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黃瑩

8月10日，@超話社區官微正式發布公告：為倡導超話社區粉絲理性追星，履行企業主體責任，微博超話社區決定下線明星分類“積分助力”機制。事實上，昨天就有不少粉絲在用超話打榜時發現了積分制的下線，甚至有人吐槽，辛苦攢了一個禮拜的積分最後都沒派上用場。

據公告所述，超話社區自2016年建立，旨在為微博用戶打造公開交流的綜合興趣社區。超話社區分為很多闆塊——遊戲、動漫、電視劇、公益等等，也确實給了很多人尋找同好的一個好去處。然而，2018年超話社區引入“積分助力”機制，當超話排名有了明确的競争機制，明星超話的排名便開始成為兵家必争之地，一切都開始變了味。

超話排名就是流量的代名詞——這是飯圈毋庸置疑的共識，比如蔡徐坤、朱一龍、肖戰等都曾被公認為是頂流，就是因為他們曾經長期占據超話排名第一的位置。以今年八月份的第一周為例，因為王一博和蔡徐坤過生日的緣故，各家粉絲或為了沖榜或為了鞏固自己的排名，超話積分實現了内卷，前三家的超話影響力破億。

如今的飯圈将粉絲分門别類甚至劃為三六九等，其中氪金粉和數據粉被認為是粉圈的核心，而不做數據不氪金的粉絲在圈内會被視作“白嫖”而開除粉籍。從截圖中我們看到，這些流量明星超話的人數都破百萬，然而實際上真正參與的人數并沒有那麼多，這是因為在這些榜單中存在着“數據女工”的努力：開小号做任務，開幾十個号做任務的人也不在少數，因為活人很貴。

超話排名作為檢驗明星流量的一面鏡子，對于明星後面的各項影視商業資源都有很大影響。考察一個明星的粉絲體量如何、粉絲購買力強不強，品牌方和影視投資方會将超話作為重要參考。雖然可以通過買僵屍号買簽到等方式來“水”榜單，但是和粉絲狂熱的愛和無償的奉獻比起來，靠金錢來維持一個好看的排名代價太為昂貴。

“簽到、點進副超、按照格式發帖，去其他帖子下求互評。”這開啟了一個數據女工的一天。實際上，數據女工每天要做的任務不僅這些，控評反黑也是他們追星日常的一部分。粉絲不去控評，熱評就會被黑子占領，對于明星的聲譽會有很大影響，這是大多數數據粉的控評的初衷。控評是微博評論熱評機制下的“無奈”之舉，也是争奪飯圈話語權的一大武器。

當然，控評也是粉絲攀比的一種手段。當不同明星在同一條微博出現以後，他們的粉絲會立刻用準備好的話術，再号召粉絲迅速給自家的評論點贊以能夠占領前排。以今年由王一博和張哲瀚出演的電影《維和防暴隊》的官宣微博為例，這場控評battle中最高贊點到近22萬。除此之外，粉絲還會給明星本人的微博做數據，點贊輪轉，一切都是為了讓數據更加好看。

不過對于不追星的路人來說，飯圈的這些行為顯然影響了表達的自由。比如控評行為讓大衆聽不見這個世界真正的聲音，微博的評論區多是粉絲的“彩虹屁”。在個人微博帶明星的大名表達負面評價就會被粉絲在微博廣場上巡查遭受被攻擊辱罵等網絡暴力，甚至會有被有組織有規模的舉報從而被注銷賬号的風險。

本次超話積分制的下線，被視作是新浪微博對于今年六月開始中央網信辦開展的“清朗·‘飯圈’亂象整治”專項行動的一個重大反應。在此之前，新浪娛樂還召集二十餘家經紀公司及藝人工作室，舉辦了“飯圈治理專項”線下座談會，倡議理性追星。

值得一提的是，就在上周微博剛下線了明星勢力榜。這也是在飯圈一直鬧得沸沸揚揚的重要榜單之一，其最知名事件當屬“搬家活動”：每個月新星榜的前三名可以搬進明星榜。除了需要大量互動之外，這項活動更重要的是燒錢。明星收到的鮮花數是新星榜的重要指标之一，因此“搬家”期間，粉絲組織會購買大量的新浪微博會員再低價轉賣給路人獲取鮮花的使用權。根據多家後援會出示的明細，如果競争激烈的話，搬一場家的費用會高達百萬，其中這部分錢多來自于粉絲們的集資，目的是讓自己喜歡的愛豆住上“新房子”，獲得和内娛明星競争的資格。

事實上，自2014年流量元年開啟，“流量”帶給大衆的多半就是負面的印象，當數據和流量畫上了等号，如今飯圈數據也成為了路人反感的關鍵詞。有不少人诟病微博的超話機制在一定程度上加劇了粉絲們的做數據乃至更多極端追星行為，微博作為制定規則的平台方難辭其咎。

從原先的個人意見表達平台轉變為如今的追星陣地，微博推出的各項榜單機制都在不斷澆築飯圈文化的銅牆鐵壁，粉絲無可奈何地困入其中。中央網信辦發布的相關公告中就指出，專項行動将堅持問題導向，強化綜合施策和分類管理，督促網站平台切實履行主體責任，進一步完善社區規則和用戶公約，着力規範“飯圈”各參與主體的網上行為。

除了微博之外，豆瓣也成為了整治的重點平台。6月18日，豆瓣發布官方賬号“豆嬷嬷”，表示将持續開展整治“飯圈”亂象的專項工作。專項行動期間，将封禁一批造謠攻擊、侵犯隐私、誘導集資等影響惡劣的帳号，從嚴處置“飯圈”職業黑粉、惡意營銷、網絡水軍等違法違規帳号；從重處置出現“飯圈”亂象的小組，一旦發現縱容飯圈亂象或屢教不改的小組将從重處置，方式包括但不限于：暫停部分功能、停用整個小組、甚至解散小組。

近期，辱罵攻擊飯圈引戰等言論十分容易觸動豆瓣的舉報删帖機制。迄今為止，豆瓣針對清朗活動已經發布了5條處罰公告，封禁上萬個豆瓣賬号，整治上百個小組。

相比以往，此次針對飯圈的清朗活動規模要大得多，各項舉措也表明确确實實動了真章。

積分制下線真的會改變當下的飯圈格局嗎？對此，許多粉絲表示擔憂：隻要排名不取消，微博現在做的不過是換湯不換藥。數據女工不僅不會被解放，還可能被壓榨得更狠。根據超話社區關于排名的最新解釋，明星超話将根據活躍度展示，包含在超話内簽到、發帖、互動等綜合維度。沒有了數字作為支撐，這樣看來榜單更好“水”了，這也意味着粉絲需要更加努力了。在新的明晰的超話排名機制還沒有出來之前，不少粉絲數據站已經整理出來需要做的任務，工作量比之前的積分制更龐大。

盡管微博已經做出了許多舉措，但是還遠遠不夠。明星超話排名機制依舊存在、大量營銷号仍然在引戰挑事兒以及微博的熱評和實時廣場機制都使控評卡黑等飯圈行為處于灰色地帶。如何做到治标又治本，飯圈清朗的整治活動在微博道阻且長，而數據女工們離“解放”也還有很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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