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說，婚姻是女人的第二次投胎。

聽上去有些誇張，但細細品來，卻有幾分道理。

婚姻帶給女人的可能是幸福與安慰，也可能是背叛與傷害。

那麼，嫁給什麼樣的人才是值得？餘華《兄弟》中的李蘭也曾思考這個問題。

她一生先後嫁給兩個男人，一個給了她自卑和羞辱，另一個則給了她最深的愛與支持。

餘華｜北京十月文藝出版社

有你在，我什麼都不怕了

絲織廠員工李蘭的第一任丈夫劉山峰，不僅沒有給她帶來如山峰一般的呵護，反而是給她帶來了無盡的屈辱與痛苦。

原因說起來可笑，在李蘭還懷着兒子李光頭的時候，劉山峰因為在廁所偷看女人屁股，不慎掉落在糞坑裡。

圍觀議論者絡繹不絕，卻沒有一個人伸出援手。

這個時候，一個男人出現了，他不顧惡臭，不顧他人眼光，将淹死的劉山峰弄回了李蘭家裡。

這人就是宋凡平。

此後，李蘭跟着她的亡夫成了鎮上的笑話。她不敢出門，還患上了嚴重的偏頭痛。她和兒子隻能“在深夜的月光裡擡起頭來，在深夜的月光裡享受’生而為人’的自由”。

一天夜裡，李蘭鼓起勇氣抱兒子出門，耳邊傳來渾厚的男人聲音，這是那個把丈夫屍體背回家男人，還幫着沖洗了屍體身上的糞便才離開。

他們也曾在鎮上偶遇過幾次，宋凡平總會幫她提提東西。

後來，鎮上舉辦一場籃球賽上，宋凡平把自己的孩子宋鋼交到李蘭手上照管。

賽場上，宋凡平一記扣籃，技驚四座，更讓人目瞪口呆的是，他在扣籃之後竟然興奮地當衆抱起了李蘭。

宋凡平沒有嫌棄李蘭帶着一個“拖油瓶”，他勇敢地表達自己的愛。很快，兩人簡單地舉行了婚禮，就成了夫妻。

婚禮當天，有街坊來擾亂，“公雞淹死了，母雞再嫁人？”“什麼母雞再嫁人？母雞再嫁雞！”

宋凡平沒有隐忍，他用力揮拳，用最有力最直接的方式維護着妻子的尊嚴。

這一幕，讓李蘭第一次感受到被保護。

第二天，鼻青臉腫的宋凡平拉着她和李光頭還有自己的兒子宋鋼去逛街，去拍全家福，去冷飲店吃綠豆沙冰。

看見認識的人，他都愉快地向人介紹：“這是我的妻子”，又指着兩個孩子說：“這兩個都是我的兒子。”

李蘭自卑慣了，總是不好意思地低頭。

宋凡平不時提醒她一句：“擡起頭來。”

歌德曾說：“誰有一個好丈夫，從她臉上就能看出。”

在宋凡平的呵護下，李蘭的頭擡起來了，笑容也回來了。

有你在，孩子可以好好長大

可惜好景不長，一年後，李蘭的偏頭疼越發厲害，被送到上海治病，宋凡平也因為地主的成分被抄家。

收拾好一切，和兩個孩子吃飯的時候發現，家裡連一根完整的筷子都沒有了。

宋凡平折了幾根樹枝，他告訴孩子們：“這是古人用的筷子，好用的很哩！”

那頓飯李光頭和宋鋼吃得很香甜。

李蘭獨自一人在大城市住院，并不知道家裡的情況，宋凡平騙她，自己現在是标兵，很多人都崇拜他。

對于孩子，他也總是用盡各種樂觀的說法，左胳膊被打得脫臼，孩子們不解，他輕輕晃了晃說：“我這是讓這條胳膊休息一下，你們看，他睡着了就擡不起來。”

兩個孩子不懂，傻呵呵地笑着，甚至學着父親的樣子，讓胳膊郎當起來。

左手浮腫，孩子問為什麼左手比右手胖，他說：“它光吃不幹活，就長胖了。”

兩個孩子粗茶淡飯，實在想吃葷了，想着去河裡弄點小蝦來吃，他們又跑去問宋凡平怎麼捕蝦。

宋凡平不僅告訴了他們捕蝦的方法，還告訴他們怎麼做。

為了不讓孩子走到水深處，他挽好兩個孩子的褲腿，告訴他們，“褲管濕了就不能再往河裡走了，水深的地方沒有蝦，隻有蛇。”

沒幾天，宋凡平被關進了倉庫，好在他教給孩子們的技能，已經讓他們能養活自己。

在倉庫裡，宋凡平忍受無盡的痛苦，每天遍體鱗傷，但他還是堅持給李蘭寫信，告訴她家裡一切都好，等她回來的時候，他去接她。

你不在，我也可以一個人面對風雨

白居易說：“大都好物不堅牢，彩雲易散琉璃脆。”

宋凡平和李蘭的愛情也是如此，在約定去接李蘭的前一天，宋凡平從倉庫裡逃了出來。

他回到家中，用一隻胳膊把亂七八糟的家收拾得整整齊齊，還給自己打扮得幹幹淨淨。

他想在接妻子回家時，給她一個溫馨的家，一個體面的自己。

然而，宋凡平最終還是被打倒在血泊中，李蘭也成了别人口中的“地主婆”。

時光仿佛一個輪回，又回到了之前的樣子。

這一次，李蘭沒有低頭，她總是記得宋凡平那句話，“擡起頭來”。

按照當地的風俗，死了丈夫的女人一個月不能洗頭，最長也不過半年。

李蘭卻整整七年沒有洗頭，别人笑話她，可隻有她自己知道，這又長又臭的青絲裡，藏着她對亡夫宋凡平摯熱的愛。

李光頭因為地主兒子的身份被同學冷落，很是煩惱，有次學校填表，他忍不住問母親：“我還有一個爸爸叫什麼名字？”

李蘭則斬釘截鐵地回答：“你隻有宋凡平這個爸爸！”

在李蘭離世前，她帶走了宋凡平口中“古人用的筷子”，被宋凡平染紅的泥土，還有那張全家福。

她好像不是赴死，而是去和别了七年的丈夫團聚。

張小娴曾說：“好的愛情，是你透過一個男人可以看到世界。”

對于李蘭來說，宋凡平就是她世界裡的那道光，就是帶着她面對世界的那個人。

他用自己的愛，撫平了李蘭的傷。

願你也會遇到那個他，明白你的酸楚，體貼你的難過，會問你粥可溫，與你立黃昏。

作者｜不雨亦潇潇，說書的俠客，仗劍的書生。

圖片 | 視覺中國、網絡（如有侵權，請聯系删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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