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頭是一隻土狗,為什麼名叫白頭?顧名思義,白頭是因為這個土狗生下來頭頂有一撮白毛。主人起初沒在意,不少人看到這個狗崽都說白頭狗是“不祥之兆”,這種狗看起來像是“戴孝”,養它可能會導緻家人出現意外。主人越想越覺得有道理,最終将其扔到牆外。
此時這個狗崽剛滿月,被主人扔出去幸運地躺在了草堆上,雖沒緻命,可也暈頭轉向,在地上痛苦地哀嚎,過往的路人沒人會同情它。誰也不想将這種“劣等狗”、“喪門星”帶回家。
許老頭是個孤獨的老人,剛過古稀之年,老伴兒得病離他而去,唯一的兒子許平成家之後忙于工作很少有時間來看望他。在許老頭老伴剛去世的時候,兒子曾經想将他接過去住,他思前想後,想想兒媳婦的脾氣最終還是決定一個人住。
許老頭看到這個手掌大小的狗崽心生同情,将其帶回了家。根據其特點給這個狗崽取名叫白頭。白頭剛到許老頭家裡整夜的哀嚎,它笨拙、痛苦、孤單而又恐懼,到處尋找母親,許老頭将它抱到懷裡,将奶嘴塞到白頭的嘴裡。幾天之後,白頭漸漸地獲得了安全感,慢慢的熟悉了周圍的環境,聽得懂自己的名字。
白頭喜歡這個慈祥、善良的老人,它喜歡被許老頭抱在懷裡,聞着許老頭身上的味道。在老人腿上睡覺之時,它渴望老人用粗糙、溫暖的手撫摸自己的皮毛。它在許老頭的身上找到了安全感和幸福感,也許這個世界上,許老頭是唯一一個不讨厭它、不嫌棄它的人。
許老頭的兒子徐平看望父親時發現父親養了這隻狗,氣憤的說道:“這麼多正常的好狗你不養,偏偏養這樣一條不吉利的家夥。養這個東西是大忌你知不知道?養這種狗家裡肯定會有喪事的!”
許老頭搖搖頭說道:“不養這樣的狗家裡就不出喪事了?生老病死乃人生宿命,跟一隻狗有什麼關系?這狗沒有什麼錯?我這一大把年紀了,管它什麼吉利不吉利,生死有命,随它去吧!”
“不行,你想養狗養貓我都同意,就是不許你養這個東西。”許平要将白頭扔掉,許諾給他一個好品相的狗。可父親說什麼也不同意,通過一段時間的相處,他與白頭同吃同住已經有了感情,絕不同意兒子将白頭帶走。
許平怒氣沖沖地說:“你就是老固執,要是家裡出什麼事情你後悔都來不及。”
許老頭低頭不語,比起對死亡的恐懼,他更害怕孤單、寂寞,這白頭就是他的情感寄托。如果兒子連這條狗都奪走,世間還有什麼值得他留戀呢?兒子孫子都有自己的事情,他們沒有時間時時刻刻陪伴老人。許老頭也明白兒子有心無力,照顧和陪伴慢慢的變成一種壓力。在不滿五歲的孫子的眼裡,他隻是一個年老體衰,毫無樂趣的一個髒老頭。
許平氣的渾身發抖,對父親許老頭說道:“你真是老糊塗了,倘若再這麼固執,我以後莫怪我以後不關心你!”
許老頭長歎一口氣,對兒子說道:“若是你關心我,豈會跟一條狗過意不去?”
許平心裡氣憤,摔門而去。許老頭撫摸着白頭的後背一遍又一遍,老淚縱橫的說道:“從今以後,就隻有咱倆日夜相伴了。”
半年之後,白頭長成一個膘肥體壯、威風凜凜的大狗,許老頭每天都帶着他出去遛彎,這一人一狗過得十分安逸。有了白頭的陪伴,許老頭不覺得自己孤單,每日許老頭吃什麼就給白頭吃什麼。許平還是會定期過來看望父親,雖然父子倆話不多,但隻要有空便定期過來給許老頭打掃一下衛生,買點飯菜送到父親的家裡,盡到了大多數兒女該盡的責任。
許平知道父親的脾氣,隻要不提殺狗的事,父親對自己像往常沒什麼兩樣。有一次許平會故意放出消息說道:“您可能不知道,現在不論城市或農村都不讓養這種大土狗,醜陋、愚蠢不說,還容易惹事,說不定哪天有打狗隊将這狗給你打死!”
許老頭氣急敗壞的說道:“一派胡言!就因為你看不慣它就該死?你哪個眼睛看它愚蠢了?你對它成見就這麼大嗎?若是我看你不順眼就将你打死,這公平嗎?”
許平見父親氣的渾身發抖,便小聲嘀咕道:“我不跟你擡杠,你愛養就養着,我不說啥!”父子倆不歡而散。
幾年之後,許老頭得了重病卧床不起,許平見父親病重,帶他去醫院也沒能治好。父親的病一天比一天嚴重,他将許平叫到跟前說道:“不要白花錢了,我年紀大了,花多少錢都治不好,留點錢給孫子吧。”
“這不用你擔心!你好好養病就行!”許平見父親兩眼深凹,心裡一陣酸楚。
“我就怕去世之後白頭沒有人養,你要好好養着不能将它賣了,行不行?對一隻狗或者任何人有成見都是愚蠢至極的行為,我的生老病死要理智看待,不怪它!”許老頭顫顫巍巍地哭着說道。
“行!我答應你絕不殺它,也不賣它!”許平雖然答應了父親,可他心裡對白頭仍有成見,他在心底仍認為是白頭并不是吉祥的狗,隻因有了它父親才會一病不起。
許老頭聽了很滿意的點點頭,沒過幾天他就去世了。許平料理完父親的後事之後,将白頭養在自己家裡,每天看到白頭他都憂心忡忡,媳婦也無比讨厭白頭,許平媳婦經常陰陽怪氣的說道:“你将這狗賣掉誰能知道?它克死了你爹,接下來就輪到我們家了,這民間說法都是有根據的,咱們不可不信!”許平低着頭一聲不吭,心裡左右為難。
一年夏天,許平正在幹農活,鄰居跑過來大聲喊道:“不好了,不好了,你兒子在水庫玩水掉進去了!我也不會遊泳,那裡四周都沒有人,你趕緊去看看啊!”
許平聽到之後大叫一聲立即趕到水庫,此時許平的兒子已漂到岸邊,肚子大如氣球躺在地上一動不動。許平趕緊将他帶回家裡,按照農村的土方法倒過來拍背,媳婦哭天喊地,好在到了晚上許平兒子吐出了一大灘污水,咳嗽幾聲睜開眼睛。許平和媳婦這才松了一口氣,暗自慶幸老天爺保佑!
許平媳婦指着許平罵道:“都是因為你養了這條奔喪狗,我兒子才差點一命嗚呼,那奔喪狗在家一天,家裡就一天不得安甯,遲早臨到你。”
許平氣的咬牙切齒從腰間抽出皮帶,對着白頭一頓毒打,險些要了它的性命。白頭被打得奄奄一息,它并沒有反抗,心裡似乎也明白,這個世界上再也不會有人像許老頭對他一樣好了,許平這一家人都讨厭它的長相,不論他做了什麼都彌補不了這個成見。
“我承諾不殺你,也不賣你,但從未承諾過養你一輩子,你給我滾走!”許平手持皮帶對白頭惡狠狠地叫着。
白頭垂頭喪氣的離開了,它的眼神滿是怨恨、不解與苦楚。它不能決定自己的長相,也不能選擇誰當它的主人,更不能左右自己的命運,它離開了之後再也沒有回來過!
幾天之後,許平的兒子漸漸地康複了,許平對兒子說道:“都是你福大命大,才能漂到岸邊,否則後果難料啊!”
許平兒子卻說道:“我當時水裡快被淹死了,是白頭救了我,爺爺養的狗真聰明!當時在水庫中間的時候我還有一點意識,隻記得它朝我遊過來向岸上拉,接下來的事情都不記得了!”
許平愣了許久,結結巴巴地說:“可它...可它是個白頭狗,不吉利!”
“咱們老師都說了,不能迷信!這都是人們胡思亂想,這世界上白頭狗多得是,要是白頭狗不吉利,那雞鴨牛羊頭頂帶白毛的呢?國外的不少名貴的犬頭上都有白毛,比如邊牧這些......”許平聽兒子滔滔不絕地講述,心裡忐忑不安。
“你說得對!我去把它找回來!”許平打算将白頭找回來,可他找到的隻是白頭的一具屍體。白頭鑽進了父親的老屋裡,并餓死在了那裡,它用自己的生命去找尋那個在他生命裡最愛它的慈祥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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