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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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東強是個農二哥，他在縣城夏家橋的那棵黃角樹下補鞋，日複一日，年複一年，伴随着這棵黃角樹度過了二十幾個春夏秋冬。

周圍不少居民從小到大，從青年到老年都穿過他修補過的鞋，黃膠鞋、水靴、涼鞋、皮鞋、運動鞋、高筒靴，補巴、固膠、縫線、換跟等等，以前隻是單一的修修補補，現在他擺了一個貨櫃，賣鞋帶、墊底、鞋油、老年鞋，還附帶擦鞋。

城裡的補鞋攤有好幾處，最出名的當數陳東強的。東門西門南門的姑娘大姐們，經常提着鞋來北門口找他修補。因為都說他補的鞋賴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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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久了，縣城的人都叫他“陳皮匠”。

陳皮匠每天早早的從三公裡外的麻裡凹來擺攤。最初騎輛自行車，馱個夾背來擺攤，現在買了輛電三輪，縫紉機、釘鞋架、貨櫃等物品堆滿了一車。

小小補鞋攤，讓陳皮匠把一雙兒女供出了大學，還在縣城買了一套三居室的房。

縣教育局在夏家橋對面，從周坡鎮中學新調上來的那位女的幾乎每天都來擦鞋。從教育局進出的人都叫她“羅局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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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羅局長叫羅春紅，因為在周坡中學當校長幾年時間，無論校容校風還是學校各方面的環境、條件都得到極大改善，特别是升學率急劇上升，年年穩居全縣第一，市日報社還專門為她寫了篇系列報道，影響大，榮獲全省“優秀校長”稱号。她去年8月被縣委組織部任命為教育局副局長，分管全縣教學和基礎設施建設等工作。

不久秋涼了，羅局長穿上了高跟皮鞋，所以幾乎每天早上她都要掏兩塊錢讓陳皮匠給她擦擦。

每次來，平常健談的她都會問“陳叔”很多。她說陳皮匠和她二叔挂相，老實本分、不善言談。她二叔因病早逝，二嬸改嫁，堂弟堂妹都在她家長大。父母含辛茹苦出去打工供養四姊妹，都讀了大學，所以她特别刻苦，做啥都要争第一。

每次過上過下，羅局長都“陳叔”“陳叔”甜甜的叫着陳皮匠。她讓陳皮匠叫她“春紅”，“别人叫我什麼無所謂，你叫我春紅感到親切些，好比我二叔叫我一樣，真的”。

有時，她擦完鞋掏出5元10元，陳皮匠沒零錢找她。“不找了，陳叔，留着下次我來擦。”可第二天來她又掏兩塊錢丟在攤上就走。

陳皮匠以前從家裡帶午飯來吃。買房後，在超市上班的妻子，隔天上下午班時，中午會給他帶飯來。遇到妻子上班他就叫快餐或吃碗面條、豆花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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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局長每天吃夥食團。單位聚餐，會議就餐什麼的，都會安排在橋頭“夏家酒樓”。她知道陳叔家嬸子單号中午上班，這天要是聚餐，她會叫酒樓服務員給陳叔盛一大碗飯菜去。

雖然怕影響不好，也隻有兩次，但着實讓陳皮匠很感動。

他讓妻子叫家在農村的同事帶些土雞蛋、活雞，花生什麼的放在攤上，看到羅春紅下班了，他就擰着口袋給她送上去遞給她。

這樣，單位的同事還真以為羅局長有個親戚在對面補鞋呢。

日子過去了一年多，陳皮匠也不好意思收羅春紅的錢，每次擦完就說“春紅，快去辦你的事了。”但羅春紅會每次給他。“您掙錢也不容易。”

每次陳皮匠給她東西，她都會100、200的給他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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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叔，這錢你必須收下，我不能讓你吃虧啊。”羅局長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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