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時間7月3日上午10點（北京時間3日晚間11點），章瑩穎綁架案嫌犯克裡斯滕森首次在聯邦法院接受聆訊，此過程持續不到10分鐘，随後法官宣布對克裡斯滕森繼續關押，并将第二次聆訊時間定在了當地時間7月5日下午3點。7月4日上午，重案組37号(微信ID:zhonganzu37）采訪了為章瑩穎案件提供法律援助的律師王志東，他參與了整場聆訊，并将一直為案件提供幫助。王志東表示，根據目前的推斷，嫌犯保釋可能性極小，若綁架緻死罪成立，最高可被判處死刑；同時他也指出，此案與23年前的辛普森殺妻案并不相似，因為從目前檢方的證據準備的情況看，不會讓案件出現無罪釋放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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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媒體此前報道，中國學者章瑩穎在當地時間6月9日下午于美國失聯。21天後，美國聯邦調查局（FBI）逮捕涉嫌綁架章瑩穎的嫌犯布倫特·克裡斯滕森，并以綁架罪對其進行起訴。

當地時間7月3日上午10時（北京時間3日23時），美國聯邦法院首次對克裡斯滕森進行法庭聆訊。

在9分鐘聆訊中，聯邦地方法官未獲準其保釋，并下令對克裡斯滕森繼續關押，同時宣布下次開庭時間為當地時間7月5日下午3點。屆時，法院将舉行保釋聽證會。7月14日早上10點，法院或将對案件進行初步審訊。

今天上午（4日），重案組采訪了為本案一直提供義務法律援助的芝加哥知名律師王志東，他為我們解答了一些司法上的疑惑以及本案可能的走向。

▲負責為案件提供法律援助的王志東律師分析嫌犯最高可判死刑。 圖片來自美國中文網

重案對話

嫌犯被保釋可能性極小

重案組37号：首次聆訊讨論了哪些問題？

王志東：讨論了有關取保候審的安排。法官問控辯雙方需要多少時間準備，檢方稱已經準備好，辯方表示還需要更多時間準備。法官給了幾個不同日期和時間選擇，雙方均認可了周三下午三點再次開庭。

重案組37号：案件此後都由一名法官審理還是會更換法官？

王志東：審訊的地點應該都在聯邦法院，目前的法官負責前期的聆訊和是否能夠取得保釋等事宜，之後審判階段應該是另一名法官。

重案組37号：您認為7月5日再次開庭的内容是什麼？

王志東：那天隻有一個内容，就是嫌犯是否能夠被取保候審。

重案組37号：取保候審由誰決定？會考慮什麼因素？

王志東：由法官決定。他會主要考慮兩點，第一：嫌犯是不是會對社區裡其他人造成傷害？第二嫌犯是不是會逃逸，在今天（3日）聆訊中，檢方明确表達立場，要求嫌犯繼續被扣押。而被告律師也表示需要時間準備這個問題，所以延期到5号。

重案組37号：保釋金額如何确定？您認為保釋的可能性大嗎？

王志東：法官會根據犯罪性質、犯罪嫌疑人的經濟能力等來決定保釋金額，但我們判斷保釋的可能性很小。

▲聆訊後，聯邦檢察官辦公室地區公共信息官Sharon Paul對媒體的講話。 圖片來自美國中文網

綁架緻死最高可被判處死刑

重案組37号：請您介紹一下此次控方的背景

王志東：此次負責指控的檢方是聯邦檢察官，他們的一個辦公室在伊利諾伊州的中部。由于是聯邦檢察官提出指控，因此案件審理就不會适用伊利諾伊州的法律，而伊利諾伊州是沒有死刑的。聯邦檢察官代表的是聯邦法律，也就是說，根據警方判斷章瑩穎可能已經遇害，如果最後認定章瑩穎是遭綁架緻死，嫌犯的刑罰可能是終身監禁或死刑。

重案組37号：檢方會充分考慮受害者家屬的訴求嗎？

王志東：家屬确實希望判處嫌犯死刑。我隻能說家屬有權利提出他們的要求，檢方會考慮他們的要求。

重案組37号：目前家屬是什麼想法？

王志東：家屬的想法一直沒有變化。從他們到達美國之後，第一訴求就是能夠找到瑩穎，然後帶她回家。在嫌犯被找到後，他們家屬是希望美國警方和檢方能夠以死刑罪起訴被告，讓他付出應有的代價。我作為他們的援助律師，會繼續為他們提供法律方面的援助和支持。

▲出現在現場的章瑩穎父親神情悲傷。 圖片來自網絡

不要貿然呼籲華人進入陪審團

重案組37号：大家想了解陪審團何時介入？

王志東：目前案件是聆訊階段，陪審團要等到案件進入審判階段才會介入，首先法庭會對陪審員進行挑選，一共有12名陪審員。

重案組37号：陪審團是如何選擇和決定的？

王志東：12名參與案件審理的陪審員是固定數字，一般需要從在當地居住（伊利諾伊州）的公民中挑選。因為翻譯的原因，現在大家看到的大陪審團（23人）與審理案件的陪審團是兩個概念。實際上，大陪審團指的是檢方給一群沒有法律背景的美國公民介紹案情，由他們決定是否應該起訴。在審判階段确定的12名陪審員，是檢方和辯方通過對七、八十名候選人進行一系列的背景調查後，共同挑選決定，入選标準更為嚴格。

重案組37号：看到有人呼籲有投票權的華人盡量争取進入本案陪審團，以參與案件審理，這種可能性大嗎？

王志東：這是完全錯誤的想法，這完全不可能由公民自己決定。同時我個人是堅決反對這種呼籲。因為一個陪審員在進入法庭審判程序時，是不能有任何的立場和傾向的，要保證司法的公正。如果有人隐瞞了這某種立場、傾向，在判處嫌犯有罪後被揭發出來，整個審判會被宣判無效，嫌犯會被無罪開釋，這種講法是在幫倒忙。

▲聆訊過程中，不少華人在法庭外守候。 圖片來自《新京報》

不會出現辛普森案的情況

重案組37号：現在嫌犯始終保持沉默，拒絕透露章瑩穎的下落，會影響案件審判嗎？

王志東：聯邦法第十五條修正案，嫌犯有憲法賦予的權利保持沉默，但我認為不會影響這個案件的最後裁決，既然檢方以綁架罪起訴他，說明他們有足夠的證據，而且在美國的刑事案件中，口供不是審案非常重要的依據。所以至少以綁架罪定罪，至于後面是否有其他罪名，要看調查的結果。

重案組37号：現在還沒有瑩穎的下落，如果最終沒找到她，審判可能是怎樣的結果？

王志東：确實存在這種可能，那必然會是一個缺憾。但檢方手裡具體有哪些證據我們不清楚，不好判斷，我相信偵查下午會有更多新的發現。

重案組37号：對方律師在接受采訪時說道要确保無罪推定原則得到執行，這個案件會否類似辛普森案一樣，由于證據瑕疵，導緻嫌犯被無罪釋放？

王志東：我覺得這兩個案子有很大的差别。辛普森案中，檢方證據是間接證據，并且存在破綻，難以自圓其說，在這點上被辯方抓住了把柄，這點是導緻辛普森案沒有定罪的主要因素。瑩穎的案件，檢方在調查中沒被發現存在這樣的問題，所以我認為不存在無罪釋放。

▲被稱為“世紀審判”辛普森殺妻案，在證據瑕疵的情況下，辛普森被判無罪。 圖片來自網絡

鍊接

“世紀審判”辛普森殺妻案

1994年前美式橄榄球運動員辛普森(O.J.Simpson)殺妻一案成為當時美國最為轟動的事件。在用刀殺前妻及餐館侍應生兩項一級謀殺罪的指控中，由于檢方證據上存在疑點，辛普森以無罪獲釋，僅被民事判定為對兩人的死亡負有責任。

案件審理伊始，證據對被告人比較不利：辛普森聲稱，在案發時間段内，他在家中獨自睡覺，但無法提供證人。根據律師的建議，辛普森在法庭保持沉默，拒作出相關供述。

在美國的司法體制中，如果證據出現瑕疵和漏洞，就不能作為定罪的确鑿根據。

辛普森案中，檢方呈庭的間接證據之一是在殺人現場發現了被告人的血迹，可是，由于辦案警長身攜辛普森的血樣在兇殺案現場逗留三個小時之久，緻使這一間接證據的可信度大打折扣。

辛普森雇傭的辯方律師團隊，正是通過對檢方證據進行嚴格鑒别和審核，改變了案件的走向：在質證環節，檢方呈庭的證據存在不少破綻，難以自圓其說，這使辯方向陪審團證明辛普森未必就是殺人兇手。

該案之所以被稱為“世紀審判”，是因為其引發的關注前所未有。1995年10月3日，案件宣判時，CNN統計數字表明，大約有1億4千萬美國人收看或收聽了“世紀審判”的最後裁決。

新京報記者 趙蕾 潘佳锟 鄭苗

編輯 王巍

校對 陸愛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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