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齊榕

在三國時期的魏國冀州平原郡（今山東平原西南），有一位受到人人愛戴又不太尊敬的著名方技之士，他精通周易，通曉天文地理，又懂得鳥語，他就是管辂。

據《三國志·魏書·方技傳》記載：“管辂字公明，平原（今山東平原西南）人也。容貌粗醜，無威儀，而嗜酒，飲食戲言，不擇非類，故人多愛之而不敬也。”史載：管辂生于公元209年，卒于256年。是曆史上著名的占蔔大師，被後世蔔卦觀相的人奉為祖師。管辂一生著作甚豐，注釋周易的著作20卷，主要有《周易通靈訣》2卷、《周易通靈要訣》1卷、《占箕書》1卷、《五行雜蔔經》10卷和《鳥情逆占》1卷，給後人留下了寶貴的文化遺産。死後葬于現在的平原縣西南周家寨村西，尙家廟村以南。他所在的村莊平原古城北小官莊，在唐朝一次大洪水中馬頰河決口，被水淹沒，小官莊現已不存，管辂墓也于建國前匿迹。

管辂出生在一個小官吏家庭，他的父親一直是下層的官吏，先做掌管利漕的官員，後又做琅琊郡即丘縣的縣長。管辂官至少府丞。辂八九歲時，便喜歡仰觀日月星辰，逢人就問，晚上也不肯睡覺，父母親也制止不了。他經常說，家裡養的雞、地裡飛的野鴨都能知道天地時辰，況乎我們人呢！他與鄰居家的孩童在一起玩耍時，往往在地上堆起土堆，然後在土堆上安上日月星辰。他回答别人的提問，說出來的話不是尋常人能講出來的。鄉間上了年紀的老人也不能說服他。大家都說他長大以後一定是個奇才。待長大後，果然深明周易，精通天文地理和占相之術。本文對他占蔔方面的才能不想多述，隻想對他懂鳥語方面的情況進行一些粗淺的探讨。

鳥語，對人類來說始終是個未解之謎。史書上記載管辂确實能聽懂鳥類的語言，并作出預測。《三國志·魏書·方技傳》中有這樣一段記載：“辂又至郭恩家，有飛鸠來在梁頭，鳴甚悲。辂曰：‘當有老公從東方來，攜豚一頭，酒一壺。主人雖喜，當有小故。’明日果有客，如所占。恩使客節酒、戒肉、慎火，而射雞作食，箭從樹間擊中數歲女子手，流血驚怖。”這郭恩也是名士，在管辂的父親做利漕官員時，利漕渠的郭恩（字義博），就很有才學，善于《周易》、《春秋》，又能仰觀，但都不甚精。當時管辂年齡尚小，就接近郭恩跟他讀《易經》，幾十天時間中，管辂便心意開發，在老師家就已經能夠分蓍草起卦占蔔了，而且運用易經構思精妙。占蔔當時學校當中學生的疾病、死亡、貧富、喪衰，從一開始就沒出現過差錯，在座的無不感到驚奇，都說管辂年紀不大，真乃神人啊！他又跟郭恩學仰觀，三十天中通夜不眠。他對郭恩說：“你隻幫助告訴村落裡所聽到的就行了，至于推運會、論災異，自當出自我的天分。”學習不到一年，郭恩反倒問管辂許多關于《易》和天文的重要事情。郭恩每每聽到管辂的話，都會推開茶幾慷慨激昂起來。這時，管辂的術數已超過了郭恩。于是郭恩以主人的身份，單獨宴請管辂，連連說你辛苦，并且自言自語地說：“我兄弟三人都得了瘸腿病，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呢！你能幫助我作卦，占蔔一下原因嗎？”管辂作卦，因為礙于老師的面子而沒有把詳細的結論說出來，于是，管辂在郭恩家住下，到半夜時對郭恩說：“我從這個卦中知道是什麼原因了。”于是管辂說出卦中之事，原來在東漢末年，因為鬧饑荒，有人為了一點糧食把一婦人推入井中，此婦人不是你的伯母即嬸母。說到這裡，郭恩已泣不成聲。于是他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求管辂救救他的後輩再也不要成為瘸子了。管辂說，隻要你兄弟三人好生安葬你的嬸母，是不會影響你們的後代的。

管辂又一次到郭恩家時，因為已是熟人，所以看到他家的梁頭上飛來一隻雉鸠，發出的聲音非常悲哀。管辂聽了鳥鳴以後對郭恩說：明日有一老翁從東邊來你家串門，帶來一頭豬，還有一壺酒。你雖然很高興，但可能有一個小小的事故，你得當心點。第二天，果然有客人來，像管辂告訴的一樣。郭恩加倍小心，勸家人少喝酒，不要吃肉，對動火的事加倍小心，郭恩以為這樣就可躲過事故了。但是，就在他用箭射野雞時，箭穿過樹杈後又射中了一個幾歲女孩子的手，鮮血直流，吓得女孩子哇哇直哭。

《三國志》上還記了一件事：“辂至安德令劉長仁家，有鳴鵲在閣屋上，其聲甚急。辂曰：‘鵲言東北有婦昨殺夫，牽引西家人離婁，候不過日在虞淵之際，告者至。’到時，果有東北同伍民來告，鄰婦手殺其夫，詐言西家人與夫有嫌，來殺我婿。”這喜鵲報案之事實實在在的記載在《三國志》上。當時的安德縣令劉長仁是渤海人，很有辯才。他開始聽說平原管辂能通曉鳥語，根本不相信有這回事，據《辂别傳》記載，劉長仁每次遇到管辂都會難為管辂幾句，劉長仁對管辂說：“人發出的聲音叫語言，鳥獸發出的聲音是鳴叫，所以說人言告訴你的事情是貴重而靈驗的，而鳥獸之鳴是什麼也告訴不了你的亂叫，有什麼理由能說鳥鳴也有語言，這和精神錯亂有什麼不同？因此，孔子曾說：‘我不與鳥獸同群’，這很能說明鳥鳴的低賤了。”管辂回答道：“夫天雖有大象而不能言，故運星精于上，流神明于下，驗風雲以表異，役鳥獸以通靈。表異者必有浮沉之候，通靈者必有宮商之應。是以宋襄失德，六鶂并退；伯姬将焚，鳥唱其災，四國未火，融風已發；赤鳥夾日，殃在荊楚。此乃上天之所使，自然之明符。考之律呂則音聲有本，求之人事則吉兇不失。昔在秦祖，以功受封，葛盧聽音，著在《春秋》，斯皆典谟之實，非聖賢之虛名也。商之将出，由一燕卵也。文王受命，丹鳥銜書，此乃聖人之靈祥，周室之休祚，何賤之有乎？夫鳴鳥之聽，精在鹑火，妙在八神，自非新倫，猶子路之于死生也。（載《三國志》方技傳二十九）”劉長仁聽了管辂這一番議論說：“你的言辭雖然很華麗，然而卻華而不實，我實在是不敢相信。”不一會兒，即出現了上面記述的那個場景：管辂來到安德令劉長仁的家中，有一隻鳴叫的鵲飛來落在閣樓上，叫聲很急促。管辂說：“鵲說東北方向有一婦人昨天殺了丈夫，牽連到西邊鄰居人家的丈夫離婁，等不到太陽落山的時候，告狀的人就要到了。”到那個時候，果然有東北方同伍的居民前來告狀，鄰家的婦人親手殺了她的丈夫，詐稱西邊鄰居家的人和丈夫有仇，殺死了她的夫婿。鵲報案應驗之後，安德令對管辂通曉鳥語這才口服心服。

還有一件事情，《三國志》記載：“辂至列人典農王弘直許，有飄風高三尺餘，從申上來，在庭中幢幢回轉，息以複起，良久乃止。直以問辂，辂曰：‘東方當有馬吏至，恐父哭子，如何!’明日膠東吏到，直子果亡。直問其故，辂曰：‘其日乙卯，則長子之候也。木落于申，鬥建申，申破寅，死喪之候也。日加午而風發，則馬之候也。離為文章，則吏之候也。申未為虎，虎為大人，則父之候也。’有雄雉飛來，登直内鈴柱頭，直大不安，令辂作卦，辂曰：‘到五日必遷。’時三月也，至期，直果為勃海太守。”

我讀了管辂以鳥語占蔔的三個故事後，說實話，我将信将疑。對于世界上有沒有鳥語，曆史上是否有真正懂鳥語的人？引發了我的好奇心。我留心于史料及現代相關報道，又流連于鳥市詢問養鳥人，獲得了相關的一些資料。古籍上曾有記載說，春秋時，孔子有一個弟子叫公冶長的能解百禽鳥語。有一天，有一隻老鷹來報告公冶長：“冶長、冶長，南有死獐，子食其肉，我食其湯。”公冶長往南山果然得到一死獐，但公冶長自己把獐煮熟後，連肉帶湯全吃了，并沒有給老鷹留下湯。老鷹怨恨公冶長，決心報複他。過了不長時間，老鷹又來報告公冶長，說南山又有一隻死獐。公冶長一如前往，見很多人圍着一件東西議論紛紛，公冶長以為是死獐，恐怕别人搶去，在很遠的地方就呼喊：“是我打死的。”到跟前一看才知是個死人，并不是死獐。衆人見有人自首就把公冶長逮住去見官，邑宰審問，公冶長如實以告，邑宰不信。這時正好屋檐下落下一隻雀，叫的甚急，邑宰問公冶長說：“你若果能像你自己說的一樣懂鳥語，那你知道這隻雀講的什麼事嗎？”公冶長聽了一段時間說：“雀說，東鄉裝米的車翻了，它是來招呼衆多的雀前往搶食吃。”邑宰派人前往查看，果然像公冶長說的一樣，這才将公冶長釋放了。《後漢書·蔡邕傳》也載：“昔伯翳綜聲鳥語，葛盧辨音于鳴牛。”

前幾年，大河報曾報道過大連一位六十多歲的退休工人研究鳥語，他發出類似鳥鳴的聲音後，一會兒，一群一群的鳥向他飛來，有的還落在他的肩上、頭頂上。另據山東電視台的報道，淄博有一位四十多歲的工人研究鳥語，在一個冬季的上午，電視台記者拍下了他同鳥交流的珍貴鏡頭。另外2008年11月13日山東《齊魯晚報·青未了》專欄刊載戴永夏先生的文章《探索鳥語的奧秘》，文中說：“科學家告訴我們，幾乎每種鳥都有自己的語言，目前已知的鳥類語言已有兩三千種之多。各種鳥靠自己‘本族’的語言互相交流，傳達感情，求愛覓偶……然而身為‘萬物之靈’的人類，卻難以知曉其中的奧秘。19世紀有的科學家曾經預言，20世紀人類将破解鳥類的語言，然而這一目标仍未實現。”

我們期待着，随着科學的發展，人類總有一天将會破解鳥語的奧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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