天柱雖然普通話極其不标準,可是他的情商是很高的,加上他的幽默,就這樣悄無聲息地在江亞甯的心裡紮根了。
明明安傑很看重他,很滿意他,可是他和江亞甯交往,他還是要讓江亞甯先告訴家裡;明明他眼見安家要“發生八級地震”很是高興,卻又極度想要得到江家父母的支持;明明他年紀輕輕就已經有很高的成就,卻擔憂自己過不了江家父母那一關。
所有的一切都是孟天柱對江家父母的尊重,他對他們是該有的禮儀都做到了極緻。
人們在注目江德福的同時把餘光掃射到安傑的身上。那份注目禮是安傑這輩子最受尊重的時刻,她一輩子所有的受尊重都在這一刻,所有的榮耀随之而來,所有的光彩那樣絢爛,她的人生似乎達到了巅峰。
孟天柱對江家父母的尊重,主要原因在于江亞甯。孟天柱給的那份尊重,實際上就是安傑以往受到了尊重。
安傑上了島,當了教師,有自己的事業,有愛人,有孩子,有閑來喝喝咖啡坐看元卷雲舒的悠然自得。她對自己的人生是很滿足的。
江亞甯嫁給了孟天柱,孟天柱升遷得很快,年輕有為,住上了當初安傑在島上住的大房子。而江亞甯,自己是校長,愛情事業雙豐收。
同樣嫁給了農民出身的男人,同樣婚後有自己的事業,住着同樣的高級大房子,愛情甜甜蜜蜜,生活和和美美。江亞甯複制了安傑的人生軌迹,也同樣複制了安傑的幸福。
江亞甯就是安傑對現實的滿足。
江亞甯是安傑最小的女兒,更多的是承載了她真真實實的疼愛,發現江亞甯有當作家的天賦便把鎖起來的書開箱給她看,送她讀書,上大學,是真心按照江亞甯想要的一切給她,完全順她的意。
江亞甯的婚姻表達的是安傑對現實的滿足。
她們倆是安傑的女兒,也是安傑的化身,安傑其實是一個矛盾體,一個想要極度反抗又對要反抗的現實極度滿足的矛盾體。
人都是矛盾的,渴望被理解,但又害怕被看穿。人有兩條路要走, 一條是必須走的,一條是想走的。願每一個人都能在必須要走的那條路的終點發現當下便是自己想要走的那一條路的終點。殊途同歸,都能抓住自己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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