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1月4日,一場特别的婚禮在湖南省祁東縣蔣家鎮沙子村舉行。
婚禮中的新郎,曾患有非常嚴重的水源性荨麻疹,被醫生斷言不能結婚生子。是他的學生兼妻子何靜安嘗遍百草,為他治病,讓他看到了生活的希望。
兩人苦戀10年,知道他們故事的人無不感動落淚。
依照當地風俗,新郎的父母請來戲班子整夜彈唱,在胡琴美妙的“咿呀”聲中,新郎、新娘和賓客們相互推搡着上台,春風沉醉,他們錯落起舞……
高中生戀上帥氣班主任
2003年9月,16歲的何靜安以優異的成績考入湖南衡陽一中。
上課第一天,班主任李青松拿着中考成績名單問:“第一名何靜安是誰?”何靜安“噌”一聲驕傲地站了起來。
李青松看着她,贊許地點點頭:“你做班長。”
老師的信賴,讓何靜安很激動。 李青松性格非常溫和。每天何靜安送作業去辦公室,李青松總是微笑着說:“好,謝謝你。”
謝謝?何靜安從小就匪裡匪氣,她對老師的客氣有些不好意思。
16歲的少女,看什麼都是新奇的。班主任這麼帥,為什麼總是獨來獨往,安靜憂傷?他身上好像還有股若有若無的藥味,常年聲音嘶啞。
何靜安開始偷偷觀察李青松,她發現他的生活非常簡單,每天除了上班,就是一個人在學校宿舍看書,從來沒有女孩來找過他。
2004年10月的一個晚上,何靜安幫其他老師批改試卷,李青松在辦公室備課,諾大的辦公室隻剩下他們倆個。
何靜安盯着老師英俊的側臉,緊張得呼吸都不能平穩。李青松有點不自然地站起來,何靜安一下子蹦起來:“你要走?”
兩人尴尬地站着。李青松猶豫片刻,一句話沒說,還是走了。
何靜安委屈極了,回去後她氣憤地在信箋上寫道 :“你知道我的心,對嗎?”然後,她跑到李青松宿舍門口,把紙條塞了進去。
次日,李青松來檢查衛生,何靜安倔強地站在第一排,目光凜然地看着他。可李青松瞟都沒瞟她一眼。
何靜安忽然很恨他。
期末考試,何靜安的成績一落千丈。她含淚給李青松寫了一封長信:“我的生活中已經全部是你,背書時書上是你,做題時考卷是你,閉上眼睛是你,睜開眼睛還是你。你這樣冷漠地對我,為什麼要走到我心裡?”
李青松依然沒有作出任何反應。 何靜安憂郁了。
何靜安,1987年出生在北京一個富裕的家庭,父親是工程師,母親是教師,後因父親工作調動來到衡陽定居。她在倍受寵愛中長大,從不知道煩惱為何物。不曾想情窦初開就遭到這等打擊。
2006年初,校領導和教育局的工作人員要來聽李青松的課。
李青松1974年出生于湖南祁東沙子村一個貧寒農家,師範中文系畢業後進入這所學校,這次聽課關系到他轉正。
課堂上,何靜安一直在舉手回答問題,可回答卻牛頭不對馬嘴。
事後,她挑釁地問李青松:“李老師,您不批評我嗎?”
李青松淡淡看了她一眼,何靜安一下子被激怒了:“我還沒放大招呢!我決定放棄高考,讓升學率受影響。”
沾水就過敏
見自己的學生這樣執着,李青松停下來,輕輕歎了口氣:“你到我宿舍來。”
何靜安略為得意,她跟着李青松來到宿舍。工作完的洗衣機在陽台上發出提示音。李青松戴上一雙橡膠手套去曬衣服。
他一面幹活一面說:“我知道你恨我,想用前途來折磨我的良心,這是聰明女孩的做法嗎?”
何靜安氣鼓鼓地看着他。李青又說:“我沾水就過敏,這種病甚至不能結婚生子。”
這也太扯了吧?那他一輩子沒洗過澡?何靜安忽然很憤怒,自己怎麼會愛上這種把别人當白癡的人啊!
她生氣地操起桌上一杯水潑向李青松。瞬間,李青松胳膊上濺到水的地方腫起一串血泡。隻見李青松臉色煞白,呼吸急促,一屁股跌倒在床上。
吃過抗敏藥,李青松慢慢緩過神來。
聽完李青松的講述,何靜安這才知道,李青松小的時候喝水還可以用吸管,随着病情的加重,現在他隻能用棉球沾水放在舌根解渴。20年來,他洗澡都是用藥水沾濕毛巾擦拭。
原來如此!可她愛他,就算他是世界上的異類,他還擁有她!
何靜安笃定地告訴李青松:“你放心吧,我一定要考出最好的成績!”
為愛做一輩子處女
離高考隻有兩個月,何靜安發奮複習。
2006年7月22日,何靜毫無懸念地收到錄取通知書,她被湖南中醫藥大學護理專業錄取。
她激動地問李青松:“你知道我為什麼報護理專業嗎?”
李青松局促地站起來。這才是她心愛的男子,一個情感正常的、有小小的期待和慌亂的男子。
何靜安勇敢地擁抱了李青松:“我要快點長大,給你治病!”
松開後,她看到李青松脖子上紅了一大塊,原來是沾上了她的汗水。
何靜安又心疼又窘迫:“你為什麼不推開我?”李青松漲紅着臉,内心“怦怦”直跳。
愛情像雨後清晨的栀子花叢,大張旗鼓地盛放開來。長沙到衡陽200公裡,何靜安每個周末都要坐火車回去看李青松,溫柔的日子和别人沒有什麼不同。
一天晚上,李青松送何靜安回家,走過學校門口,他突然告訴她:“那天你來看我,我心裡太難受隻好走。其實一直跟在你後面把你送進宿舍樓……”
何靜安摟住李青松的脖子:“我愛你!”皎潔月光下,李青松的呼吸近了,慢慢吻住了她。
忽然,李青松顫抖起來,何靜安一看,他的嘴唇紅腫了。她連忙把李青松扶到路邊坐下,看到李青松梗着脖子把過敏藥吞下,她難過不已。
李青松對她說:“對不起,我不能接吻,不能...親熱。”
何靜安輕輕擁抱着他:“李青松,我願意為你做一輩子處女。”
為你尋找良藥
除了學好大學開設的專業課程,何靜安開始對過敏的病理進行研究。
水源性尊麻疹的發病原理是:水與皮膚中的皮脂相互作用,産生了一種未知的水溶性可吸收抗原,抗原通過毛皮脂腺時促使附近的肥大細胞釋放組胺,輕則附近皮膚腫痛,重則髒器水腫,目前沒有任何治愈辦法,隻能通過脫敏藥物緩解病情,醫學資料非常有限。
何靜安到學校圖書館幾乎翻遍了抗過敏醫學圖書,她對類似病例資料進行了詳盡查閱,始終沒有找到醫治李青松的藥物。
2009年的一天,何靜安偶然在網上看到一個美國“水過敏”患者寫的日志,因常年脫水,腎功能受到嚴重影響,一天口實在太渴,他抓起桌上的碳酸飲料喝了一口,竟沒過敏。
何靜安興沖沖地打電話給李青松。李青松試了一下,可樂果然沒過敏。以後,他還能用可樂刷牙,無需用手指沾鹽清潔牙齒了。
2010年6月,何靜安進入衡陽市南華醫院實習。
一天晚上下夜班,李青松來接她。何靜安正在下樓,忽然外面電閃雷鳴。她的心沉到腳底,飛奔到樓下,密麻的雨點已經砸下來,何靜安看到公交站台,一群人正在圍觀。
她擠進去,頓時兩腿發軟,李青松昏倒在水泊中。急救車很快趕到。經搶救,李青松脫離了生命危險。可這次昏倒,他病情加重,沒法去上班了。
出院後,何靜安将李青松送回老家沙子村去休養,吃飯時,李媽媽對她說:“青松的病你不是不知道,連吃飯都隻能咽幹飯幹菜,連口湯都不能喝,你以後别來了。”
何靜安轉臉看李青松,這個大男人低着頭,眼淚一顆一顆滴到碗裡。臨走,何靜安看到玻璃後他哀傷的臉,心痛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回到醫院,何靜安立刻找到德高望重的老中醫曾澤名。曾醫生告訴她,中藥防風、蟬衣、羌活對過敏性體質有改善。可羌活價格高,不容易買到。更令她郁悶的是,李青松竟然把手機停了。
11月底,何靜安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托朋友從雲南買來羌活,卻聯系不上李青松。李媽媽卻告訴她,李青松出去住了。
何靜安生氣地叫起來:“我為了給他治病,報考了醫學院,他對得起我麼?”李媽媽聞言,難過地将何靜安帶到李青松租住的南嶽鎮一所四合院裡。
嘗遍百草
夕陽西下,暮色四合。李青松一個人坐在院子的木椅上看書。
何靜安見他面色蒼白,又心疼又生氣,沖上去捶打他,李青松情不自禁地擁抱她。何靜安怕眼淚落到他身上,隻能一直仰着頭,推又推不開,兩人一起泣不成聲。
何靜安決定留下來照顧李青松。李青松堅決反對。 何靜安倔強地說:“你隻有一條路可以給我幸福,就是給我機會愛你。”
何靜安不由分說拖着行李箱回到南嶽鎮。她想好了,自己要一面為男友研制中藥,一面采中藥賣錢維持生計。
南嶽衡山綿延有72峰,植被豐富,為原始次森林,中藥資源取之不盡。
早上,何靜安為李青松煮好早餐,然後背上背簍在晨曦中,從羊腸小道登上南嶽采草藥。
地膚子25元錢一斤,紫菀10元一斤,她每天晚上嘗試不同的草藥煎水給李青松擦身體。運氣好的時候,何靜安可以采到一些鐵皮石斛,100塊錢一兩。
為慶祝,她就帶李青松到鎮上找一家小酒館,兩人靠着斑駁的牆壁聊天吃飯。回到小院,何靜安将采來的草藥清淨,熬制,李青松煮杯姜汁可樂,在水蒸氣頂得茶壺蓋“乒乒乓乓“ 作響的小爐子邊給她念詩。
何靜安逐漸發現,李青松的皮膚對酸性水最為敏感,她開始試着增加水的堿性,加入柴胡、生甘草等草藥,反複實驗。
慢慢地,李青松逐漸适應了她不斷改良配方的中藥。
2011年9月,何靜安決定加大劑量。李青松自從患病後,從未真正洗過頭發,都是用洗發粉清潔。那天晚上,何靜安将滴水的毛巾在他身上輕輕擦拭,李青松沒有任何不适。
何靜安大膽地端來一盆生甘草藥水幫他洗頭。他們驚喜地發現,隻要時間控制得好,洗完迅速吹幹,李青松沒有過敏!
李青松抱着何靜安的臉狂親:“我以為今生欠你一個深吻,隻有來世再給,看來這輩子有希望!”
此時何靜安的父母忽然得知她從醫院辭去實習職務,非常震怒。夫妻倆趕到南嶽鎮,準備将她強行帶回。 可看到女兒寫的護理心得,他們不禁動容。
2012年5月,何靜安帶李青松前往衡陽市第一人民醫院皮膚科檢查。經診斷,李青松的水源性荨麻疹奇迹般有所好轉,隻要不長時間接觸液體,他的髒器不再過敏性水腫。
兩人聞言,喜極而泣。
走出醫院,何靜安站在人頭攢動的街頭仰臉看着李青松笑:“你知道女孩閉上眼睛是什麼意思嗎?”
李青松腼腆地拽她,何靜安俏皮地閉上了眼睛。人流中,她美得像一株百合。李青松再也忍不住深深地擁吻着她……
熙來攘往的街頭,他們像多麼平常的一對。可是,這一個吻,已經遲來了6年。
2013年1月4日,何靜安和李青松樸素的婚禮在祁東縣蔣家鎮沙子村李青松家中舉行。當年師生悉數參加,聽聞兩人一程苦戀,無人不感動落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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