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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姻迷途的真實故事

情感 更新时间:2024-07-07 11:45:18

婚姻迷途的真實故事(5年婚姻輸在沒生孩子上)1

本故事已由作者:遲非,授權每天讀點故事app獨家發布,旗下關聯賬号“每天讀點故事”獲得合法轉授權發布,侵權必究。

1

關于前女友,曲聞溪沒兩天就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了。

一覺起來,微博就炸了,有個自稱是商陸前女友的女人在微博上開始更新她和商陸之間的愛恨情仇。

曲聞溪點進去看了一點,不得不說,對方文筆十分不錯,比大部分言情小說還要好,跟看故事似的,沒一會兒就讓人看入了迷。

2

傷還沒好,第二天曲聞溪就吵着要回家,還不許商陸送。

人剛到“紅葉”門口,就看到一個女人失魂落魄地站在門口,不自覺地來回走動着,嘴裡喃喃不知道說些什麼,整個人狀态都很不對。

“您好,您,找我?”

對方聞聲看過來,一雙眼睛亮得有些不太正常:“我找這家店的老闆。”

曲聞溪掏出鑰匙晃了晃:“走吧,我就是。”到門口起身,拄着根小拐杖一瘸一拐地往裡走,嘴裡還非常有職業範地說着,“随便看看,不用拘束。”

對方卻沒那個心思,直沖過來握住曲聞溪的雙肩:“我聽說你這裡可以幫我找到一份好姻緣。”

求姻緣的很多,但這樣一副要沖出去殺人的樣子來求姻緣的,實屬罕見。

不知道的,還以為她不是求姻緣,而是要去尋仇。

曲聞溪倒覺得有意思。

其實這個女人面相是有些奇怪,瞧着有紅鸾星動的迹象,可眉宇間又有些黑氣環繞,甚至生了些戾氣,不好辦啊。

她感慨了聲,身為女人真是不容易。

原本是來求姻緣,曲聞溪卻特意附贈了一張靜心符,兩個一起包在小紅袋子裡,然後又從書架上翻翻找找,找出一本不知道擱了多少年的佛經,那還是她師姐留下的。

“想要生活順遂一些,首先要讓自己平心靜氣,冷靜去看待世界,你才知道自己到底要什麼。”她十分深沉,親自送了女人到門口,沖着西南方向指了指,“出門往西南,去買一件你覺得最想買的東西。”

林雲期不過是憑着一腔風暴怒意沖過來的,今天是她前夫和出軌對象結婚的日子,那一對還十分惡心地給她寄了請柬。

離婚半年,财産糾纏三個月。

他們剛剛劃清界限,那位就帶着肚子裡的孩子登堂入室成了正兒八經的袁太太。林雲期覺得自己簡直就像是被人當頭一巴掌,兩年戀愛五年婚姻,沒逃過七年之癢,最後出軌的理由是“你生不出孩子,難道還想害我袁家斷子絕孫”。

何其荒謬。

當年她也曾有過一個孩子,不過被袁則以不是時候放棄了,這幾年袁則事業越來越好,她在家裡打理公婆的生活,換過幾套房子,選房裝修事無巨細全都躬親,最後換來一無所有的結局。

林雲期從藏春弄出來,天熱辣辣的曬得她直冒冷汗,她覺得自己像個瘋婆子,可心裡的委屈、難過、憤恨快要把她燒死了,火在胸腔裡翻騰,她無處可逃。

出門往西南,是往CBD方向去。

林雲期結婚後就沒再工作過,CBD那樣繁華熱鬧的地方于她而言已經變得陌生,被小區、菜市場、超市包圍的生活,充滿了市井煙火氣息,也将她和這個飛速前進的世界隔離。

高大的玻璃樓房,陽光折射得炫目。

她被閃花了眼,狼狽地低下頭,閉了閉眼睛,再擡頭,被鋼鐵森林裡一角斑斓的顔色吸引。

那是開在星巴克旁邊的一家花店,從招牌到門口,都是大團大團盛開的三角梅,顔色鮮豔,花朵簇擁,像是這片區域裡撕開的一角生機,用以呼吸。

生意不錯,來往的白領從裡面抱着鮮花,再匆匆往辦公樓裡趕。

林雲期擡腳過去,像是一塊磁鐵,引着她往裡走。

花店裡隻有一個帶着口罩的男人,系着圍裙,卷着袖子,露出的胳膊上有筋脈凸起,身材有些魁梧,但處理花束的動作細心又輕柔。他很認真,除了确認客人的花束價格外,幾乎不擡頭,收銀台上擺着收款碼,全憑着大家自覺。

“袁經理今天結婚,你們曉得吧。”

“曉得,二婚還搞這麼大陣仗,臉皮是真的厚,聽說剛離婚才半年呢。”

“你們沒見過他前妻吧,幾個中層裡就他從不帶他前妻出來,說是個家庭主婦,幹什麼不好當全職婦女,熬幾年就變黃臉婆了。男人越爬越高,不嫌棄才怪。”

……

林雲期的耳邊是碎碎的八卦聲,她恍然想起,袁則就在CBD一家投資公司工作。那些話就像是刀,紮進心裡,流出來的全是膿血。

3

周鶴察覺到不對的時候,店裡那一陣人多的時候已經過了,上班潮落下,他才發現有個女人站在角落裡對着那盆無人問津的木槿流淚。

表情木然,唇色淺淡,眼淚不要錢地往下掉。

他手上還沾着水:“小姐,您想要點什麼?”

林雲期沒反應,周鶴擦了擦手,走過去:“小姐?”

林雲期吸了口氣,嘴唇有些抖,她身體僵硬,可卻又強撐着尊嚴,伸手去抱那盆木槿:“我要買這個。”

嗓音沙啞。

周鶴見她轉過身,才見到了全貌,不過是個蒼白過度的女人,身形單薄,頭發很長,紮着個低馬尾,額前有些發絲垂落。

他一時心軟:“算了,就算送你吧。木槿朝開暮落,花不宿枝,但下一次開花會更漂亮,你好好養,等下次開花,什麼都過去了。”

林雲期進了花店,第一眼就瞧見了角落的這盆木槿,孤零零地待着,枝頭上開着粉色的小花,和其他相比不顯眼,也就沒人選。

木槿的特性,她倒着背都熟,可越是熟,就越是心疼。

她抱着盆子,聽見周鶴的話,突然眼睛就睜大了,染着淚水的眼睛格外透亮,刷得黑色的瞳仁格外濃郁:“為什麼要送,覺得我可憐嗎?多少錢,我買!”

周鶴被她那雙眼睛震到,她的眼皮還在微微抖着,眼睛很圓,眼角有些輕微内眦,在一整張臉上顯得尤其幼态,可眼神裡分明又像是被誰扔進了一把火。

他看了眼被林雲期緊緊抱在懷裡的木槿:“花15塊,盆子15塊,一共30,掃碼就行了。”

這一面沒有人記進心裡。

林雲期壓根都沒看到這位高大壯碩的花店老闆的全貌。

而周鶴也隻當是店裡來來往往的客人中的一個。

林雲期跟袁則的财産分割鬧得并不愉快,但因為袁則出軌在前,現任袁太太的肚子就是證據,作為過錯方,他如果不想鬧得太難看,必須得退上一步。

所以,房子歸林雲期,夫妻共同存款四分之三也歸林雲期。

在家裡渾渾噩噩過了大半個月,眼看着夏天漸漸就要過去了。

眼看着陽台邊的梧桐開始掉葉子,林雲期才突然反應過來,自己為了個不值得的渣男守着日子虛度,人家現在嬌妻嫩兒好不快活,自己卻在這裡消耗生命。

憑什麼?!

那天晚上,下了場大雨,風刮得窗戶呼呼作響,林雲期倚在床頭,開着電腦找工作。

她大學學的植物學,畢業了原本是想進研究院工作,但因為結婚就放棄了前程,到如今,她一個本科畢業的學曆,又有五年多的空白期,再進研究院幾乎是不可能的。可如果想重新考一個研究生,她也得找一份相對輕松的工作支撐生活。

當下工作是真的很難找,高薪的大多不适合她,低薪的又瑣事繁多占用勞動力和時間,挑來挑去,眼睛都要挑花了。一轉頭,已經過了零點。

林雲期點了鼠标右鍵再刷新一次。

突然跳出來一個新的招聘信息。

花店助理,要求熟悉植物花卉,有一定審美能力,手腳麻利,工作時間上午八點到下午六點,周末單休,包三餐,工資按一個月4500元算。

花店的工作,即便是忙,也是有時間段的,說起來壓力和工作強度都不算大,就是工作時間比較長,但也有助于她自覺地早起早睡,規律學習。

最關鍵的是,她對植物很熟悉。

她連夜發了電子簡曆過去。

原本以為第二天才會收到消息回複,沒想到五分鐘後,頁面上彈出來一句話:明天上午十點,到淮北路15号“後花園”來面試,請帶上紙質簡曆和身份證原件。

林雲期這段時間以來,還是頭一回沒有因為舊事而失眠,她看着窗簾上印出的路燈光暈,雨水把光塗成扭曲的圖案。

4

周鶴記憶力很好,他基本上能記住店裡常客的臉,所以林雲期出現在他面前時,他第一眼就認出來了,和簡曆上的照片有些不大一樣,以緻昨夜看到簡曆時根本沒把她對上号。

她又瘦了很多,相較上次,幾乎有些脫形,但眼睛很亮,和之前不一樣的亮,就像是昨夜的雨水粗暴的沖刷之後,露出來的幹幹淨淨的充滿光澤的黑玻璃。

十點,高峰期已經過了,店裡閑了下來,周鶴搬了張椅子在收銀台前:“坐吧。”

他的聲音有些粗,但是很溫和。

要說林雲期沒認出來,那也是不可能,畢竟那天那副狼狽樣子被人看了個正着,還買了人一盆木槿,回家扔在角落裡沒管,估計快幹死了吧。

莫名的,有些心虛。

“找工作?”

這不是廢話嘛,林雲期想,要不是找工作,我給你發什麼簡曆。

周鶴也不在意她的沉默,樂呵呵地翻了翻她的簡曆,又對着身份證來回看了許久,身份證和登記照都是以前的照片,那時候人還豐腴得很,一笑起來兩邊臉頰各有一個極深的肉窩窩。

“不仔細看看,還真是對不上,以前多好看,現在太瘦啦。”男人語帶調侃。

這樣貿然地評價一位女性的樣貌在林雲期看來是沒有禮貌的行為,但周鶴的嗓音和語調滿是一種真誠,讓人即便是聽得不開心也不算刺耳。

林雲期許久沒有面對這樣的場合,一時間有些難以接受,面上火辣辣的,咬着嘴唇,捏着簡曆和身份證,起身就要走。

“林雲期。”周鶴在收銀台後叫她。

林雲期有些憤憤地轉頭瞪他,卻迎面被扔過來的圍裙砸中,圍裙上有股淡淡的肥皂味,很普通的肥皂味,但出乎意料地讓人覺得幹淨。

“你被錄取了。”周鶴從收銀台後走出去,立在林雲期面前,像堵寬闊的山,他摘下口罩,沖林雲期伸了手,“笑一笑,才對得起這一屋子為你開的花。希望以後合作愉快。”

有誰會對員工說“合作愉快”呢?

林雲期微怔,目光從周鶴的臉上落到他伸出的手上,他手掌撐得很開,就像是直白地袒露着誠意。

看到他的臉,林雲期才恍然覺得,這樣一張粗犷硬朗的長相,銜着一嘴大白牙,傻呵呵地笑。

和她想象中的形象居然出奇符合。

林雲期留了下來,幾乎不用周鶴教,她就很清楚什麼花需要怎麼養,上手的速度就像她本來就是這家店的店員一樣。

周鶴覺得省心,從昨天晚上看到簡曆的時候就覺得這人招進來肯定省心。

兩個人話都不多,不大的小店裡,一人負責一半,澆水、養護、插瓶,動作也是出乎意料的協調。

周鶴第十三次回頭。

再一次感慨,林雲期實在是太瘦了。

他還記得在網上看到簡曆的時候,被那張笑出梨渦的照片驚豔的心情,他沒什麼文化,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那樣撲面而來的漂亮,隻覺得就像是小時候在鄉下,赤着腳在春天的油菜花田裡奔跑的感覺,風撩過他的臉,溫柔又爽快。

CBD的白領大多都是中午12點下班吃飯。

花店從12點到下午1點半會稍微忙碌一些。

忙完,兩個人都坐在凳子上歇氣兒。

林雲期居然覺得有些餓,她渾渾噩噩這麼大半年,三餐混亂,幾乎從沒食欲,吃不下去也不覺得餓,但這會兒,她居然,餓了。

擡頭直勾勾地看着周鶴。

周鶴正仰頭灌水,他的脖子有些粗,但勝在長,喉結很突出,上下滾動着,發出“噸噸噸”的喝水聲。

手背在嘴上随意一抹:“看我幹嘛?”

林雲期拿出手機,翻到那則招聘信息的截圖,走到他跟前指了指:“你說包三餐,我餓了。”

周鶴被她弄得一愣,下意識在手機界面上來回瞅了好幾眼。

“成,給你弄飯吃。”一副“敗給你”的樣子站起來。

林雲期每次看他起身都有種想後退幾步的沖動,因為眼前人過于魁梧,站得近了,被他從上往下地俯視着,總有種侵略感撲面而來。

她暗想,要不是知道這人是個賣花的,走出去還以為是尋仇的社會大哥。

5

林雲期住的地方離CBD不算近,以前袁則有車,開車上三環過來快得很,但沒車的話,光是坐公交轉地鐵就得一個多小時。

照周鶴的要求,每天上午八點就要上班,林雲期最遲七點就要出門,往前推一個小時,六點就得起床。

就這麼上了近一個月的班,沒有意外地覺得真是太不方便了,而且在公交地鐵上也根本不是學習的環境。

遲到第二次以後,周鶴在把人都快埋進去的花裡,沖她道:“大小姐,您要不要考慮再晚一點,幹脆把高峰期熬過了再來,趕緊過來搭把手。”

他的語氣隻有抱怨,沒有一絲責怪。

林雲期對他的包容有些難以置信。

一直忙到11點,周鶴才尋了個空檔喝口水。

“我說你要不要考慮租個近一點的房子,花店開門确實比一般公司要早,原來生意一般的時候我還忙得過來,現在真忙不過來了。”他一臉的苦哈哈,一張臉看着可憐巴巴的,襯着那一身的肌肉,林雲期一時有些辣眼睛。

“我也在想,這幾天就留意。”她手裡的那盆桔梗有些蔫,周鶴一度懷疑養不活,可林雲期就是不放棄,一天定時定點地關注,澆多少水,施多少肥,還尋了個本子記得密密麻麻。

袁則的那套房子,林雲期原本就存了要賣的心思。

周鶴也不多話,伸了個懶腰轉身到後頭辟出的小廚房裡做飯。

苗木基地的人就是這時候打來了電話,挂在牆上的座機“嘀嘀嘀”響個不停。

“周鶴,電話。”

油鍋炸開的聲音混着人聲:“你接一下。”

林雲期從來不接店裡的電話,周鶴也沒開口讓她接過,這還是第一次。

雖說兩個人一個是雇主一個是雇員,但相處模式卻相去甚遠,周鶴沒把她當員工,她也沒把周鶴當老闆。

早前有一次,她在花店裡遠遠看到袁則的現任妻子懷裡兜着個小小的嬰兒,拎着飯盒來送飯,心裡一酸一疼,生生把手裡的一盆文竹攔腰“咔嚓”了。

周鶴眯着眼睛在一邊看了半天,然後戳了戳林雲期的肩膀,趁她一轉頭就塞了勺飯到她嘴裡。那時候周鶴還不太清楚林雲期的事,也不知道她究竟是看到了什麼,隻是本來精神百倍的人突然就像是失了水分一般蔫巴了。

他什麼都不問,那樣壯實的身體委委屈屈縮坐在林雲期身邊,趁着她失神的時候給她喂了兩口飯:“唉,我這個老闆當的也是心酸,不僅要給員工做飯,現在連喂飯業務也要承擔。”

林雲期嘴裡被他塞得滿滿當當,紅燒肉的醬香在整個口腔裡暈開。

她看着眼前穿着圍裙的傻大個,眼眶突然就紅了。

在一起七年,感情最好的時候,即便是她生病,袁則也從來沒有給她喂過飯。

電話挂斷。

林雲期到廚房找周鶴:“苗木基地說明天上午七點有一批植物要送來,那我明天來早一點。”

周鶴撚着筷子,舉着一塊雞肉湊到林雲期嘴邊:“嘗嘗。”

“周鶴。”林雲期瞪他,“說正事呢。”

“哎呀,不用你來那麼早,照常上班就行了。”周鶴盯着林雲期的嘴,把雞肉又湊近了些,“嘗嘗鹹淡嘛,又不是給你喂毒。”

油把她的唇瓣沾得油潤水亮,周鶴有些目不轉睛,艱難地把眼珠子挪回那一鍋雞肉裡,咽咽口水,覺得饑餓感突然從胃裡往心口蹿。

饒是林雲期再怎麼不好好吃飯,也被周鶴喂胖了好幾斤。

她長期飲食不規律,導緻餓久了胃疼,吃多了脹氣,有時候胃口不好也就東一口西一口地數着飯粒。周鶴從來不勸她多吃,隻是變着花地做菜,起先隻有兩菜一湯,後來越來越誇張,一頓中飯能整出五六個菜來,就算林雲期不好好吃飯,也總能有一兩道菜能合口。

胃口就是這麼慢慢被養大的,如溫水青蛙一樣。

周鶴這人很有意思,他很多時候都很好奇,但他從來不問,是個很有邊界感的人,可他又很擅長觀察,瞧着像個粗人心裡卻細膩得不像話。林雲期總有種被人捧着寵着的感覺,但真要尋一些蛛絲馬迹,又覺得像是幻覺。

但習慣總是這麼不知不覺養成的。

6

第二天起床,林雲期覺得有些頭重腳輕,貼着腦門,有點熱但又沒發燒。

麻利地收拾完,照常去上了班。

周鶴六點半就到了店裡,等苗木基地的植物送過來,不大的店鋪裡又塞得滿滿當當了,那場面有些滑稽,一屋子盛開的花裡,坐着個撚着繡花針的野獸,兩臂因為肌肉虬勁而夾緊了些。

林雲期一進門就“噗嗤”笑開了。

周鶴脖子都縮僵了,他在縫一塊花布,打算捆上花做造型,一聽聲音,擰着眉心擡頭,一臉的苦大仇深,看到林雲期卻是突然苦笑開了,一副“你趕緊來救救我”的求救樣子:“幸災樂禍,過來幫忙啊,我老覺得我這胳膊有點硌得慌,手都酸了。”

把手裡的東西直愣愣地遞出去,又是那種咧嘴的傻笑,他應該不年輕了,眼角有些紋路。

可林雲期分明覺得這一刻,他像個十幾歲的少年,渾身都是泛着光的希望和朝氣。

她有一刻明顯地心跳,就像是背着沉重的包袱,卻還是控制不住地跳着,渴望着那樣的活力。

剛往前走了兩步,手裡還拿着包。

花店的門就被推開。

有人在叫她,聲音很熟悉,熟悉到這麼些年來,即便是閉着眼睛也知道是誰。

“雲期。”

“我還以為看錯了,你怎麼在這裡?咱們不是說好以後兩不相幹嗎?你要的我都給你了,你不會還想纏着我吧。”

窒息感卷土重來,早晨起床的不适陡然加重。

林雲期沒回頭,但她看到周鶴臉上突然沉下來的表情。

他生的窄臉,狹長的單眼皮,陰沉下來的樣子看起來很兇。

她不想回頭,不想看到袁則那張惡心的臉,就那麼背對大門站着,目光遊移了好一會,終于落在了周鶴臉上。

林雲期不清楚自己的表情如何。

她隻是看到周鶴把手裡的針線放下,起身,一步一步走到她的身邊,擡手拍了拍她的頭,然後再往前一步,嚴嚴實實把林雲期遮到了身後。

兩個男人之間劍拔弩張。

袁則文質彬彬,一身的書卷氣,對上土匪似的周鶴,單從氣場上,就有些虛。

“林雲期,我告訴你,我不欠你什麼了,你别想着法子敗壞我。”胡亂扔下這句話,轉身就走。

周鶴都還沒來得及放狠話,身後人就軟了身子。

林雲期再睜眼,就看到一瓶藥水倒挂着,一滴一滴往下漏。

“病了就請假在家休息,跟我打個電話就完了,我這兒又不興輕傷不下火線。”身邊有人說話。

林雲期側頭看過去,周鶴坐在病床邊的凳子上,兩腿并攏,一手橫搭在膝蓋上,一手撐着下巴,一錯不錯地看着自己。

那種目光過于專注,專注得讓人心裡惶恐。

她有些恍惚,恍惚早上那一幕是場幻覺。

“你在這兒幹什麼?”嗓子幹澀。

周鶴從懷裡掏出瓶礦泉水,被他的體溫染得有些暖,擰開了遞到她嘴邊:“不守着,讓你在這兒自生自滅?我好歹是個男人,還是你老闆,要對你的生命安全負責的。”

強烈的男性氣息撲過來,連水都帶着他的體溫。

林雲期的臉倏地紅成一片。

她原以為,和袁則的那一出,已經耗盡了她對男性的所有接受度。

“餓了吧,我去買飯,但是醫院的飯菜有些難吃,或者你稍微等一下,還有一點點就滴完了,等會兒我帶你去吃好吃的。”

“你不問問早上的事嗎?”

周鶴調着點滴的動作一頓:“誰沒點過去,刨根問底實在沒必要,事兒既然已經過了,朝前看就行了。我記得我之前賣過一盆木槿給你吧,敗了等再開就行了。”

“等等,那盆木槿,還活着吧。”

林雲期一腔的傾吐欲望頃刻就被打斷了,心虛湧上來。

真不好意思,已經死了。

7

林雲期的上一段婚姻結束得腌臜又狼狽,如周鶴所言,實在不值得提起。

重新找房子的事被袁則的出現催上了日程。

她打算把那套房子賣了,在花店附近重新找套房子,地段不一樣,價格自然不一樣,粗略估摸了一下,房子挂進中介開價260萬,如果真能賣出去,在這CBD附近,估計也隻能買個不到100平的小戶型。

連着幾天,上班吃飯都有些心不在焉了。

周鶴眼睜睜看着她禍害花花草草,心疼得嘴角一抽一抽,實在忍無可忍,一把奪過林雲期手裡的剪子,沉痛道:“說吧,你遇到什麼事了,天天跟丢了魂一樣。”

“也沒什麼,琢磨着想把現在那房子賣了,再重新買個房子。”林雲期喘了口氣坐下,“沒有熟悉的中介,而且把房子挂出去,我還需要一段時間過渡,不然我沒地方住,都是事兒。”

從前買房都是直接下手新盤,從來沒經過中介,袁則掙的錢又被林雲期不斷的買賣增值成倍地賺了回來,可現在想想,到底沒在婚前給自己備一套屬于自己的房子還是棋差了一招。

“多大事,值得你禍禍我這些小可愛?”周鶴摸了摸眉毛,“我給你想辦法,你把房子的位置、樓盤、樓層、面積什麼的都寫給我,再開個價,我保證用最短的時間給你賣出去。另外,過渡的話,我有一套房子一直沒住,你給我象征性地交點房租就行了。”

林雲期看過去,臉上都是不信任,他一賣花的壯漢,還有賣房子的路子?

周鶴人老實,可不代表他不會看人臉色,當下就起了身,身上的碎花圍裙還沒摘,雙手一叉腰:“你可别小看我,我當過建築工、木工,賣過車、賣過房,我還讨過債,我這花店能開在這裡,沒點能耐能成?”

轉頭抄起手機一個電話就打了出去。

林雲期其實還一頭霧水,可看着蹲在門口打電話的人,到底有些說不出的心動。

有時候真的不能對比,不對比的時候還能騙自己,男人都是一個樣,可偏偏她遇到了不一樣的。

她遇到過很多難事,第一次買房的時候,怎麼挑房源,怎麼跟銷售談,怎麼貸款,錢夠不夠,裝修怎麼裝,書房永遠都被袁則占着,她就坐在床頭,一筆一筆地畫着記着算着,整宿整宿睡不着覺,想跟袁則聊聊,卻總被一句“你決定就好,我很忙”打發。

周鶴蹲下以後,肌肉越發贲張,腰間的圍裙系帶勒進肉裡。從前林雲期看到這種男人,從來都是躲得遠遠的,一身的社會氣息,典型的壞人形象。

年過三十,她才學會“不要以貌取人”這句話。

畜生也可能披着人皮,野獸未必都是血腥動物。

她突然生出了些想要了解周鶴的念頭。

收了電話回來,周鶴的表情就一直神秘兮兮的。

林雲期總控制不住地想去看他,每每都被抓個正着。

周鶴得意洋洋,也不知道得意什麼。

深秋了,天黑得早了些,周鶴五點的時候就取了圍裙收了抹布:“今天提前下班,晚上帶你出去吃個飯。”

林雲期瞟了眼鐘,她入職到現在,周鶴沒有哪一天是提前收工的,雖說她還有周日一天的休息,可周鶴卻是一周七天,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幾乎無休,提前下班這事,居然還有些讓人意外。

“去哪裡吃飯?”她摘了橡膠手套,好奇感不斷往外湧。

周鶴從收銀台後面拿出來一個破舊的胸包,黑色的,已經用得毛了邊,往身上一套:“去解決你那套糟心的房産。”

吃飯的地方是個川菜館,定了個小包間。

他倆到的時候,裡面已經坐了兩個男人,拿着筷子敲碗,兩個人不知道聊着什麼,哈哈大笑,渾身的江湖氣息。

一瞧有人推門。

瘦個兒站起身就是一咧嘴:“周哥來了,喲喲喲,帶嫂子了?”

周鶴攢了張餐巾紙扔過去:“嫂你個頭嫂,你那嘴留着吃飯吧,叭叭叭,生怕人以為你啞巴吧。”回頭安撫林雲期,“别在意,都是兄弟,這個叫李鵬,那個叫潘濤。”

林雲期捏着手包,在靠近門的位置上坐下,渾身局促。

周鶴如魚得水,倒了酒,伸手把林雲期的椅子拉到身邊。

林雲期繃緊的身子到了周鶴的身邊,輕易就松弛了,她面前推過來一杯熱茶,貼着杯壁的手骨節有些粗大,甚至有兩個指甲都變了形,掌心有繭,并不怎麼好看,一看就是一雙幹過重活的手,一點也不文雅,但出奇的有安全感。

席間,她幾乎無話。

酒過三巡,周鶴才提到林雲期的正事,招呼着李鵬和潘濤,然後沖林雲期道:“你那房子的情況說說。”

林雲期抿了口水,下意識看了眼周鶴,周鶴已經喝了三杯白酒,眼神還清亮得很,安撫似的望着她。

“在碧水花園,是2棟的18樓,大平層,當時裝修就花了一百多萬。”

“那不便宜,你那房子怎麼着也得個五六百萬,那地段位置,還是個大平層,不好賣啊。”李鵬夾了顆花生米,“但也不難賣,林小姐要信得過周哥,咱哥倆就給你把事兒辦了,價格不低于七百萬。”

這事莫名其妙就托付給了周鶴的朋友。

聽見李鵬那句“信得過周哥”,她心裡一下就踏實了。

8

散了場。

周鶴站在餐館門口抽了根煙,那還是林雲期第一次看他抽煙。

周鶴點煙的時候習慣性地歪着腦袋,眉心皺着,煙嘴叼在唇邊,兩手點火,動作老練又利落,一看就是老煙槍,隻是他平日裡的确是不抽煙的。

林雲期就站在路燈下看他。

周鶴挑眉:“怎麼了?”

“你抽煙啊。”

“以前煙瘾大,後來戒了,偶爾一根,尤其是喝了酒以後來一根,整個人都舒坦。”吸了兩口,周鶴把煙夾在指尖,“走吧,送你回家。”

酒氣順着風飄過來。

林雲期從前是極讨厭男人喝酒的,可周鶴靠近,她非但沒覺得厭惡,反而有些想再靠近一點。

兩個人攔了輛出租車,一左一右坐在後座上。

林雲期看着窗外,在忽閃而過的倒影裡看到側頭看她的周鶴。

眼神幾分醉意迷離,襯着流光,勾進了林雲期心裡。

車在路口停下。

離進小區還有三四百米的距離。

周鶴就跟在林雲期身後,雙手插兜,他腿長,跟着林雲期的步子慢悠悠的。

影子從側面逐漸往前重疊。

林雲期眼看着自己被一個大大的陰影籠罩,她已經不年輕了,十幾歲小孩子的興趣也早就在失敗的婚姻裡磨滅,可此刻,她踩着周鶴的影子往前,心裡是一陣陣的雀躍。

周鶴的影子從蓋過去開始就一直不動了,隔着不變的距離,和相同的步伐。

林雲期每一腳下去都覺得踏實無比。

碧海花園的牌子亮起了燈。

林雲期腳下一頓:“周鶴。”

周鶴從沒覺得自己的名字有多好聽,也沒在這樣溫軟的夜色裡被一個女人喚着,她的嗓音因為疲憊有些沙啞,發音靠後,帶着軟。

他第一次到城裡來,買過一袋喜之郎吸吸果凍,舌尖的興奮他很少再想起。

那種軟和甜。

林雲期轉身,鄭重地沖他鞠了一躬。

周鶴臉上原本還在笑,這下臉都僵硬了,這麼鄭重其事,還是把他當外人。

“謝謝你。”林雲期直起身子,“給我工作,給我撐腰,帶我看病,幫我解決難題,無論如何,我都必須向你道謝,這是我的教養。”

周鶴覺得臉上有些撐不住了,他側過頭喘了兩口氣,酒意有些上頭:“我,沒想……沒想讓你謝我。”

“我知道。”

女人腳下踩着他的影子,面向他,擡腳一步步走近,她仰着頭,一雙眼睛比鄉下夜晚的星星還亮:“你喜歡我,是不是?”

5年婚姻輸在沒生孩子上,她離婚重拾自信,30歲重新遇真愛

周鶴低頭去看,她被自己的影子籠罩着,她的影子已經完全消失在了地面上,融進了自己的影子裡,就像是融進了自己的身體裡。

心裡驟然一緊,随即猛跳,他早些年離鄉進城打工,沒有文化、沒有技能,什麼髒的重的活他都幹過,不過一個泥腿子,連街邊的妓都嫌他窮。

他36歲了,孑然一身。

去擁抱天邊月,那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可如果月亮主動奔進了懷裡呢。

林雲期的臉貼在周鶴的胸前,耳邊是擂鼓一般的心跳。

周鶴一雙手垂在身側,緊緊捏成兩個拳頭,胳膊擡都不敢擡。

“我上一段婚姻太失敗,所以我還沒有重新去經營一段婚姻的信心,如果你不急着結婚,咱們可以相處試試。”

夠了,周鶴給的夠多了。

秋日裡的夜晚有些發涼。

周鶴頂着暈乎乎的腦袋蹲在碧海花園的小區門口,把灌木叢裡樹葉子來回數了兩遍,兩隻眼睛熬得通紅。

他看過無數次這座城市的日出。

沒有哪一次比那天更令人期待。

林雲期從小區一出來,就看到周鶴靠着電線杆站着,不知道盯着哪裡發呆。

門房大爺端了杯茶出來:“在門口站了一宿,我讓他進來歇會兒也不願意。”

一把年紀了,多傻啊。

“周鶴。”

随着聲音一同讓他清醒的,還有一雙自然挽上他胳膊的手。

林雲期的手還很涼,周鶴幾乎是無師自通地把她的手揣進了兜裡,兜裡還暖和着,一下就驅散了秋涼。

“傻不傻,站一晚上,你給我打個電話上樓也好啊,家裡有客房。”

“我不去你那屋子住。”周鶴回嘴,那是她和她前夫住過的房子,從前不覺得酸,此刻卻酸得不行,他攥着林雲期的手,“以後住咱們自己家。”

一夜的懷疑,是幻覺還是夢?到那隻手被死死攥在自己掌心時,才徹底定了心。

林雲期望着他一夜就生出了胡茬的下巴,輪廓方正堅毅。

“好,以後住咱們自己家。”

9

曲聞溪再遇到林雲期已經是那一年的元旦了。

她舉着電話逛街,正在視頻,視頻的那邊是個口罩帽子戴得嚴嚴實實的男人。

“晚上我們巷子裡聚餐跨年,老鐘今年完全不是那麼回事,心思都在他媳婦那兒,衣服也不給做了,居然讓我自己出來買,沒人性的家夥。”

“你要是早點說,前段時間我就讓人借禮服的時候順便給你買一件。”

“那倒也不必,這麼隆重的跟那群狐朋狗友吃飯,會折壽的。”她溜達進一家旗袍鋪子,手機鏡頭跟着錄,“你瞧哪件好看?”

“你手穩當點,我都沒看清。”

兩個人就是在那家旗袍鋪子裡遇見的。

曲聞溪和林雲期的手落到了同一件旗袍上,一轉頭,還是張熟臉。

相比林雲期找到藏春弄的那一次,她明顯胖了不少,氣色簡直就是容光煥發,臉頰透着淡淡的紅,因為臉上有肉了,一笑起來,梨渦陷下去尤其好看,像隻水分十足的甜梨。

“曲老闆。”林雲期顯然還記得她。

曲聞溪啧啧稱奇,繞着林雲期轉了兩圈:“看來最近過得不錯。”

“托你的福,是不錯。”

順着林雲期的目光看出去,旗袍鋪子門口蹲着個壯漢,正舉着手機打電話,或許是察覺到了視線,轉頭也看了過來。

随即見他收了電話,起身過來,站到林雲期的身邊。

曲聞溪覺得那場面般配又搞笑。

男人一眼一眼地瞟着林雲期,手在身後想去拉她,又不敢,瑟瑟縮縮的,像隻惹了主人生氣的大狗。

那件旗袍到底還是被曲聞溪買了下來。

又轉手送給了林雲期。

“好事将近,沒件戰服怎麼行。”

林雲期還不懂曲聞溪在說什麼,一扭頭看到周鶴緊張得額頭汗都出來了,看曲聞溪的神情像是看鬼。

曲聞溪沒挑到心儀的衣服,出了門就垮了臉,沖商陸道:“好看的男人靠不住,這年頭看臉已經不行了。”

典型案例見林雲期。

商陸在手機那頭沉默許久:“你也不能,一杆打死。”

當天晚上,粉絲們看到商陸發了一條祝大家元旦快樂的微博之後,又更新了一條意味深長的微博:

“又好看又靠得住的人,我不是嗎?”

八卦号當晚的推送立刻就蹭上了熱點——《驚!某頂流戀情曝光進行時》。

商陸原本已經做好了曲聞溪看到微博後給他發消息的準備,連腹稿都拟了好幾個版本。

誰料等了一夜都沒等到一個标點符号。

忍無可忍,第二天一早,十分官方地給她發了條“元旦快樂”。

曲聞溪半個小時後回:“啊,不好意思,我昨晚上喝多了,剛才醒。元旦快樂啊!男神!”

商陸把手機塞到了枕頭下面。(原标題:《風和日暖II·朝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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