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作家老三,頭條号素老三,出版長篇小說《離婚真相》《香水有毒》等。2021年我體驗生活做保姆,講述東北人有趣的保姆故事。是故事,不是紀實。請諸君不要對号入座。)
午後,我從蘇平工作的早餐店出來,想去北面的超市買個火龍果。這家超市有紅心火龍果,紅色的比較通下水道。可能是最近家裡電暖氣打開的時間長吧,我感覺身體有些幹燥,就想多吃點水果,蘋果對于現在我來說,比較硬,家裡老沈送的香蕉還沒太熟透,火龍果相對來說最适合我。
我從街角拐過去,快到超市的時候,就看到身旁一家刺身店裡湧出一群男女,其中一個身材魁梧的高個子竟然是許先生,我就注意地看了兩眼,這一看不要緊,還不如不看了,因為我看見許先生手裡摟着一個人,是個女人。再一細看,那女人不是紅裙子的小蒙古嗎?
我以為自己看錯了,又回頭看看,咦,這回畫風又變了,不是許先生摟着小蒙古了,是小蒙古伸手摟着許先生的脖子,她臉貼着許先生的耳朵,笑盈盈地說着什麼。許先生個子高出小蒙古一頭呢,他就低頭笑着聽着小蒙古跟他說話。
不知道兩人說着什麼,反正樣子挺親密的。
我真想掏出手機把這一幕留在我的相機裡,以後許先生要是再敢給我開會,我就把這個鏡頭給許先生看看,要是他還嘚瑟,我就把這個鏡頭給許夫人看看。
但畢竟我還是心地純良的,就沒做這件事。
我走出了幾步,忍不住好奇,回頭又去看,這回兩人已經松開了,沒再抱着了。但很不巧的是,許先生也正回頭向我的方向望過來。
我擔心許先生看見我,我就急忙快步地走掉了。
我想,許先生和小蒙古都是生意場上的人,尤其小蒙古性格豪爽,兩人在大庭廣衆擁抱,應該是沒有什麼情況的,要是躲起來摟抱,那就有問題了。
迎面忽然碰上二姐。二姐是從另外一家鐵鍋炖的店裡出來,她也看見我了,似乎是想跟我打招呼,但和二姐一起出來的一群女伴裡,有個姐妹兒跟她說話,她就沒顧上跟我說話。
二姐會不會看見她老弟跟小蒙古擁抱呢?應該沒看見吧。
白城這個巴掌大的小地方啊,吃個飯,最少能碰見三個熟人。開車撞架都能撞上親戚。城裡要出點啥新聞,不用上頭條,第二天基本就滿城風雨了。
因為午後我去找蘇平聊天,又去買水果,耽誤了很多時間,回到家我又帶大乖出去散步,看看時間不早了,我就沒有午睡,看會兒書,就去許家做晚飯了。
去許家的路上,我接到前保姆小蔡的電話,她準備明天上午來許家取工資。我想起許先生在電話裡跟我說的他跟小蔡簽署的協議的事情,如果小蔡辭職走了,沒有給雇主留下找保姆的時間,就要扣掉小蔡半個月的工資;如果雇主主動辭掉小蔡,就要補償給小蔡半個月工資。我把此事對小蔡說了。
小蔡着急地說:“紅姐,我一個打工的,懂啥呀?哪會看協議呀,就随便簽了。紅姐你給講講情吧,我看你跟他們一家處得挺好,你給說句好話吧,可不能扣我半個月工資呀,那我這個月不是白幹了嗎?”
我覺得這件事有點難辦,沒敢應承小蔡。
小蔡在電話裡尿湯湯的。她說的不管是真的假的,我都有點同情她。畢竟我們都是打工的,小蔡相對于許先生來說,算是弱者。
人們心裡有種弱者效應,遇到有糾紛的事情,會把同情心給弱者多一些。這是一種不理智的做法,但凡人有幾個遇到事情會理智地處理的呢?
我就是一個落入凡間的人,簡稱凡人。
我心事重重地去了許家,不知道該怎麼開口,替小蔡求情。
今天傍晚,許夫人沒有告訴我她晚上要吃什麼菜,到許家之後,我給她發短信,她回複我說:“吃什麼都行。”
許夫人說話一般都很明确,不會這樣模棱兩可。我跟她相處半年多了,知道她要是這麼說話,就代表她心情不佳,胃口不好。老夫人和智博想吃殺豬菜,我就開始切酸菜,切五花肉,又下樓買了一根血腸。擔心許夫人今晚不想吃殺豬菜,我又把冰箱裡的魚拿出來用水泡上自然解凍,煎了兩根魚,又做了一個涼菜,一個豆腐冬瓜湯。
許夫人下班回來,臉色素寡着,在門口玄關換鞋,又回到卧室換了家居衣服,才懶散地走進衛生間,洗手洗臉,又進行了一系列的消毒。她走進餐廳時,我看見她臉上帶着一份倦意。她看到我往桌上端的三菜一湯,也沒說什麼,坐到餐桌前拿起筷子要吃飯時,才擡起頭看着我,淡淡地問:“蘇平,你找她談了?”
我說:“找她談了,她正好臘月二十三放假,答應過來幫忙。”
許夫人說:“幫忙?她不打算在這兒長幹?”
我說:“蘇平在早餐店幹的是日工,要是在這兒幹鐘點工保姆,她還要再找一家鐘點工幹,要不然賺的錢養不了孩子。”
許夫人哦了一聲,沒再說話,她開始拿起小勺舀着冬瓜湯喝。喝了兩口湯,她忽然問我:“她在早餐店一個月掙多少?”
我說:“2500,還是2200呢,我忘了。”
許夫人又埋頭喝湯,不再說這件事了。不知道許夫人問蘇平一個月的薪水是為了啥,莫非許夫人有心要讓蘇平在她家裡幹全天的工作嗎?那我呢?不能兩個人幹日工吧?許家沒有那麼多活,雇兩個日工,沒那個必要。
其實,許家的活兒一個日工就能應付的,隻不過我腰間盤突出,幹不了拖地呀彎腰擦抹的活兒,我就把家務工作拿出去了,許先生就另外雇了一個鐘點工幹家務。
我心裡忽然想,要是蘇平能幹日工,不如我就撤出來吧。也幹了七個月了,最近腰部也老是不舒服,應該休息休息了。
老夫人和智博坐在餐桌前吃飯,老夫人聽到許夫人問起蘇平的事情,她就擡起目光,臉上滿是笑容,對兒媳婦說:“小娟,你今天沒發現房間裡幹淨了嗎?”
許夫人的一雙丹鳳眼輕輕環顧了一下四周,敷衍着說:“啊,挺幹淨——”
老夫人沒在意兒媳婦的态度,她還是很有興緻地說:“你知道是誰收拾房間的嗎?不是小蔡,小蔡已經不來了。”
許夫人看向我,我急忙搖頭。
許夫人的一雙丹鳳眼打量着自己的婆婆。老夫人也笑着搖頭,用眼角掃了一眼一旁的智博。
智博吃着殺豬菜,腰闆挺得筆直,耳朵支棱着,就等着他媽媽誇獎他呢。
許夫人故作驚訝地望着智博,然後忽然推開椅子站了起來,走到北窗前,用手遮着涼棚,伸着她細長的脖子,往窗外望了望,然後回頭對智博說:“呀,今天太陽從西邊出來了?我兒子能收拾房間?這麼能幹?”
智博得意地笑了,說:“媽,你也太誇張了吧?我也是有償服務,我奶給我工資了。”
許夫人臉上的笑容還挂着,她淡淡地問:“奶奶給你多少錢啊?”
老夫人連忙說:“沒多少,就點零花錢。”
智博卻顯擺地說:“從今天幹到臘月二十三,我奶給了我10張大鈔,從今天開始,我也是工薪階層了。”
許夫人輕輕地說:“智博呀,奶奶的錢你都掙?”
智博沒發現他媽媽的變化,就笑着說:“誰的錢我都掙,勞動所得呀。”然後他又說:“1000塊錢,不用上稅的。”
許夫人沒再說話,但臉上的表情卻有了微妙的變化,嘴角明顯地不再上翹,甚至有點往下耷拉,那說明她心裡有氣了。
她跟誰生氣呢?跟智博?為啥呀?
許夫人在飯桌上,倒是沒有再提起智博收拾房間的事了。
吃完飯,老夫人回她的房間休息了,我在廚房收拾衛生,智博也回他自己的房間了。
許夫人卻走到智博的房門前,擡起手,輕輕地敲了敲智博的房門,進了兒子的房間。雖然許夫人聲音輕,但智博的房間正對着廚房,我聽得還是比較清晰的。
隻聽許夫人說:“兒子,有時間嗎,媽想跟你聊聊。”
智博挺有意思,說:“媽,我要是說沒時間,你也要跟我聊,是不是?”
許夫人輕聲地笑了,說:“你如果有時間,我們就聊十分鐘,你如果沒時間,我們就聊三分鐘。”
智博說:“媽,折衷一下吧,你可以聊五分鐘。”
隻聽許夫人說:“智博,奶奶對你好不好?”
智博說:“媽,你跟我說話,不用像你跟我爸說話一樣兜圈子,多浪費時間呢,咱倆都是聰明人,一點就透,你就直說吧,到底想說啥?”
許夫人說:“奶奶沒有工作,奶奶的錢都是你大姑、你二姑、你大爺還有你爸給的錢,她自己不掙錢。再說你在家裡幹點家務,還要我們付工資給你嗎?那媽媽爸爸這些年把你養大,給你做吃的,買穿的,小時候天天接送你上學,你應該給爸爸媽媽付多少工資呢?奶奶從小把你抱大,你應該付奶奶多少工資?你今天做家務,是值得表揚的,但你收了奶奶的錢,你想想,做得對不對?”
智博半天沒說話,後來有些賭氣地說:“你就是讓我把1000塊錢給奶奶送回去呗——”
許夫人說:“事情不是這麼簡單,你要是從心裡沒拐過彎來,你把錢給奶奶送回去,奶奶也能看出你的不高興,她不會要的。”
智博已經明顯地不高興了,說:“媽,你到底要我做啥?你就明說吧。”
隔了一會兒,聽到許夫人說:“兒子,這是老媽給你的錢,但不是給你幹家務的錢,這個家務我們誰有時間,誰就做一點兒,媽媽現在懷孕了,要不然這點活兒媽媽就幹了,你先幹一周,一周後鐘點工就來了。”
智博好奇地問:“那你給我這個錢是啥意思?”
許夫人說:“是獎勵你的孝心呢。你看到家裡髒了,就願意收拾房間,奶奶說的話,你就願意聽從,這都是你的孝順,媽媽就獎勵給你的錢,因為你現在不掙錢,也需要零花錢,媽媽就獎勵你一千——”
智博高興了,聲音也大了,說:“媽,那我把這1000塊還我奶去。”
許夫人說:“這1000 塊是我給你的,你要把奶奶給你的錢,原封不動地送回去,知道咋說吧?”
智博說:“知道。”
智博拉開凳子的聲音,似乎站起來要去老夫人的房間。
卻聽許夫人又叫住了智博,說:“兒子,還有件事,我要跟你說。”
智博歡快地說:“媽,你說吧。”
許夫人說:“咱們家從你大爺開始,到你智勇大哥,偉豪哥哥,誰掙錢了,每月都會孝敬奶奶一點,媽媽給你的一千元,雖說是獎勵,也是工資吧,兒子,這是你的第一份工資,咱是不是也應該孝敬奶奶一點。”
智博痛快地說:“行,我給奶奶拿五百。”
許夫人說:“兒子,我不建議你拿一半給奶奶——”
智博有些不高興了,說:“媽,你不會讓我把你給我的工資都給奶奶吧?”
許夫人輕聲地笑了,說:“媽不是這個意思,媽是告訴你怎麼管理自己的錢,你把工資的十分之一孝敬奶奶就可以了。”
智博說:“就給我奶一百?”
許夫人說:“對,十分之一,你記住,以後你參加工作了,年薪要是10萬,孝敬奶奶多少?”
智博說:“1萬呗。”
許夫人說:“你年薪要是100萬呢?”
智博說:“給我奶10萬零花,給你10萬零花,再給我爸10萬零花,讓他打兩毛五的麻将,可勁輸去,行不?”
許夫人笑了,說:“不愧是你爸爸的兒子,真孝順,去吧。”
智博從房間出來了,去了老夫人的房間。因為老夫人的房間距離廚房最遠,我沒聽到智博說什麼,但老夫人聲音大,她說:“咋不要了呢?我給你的,花吧。”
後來又聽到老夫人說:“我的錢收回來就行了,你咋還給我呢?哎呀我的老孫子呀,你可真孝順呢!”
許夫人說通了兒子,就去客廳的沙發上坐着看書,她沒有回自己的房間,而是在客廳等待許先生的歸來。
我現在越來越佩服許夫人了,她明明在飯桌上就生兒子智博的氣了,認為智博不應該收奶奶的錢。但許夫人很會教育孩子,她沒有在衆人面前批評兒子做得不對,而是和兒子單獨相處時,再指出兒子哪裡做得不妥,保護了兒子的自尊心。這樣的話,智博也容易接受父母的教誨。
許夫人還趁機給兒子上了一課,讓他以後工作賺錢了,每月要孝敬奶奶。
這個女人呢,不簡單,絕對不簡單呢!能降住許先生那樣男人的女人,肯定是不簡單的女人呢!
見許夫人心情似乎好了很多,我就到客廳,對許夫人說:“小蔡明天要來取工資——”
許夫人從沙發上擡起目光看着我,說:“海生沒留錢呢?”
我說:“海生的意思是,扣掉小蔡半個月的工資,他說協議上簽的,小蔡走了不榮空兒,他要按照協議辦事兒。”
許夫人哦了一聲,手裡拿着的書合上了,她把書放到茶桌上,我看那是一本厚厚的醫學書。許夫人用手指揉着額頭,似乎在琢磨這件事應該怎麼處理更妥當。
我說:“小娟,下午的時候,小蔡給我打電話了,說得挺可憐的,她還說她也不懂協議的事,當時來咱家就随便簽了,你說咋辦?我擔心扣她一半工資,她要是來家裡吵起來,吓着大娘——”
許夫人說:“我明白了,明早我讓海生把工資放到茶桌上,她來你就給她吧。”
我說:“給她多少?”
許夫人說:“按天給她吧,扣啥扣,都不容易。”
我的老天爺呀,我心裡的一塊石頭落地了,要不然我真怕小蔡來撒潑,萬一吓到大娘呢?
許夫人呢,真是菩薩心腸,怪不得人家能做醫生呢。
廚房收拾得差不多的時候,就聽見樓門咣當咣當地敲起來。我敢打賭,這如果不是喝醉的許先生回來了,我腦袋都揪下來當球踢。
智博從房間裡出來,去開門。一看門口站着喝得醉醺醺的老爸,就嫌棄地說:“爸,你咋喝這樣呢?敲門還這麼大動靜?鄰居該罵你沒素質了。”
許先生說:“呀,我兒子,啥時候回來的?放寒假了?一回家就教訓起老子來了。”
許先生說着,兩隻大胳膊一下子就給了智博一個熊抱,然後還非常多情地說:“兒子呀,老爸多久沒抱你了。”
智博嫌棄地往出推許先生,說:“我在跟你講道理,你别打感情牌。你不能擡出老子倆字來壓我,那不是以大欺小嗎?你讓我媽和我奶奶評評理。”
許先生說:“算了,别讓她們評了,這兩個女評委都向着你,咋評理我都沒理。”
許夫人說:“兒子,你爸都喝得栽楞的了,讓他趕緊洗澡睡覺吧。你去浴室給他放水。”
智博去浴室了。
許先生回頭看到沙發上的許夫人,就過去給了許夫人一個擁抱,說:“娟兒,都想死你了,我在裡面那些日子呀,咋過來的?都是想着你過來的。”
許夫人輕輕地摩挲着許先生的後背,說:“我知道,我知道,現在回到家就好了。”
老夫人聽到兒子回來了,就站在門口,對許先生說:“兒子,小點動靜,别吵吵把火的,快去洗澡吧,孩子去給你放水了。”
許先生又一把抱住老夫人,說:“媽,你兒子想你了——”
許先生喝醉之後,必做三件事,找老媽訴衷腸,找媳婦訴相思,然後再泡個澡,洗掉一身的晦氣。他還以為剛從局子裡出來的那個時候呢。
人的記憶挺有意思,許先生一旦喝得酩酊大醉,他的記憶就立刻秃噜回去了,回到從前,回到他從局子裡放出來的那一刻。
智博更逗,站在浴室門口,問許夫人:“媽,放多大溫度的水呀?70度?”
許夫人咯咯地笑了,說:“那就給你爸褪毛了,38度就超過人體溫度了。他喝酒了,溫度不能高,38度就行。”
許先生卻開始耍無賴,他喝多了,在外面還能保持一點頭腦的冷靜,但回到家之後,就基本喪失了理智,開始耍酒瘋。他對許夫人說:“不行,兒子放水我不洗澡,你給我放水我才洗。”
許夫人說:“我都大着肚子呢,哈腰不得勁,就讓兒子給你放水吧。”
許先生說:“萬一那個小兔崽子放70度的水呢,我就褪毛了,明個早晨你們就把我煮成豬肉吃了。”
許夫人隻好商量着,把許先生往浴室裡領,說:“誰煮你吃?煮熟了都是酒味,咋吃呀?”
許夫人又走進餐廳,給許先生兌蜂蜜水,解酒護肝。
終于是把許先生弄到浴室洗澡了。智博和許夫人才從浴室出來。
智博對許夫人說:“媽,我爸喝醉了可真煩人,也就你吧,還哄着他,要是我,我可受不了。”
許夫人擡手輕輕地刮了一下智博的腦袋,說:“你爸為啥喝的酒呀?不是為了這個家嗎?為了公司嗎?小沒良心的!”
智博伸了下舌頭,沖許夫人做個鬼臉兒。
許夫人又說:“喝醉的人是最脆弱的,哄哄他,他能睡得安穩點。你爸也不容易,那個小蒙古看着挺豪爽,但聽你爸昨晚回來跟我學,談判桌上她锱铢必較,寸土不讓,非要讓你爸讓5個百分點給她。你說你爸容易嗎?”
第二天上午,我剛到許家,小蔡就來敲門了,一進門,她把手裡提着的好幾袋水果都放到門邊,熱乎地叫我:“紅姐,來看你了。大娘呢,我都想大娘了。”
老夫人坐在床上聽二人轉呢,歌聲從門縫裡滲出來。我敲門,對老夫人說:“大娘,小蔡來了,給你買了禮物——”
老夫人其實不太喜歡小蔡,但看小蔡拿了禮物來,就不好意思了,就說:“姑娘,來了?快坐吧。”
我就讓小蔡坐在沙發上,要給她沏茶倒水。
小蔡急忙說:“紅姐,别忙了,我不能坐了,馬上也得走。”
我說:“坐一會兒,以後見到你還不容易了呢。”
我到廚房沏茶,小蔡鬼祟地跟進來,拉開她身上挎包的拉鍊,從裡面拿出一個粉色的東西,好像是絲巾,然後塞到我手裡,低聲地說:“姐,我的一點小意思,你千萬得收下,在老許家幹活這麼長時間,你對我很照顧——”
哎媽呀,小蔡挺會呀,要是我,就傻啦吧唧的,不會來這套。但我知道,小蔡送我的東西我絕對不能要。這裡面有說道啊,要是小蔡領走工資後,再送我絲巾,那這條絲巾就是感恩的絲巾。可小蔡是沒領到工資之前送我的絲巾,那這條絲巾就是賄賂的絲巾,我可不能要。
何況這絲巾送的顔色不對呀,黑色的,或者白色的哪怕綠色的也行啊,這粉色的,誰能戴呢。
我忽然想起老夫人有件粉色的羽絨服,戴這條絲巾應該是配的。
我就把絲巾收下了,對小蔡說:“你不用客氣,也不用擔心,許先生兩口子人很好,沒扣你工資,走吧,去客廳,我把工資拿給你。”
小蔡這才放心了,但眼眶有些紅了,哽咽着對我說:“紅姐,你肯定幫忙了。”
我說:“我一個保姆,能幫上啥忙啊,頂多說你兩句好話,主要還是你平時幹活挺好的,老人孩子都沒啥太大的意見,雇主就把工資全額給你了。”
既然小蔡辭職不幹了,咱就别挑人家毛病了。誇獎有時候比挑剔管用。
我領着小蔡回到客廳,又把手裡的絲巾拿給老夫人,說:“大娘,小蔡可有心了,看到你兒媳婦給你買的粉色的羽絨服,就送給你一條粉色的絲巾,搭配着,好看。”
老夫人很感動,要給小蔡拿絲巾錢。她顫巍巍地去掀開助步器下面的兜子,要拿錢給小蔡。小蔡更受不了了,急忙說:“大娘,我對不起你,一句話沒說就辭職走了,你可别怨我呀——”
老夫人說:“這孩子,說啥呢?我咋能怨你呢,大娘祝福你新的雇主對你好,虎年順順利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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