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嫂是一個很可憐的人,住在村頭的毛坯房裡,和村裡的大多數的兩層小别墅有些格格不入。
她在等,等那個被别人從自己懷裡奪走的孩子,她相信終有一天會等到。
事情還要從十八年前的那個夜晚說起。
懷胎十月的李大嫂躺在自己床上待産,産婆在旁邊不停地鼓勵打氣,丈夫在門外焦急地等待着,公公婆婆在門外不停地踱步。
這事關老王家第三代的傳承,沒有一個人不着急。
王剛走到門前悄悄地踮起腳尖往屋内看,動作很輕,但還是被母親發現了。
“你看啥呢?”王母生氣地推了她一下。
“我想看看有沒有生出來。”王剛尴尬地撓了撓頭。
“就數你急。”王母沒好氣地罵了一句。
王父在旁邊不停地吧嗒着旱煙,一口接着一口,好像沒有盡頭似的。
王剛長舒了一口氣然後貼着門檻坐在了父親身邊,不再吭聲。
等了十來分鐘,屋内傳來了響亮的啼哭聲。
“生了,生了!”王剛開心地起身。
恰巧産婆從屋内将門推開,王剛差點被擠到。
“恭喜啊,生了個大胖小子!”
王父在門外和産婆寒暄說着話,王剛和母親直接跑進屋内,一個抱起大孫子,一個跑到妻子身邊。
嘀嘀咕咕的說着話,李大嫂看着婆婆懷裡的孩子,心滿意足的笑了,沒一會兒便睡了過去。
然而沒睡一會兒,李大嫂就被一陣吵鬧聲驚醒。
丈夫站在一群人面前大聲地嘶吼着,婆婆在牆角哭罵,公公正在和别人推推搡搡。
而孩子卻被一個不認識的女人抱在懷裡。
本來就有些虛弱的李大嫂在這混亂的場景下,一口氣沒上來,暈了過去。
等再次醒過來時,丈夫,婆婆和王剛都圍在床邊,沉默着。
公公婆婆沒有說話,王剛卻在不停地流着眼淚。
看着丈夫鼻青臉腫的模樣,李大嫂心裡很是難受。
“孩子呢?”
聽到妻子的話,王剛哭得更厲害了,孩子他沒有保住。
“孩子呢?啊!你說話啊!”
王剛哽咽着說:“ 被人搶走了.......”
“被搶走了?”
李大嫂聽完這句話後又暈了過去。
打那以後,李大嫂就沒有再笑過了,曾經一個那麼開朗的人,現在變得如此沉默寡言。
後來公公婆婆年紀大了,走了。婆婆咽氣時,拉着李大嫂的手說道:
“是我們對不起你啊!”
那一晚,李大嫂沒有哭,其實她并不怪他們,她隻是怪自己,怪自己當時為什麼昏了過去,怪自己沒能保住孩子。
後來,李大嫂變得更沉默了,王剛因為難以忍受她,離開了這個村子。
聽在外地打工的村民說,王剛在外面成家了,并且有了孩子。
這些話也傳到了李大嫂的耳朵裡,她輕輕地點了點頭,她也不怪王剛。
時至如今,李大嫂還住在村頭,房子收拾得幹幹淨淨,人也齊齊整整,就是不怎麼愛說話罷了。
那個年代,小孩被搶,好像也不是什麼特别稀奇的事兒,畢竟人販子也不會有什麼道德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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