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4月20日淩晨，在甯波象山擱淺的抹香鲸被成功解救。結果令人鼓舞，但是救援過程卻令人捏了把汗，因為這頭抹香鲸在擱淺時生殖器出現脫垂現象，曾一度被認為瀕臨死亡，就連很多參與救援工作的海洋專家都說，能夠救活他是一個奇迹！

鲸魚擱淺為什麼救援難度大？這次擱淺的抹香鲸為何成功獲救，成為了那個罕見的奇迹？

事情還得從19日早上8點說起，當時在象山縣海岸邊作業的漁民，發現一頭大得像小山一樣的灰黑色巨獸，看起來奄奄一息。漁民在此生活了很久，猜也能猜到是大魚擱淺了，于是他立即聯系了當地的漁業部門。

漁業執法大隊接到通知後很快趕到現場，判斷出這是一頭抹香鲸，屬于國家二級保護動物。像抹香鲸這種海洋霸主級的生物，是不容易擱淺的，但是隻要擱淺，結局可能隻有一個，那就是死亡。

更何況這頭抹香鲸目測至少有10米長，後來經過實際測量，發現它的身長為19米，已經逼近了抹香鲸的極限長度——20米。體型長意味着體重也很大，這頭抹香鲸重量已經達到了70噸，相當于一輛重型大卡車！

這麼大的自重有兩個危害：

一是擱淺的鲸魚失去了海水浮力的支持，内髒會受自身體重壓迫而受損，所以體重越重的鲸魚擱淺之後的存活時間就越短，留給救援人員的時間是一個未知數，這意味着任何時間它都有可能失去生命。

二是體重越重的鲸魚，救援難度就越大。使用什麼工具才能夠在不傷害鲸魚的情況下，還能拖起它将它送回海裡？這是海洋救援專家們面臨的第一個挑戰，現場的救援人員不知道，從制定完整的救援計劃到救援工具的抵達需要多久，所以隻能制定初步的緊急救援計劃。

率先抵達現場的甯波海洋世界館醫育部長王緻遠，對救援方案做出了初步的目标設定——保住這頭抹香鲸的生命力。因為它是生活在深海的動物，皮膚長期暴露在空氣中，會因為缺水，呼吸孔灌入泥沙等原因加快死亡，所以在救援過程中應當保持其體表濕潤，減少對鲸魚的搬動。

事不宜遲，由漁政牽頭，海洋野生動物救助人員和消防員立刻集結了一個數十人的救援小隊，首要目标就是要保證鲸魚體表的濕度和溫度。

于是，救援人員們開始了一場長達20小時的生命接力。他們和當地群衆不斷地用各種容器（大桶、臉盆，水瓶）采水為抹香鲸降溫，同時檢查它身體表面的傷口并注射藥品，維持它的生命體征。

另外分出一組隊員，讨論和制定抹香鲸的拖拽方案。

拖拽聽上去是一個再簡單不過的動作，然而當拖拽的對象是一頭19米長、70噸重，且生命垂危的生物時，其難度何止增加了百倍千倍。面對當時預判體重超過50噸的抹香鲸，現有的直升機和無人機沒有一個能完成拖拽。加上象山的灘塗是綿軟的砂質，适合拖拽物體的專用車輛也無法進入作業，所以救援工作就隻能靠船隻了。

用船也存在一個問題，那就是海水必須漲潮，否則就會跟鲸魚一樣擱淺在沙灘上。等！隻能等潮水漲上來了，這個等待的過程雖然隻有5個小時時間，但是對于現場的救援人員來說，卻是一場身心的考驗。

等海潮上漲當然不是坐在岸邊等，這時候所有人仍然要不斷地重複一套動作，接水然後澆在鲸魚身上。

在這個過程中，抹香鲸幾乎一動不動。然而似乎是上天在和這頭鲸魚過不去，因為令救援人員擔心的一幕出現了，抹香鲸的生殖器發生了脫垂！

在正常情況下，鲸豚類動物的生殖器都是隐藏在身體中的，在看到擱淺抹香鲸生殖器脫落、并且表皮也有相部分脫落的時候，現場的很多救援人員内心其實已經不抱希望了。甚至一些海洋專家在事後接受采訪時說，當時這種狀況基本是給鲸魚宣告了死刑，因為鲸魚擱淺後的存活率本來就低，即使它能夠堅持到漲潮回歸大海，但是想要憑借虛弱的生命力在海洋裡活下去依然很難。

明知道這次救援行動成功的幾率已經降到了低谷，但是面對這樣一隻可憐的生命，大家誰都不肯放棄，繼續堅持給它澆水。

同時，部分消防員開始疏散圍觀群衆，因為鲸魚是一種對聲音特别敏感的生物，太嘈雜的聲音容易使它産生應激反應，進行劇烈的掙紮從而加速死亡，所以一定要确保現場“相對安靜”。在幾乎沒有鼓舞的口号下，為鲸魚澆水的工作人員内心卻擰成了一股勁，全都在埋頭苦幹，一聲不吭。

雖然大家都不肯放棄，但是随着擱淺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抹香鲸的身體狀況越發令人擔心，此時的它幾乎一動不動，沒有任何掙紮的生命反應。讓人無法判斷它是不是已經“不行了”，但看到它有時候還能繼續配合大家的救援，現場的救援人員更加賣力了。

此時此刻，隻能繼續保持它身體的濕度，同時在鲸魚尾部纏繞繩索和信号燈，并調配船隻準備拖拽。因為根據象山的潮汐規律，一般是每日兩漲兩落，最近一次的漲潮預計會在晚上22:00出現，萬幸的是潮水提前到來，在19：00左右時就開始漲潮了。不過，距離潮水漲到救援船可以下海還需等待時間。

20時30分，救援人員開始加固綁在鲸魚身上的結繩，準備拖拉；

21時，3艘救援船成功下水，拖拉正式開始，帶着抹香鲸，以一節的速度往深海遊去。

擱淺了一天時間，不過這頭鲸魚的狀态看上去意外地不錯，它甚至還在水裡歡快地跳了一下；

23時50分，到達約9米深的水域時，抹香鲸的身體逐漸恢複了活力，還不斷噴出水霧，看來“回家”的感覺讓它很興奮。當船隻駛入水深10米的海域時，抹香鲸終于擺正了身體。據随船的科研人員解釋說：“擺正身體時，抹香鲸的呼吸頻率較高，但處于正常範圍。這時候它的生命體征就會得到恢複了。”

接下來本來隻需要2小時的路程，救援人員足足開了7個小時時間，因為這片海域的情況比較複雜，内海漁網也是比較多的，隻有在漁民的引導下，慢慢避開漁網。而且緩慢牽引對于抹香鲸恢複生命體征有很大幫助，隻有這樣，将它真正放歸大海的時候才不會死去。

當船隻來到15海裡外時，救援人員們切斷了鲸魚尾鳍上的繩索，并一路随行，确保它向深海遊動。行至50海裡開外時，海水深度已經超過了20米，救援人員可以放心撤離了，此時是20日清晨5點，東方正在日出，看來是個好兆頭！

可以說，這次救援堪稱史無前例。能夠取得成功，鲸魚、人類、自然規律三者都很重要。

首先，雖然鲸魚在擱淺時，生命活動看上去一度“停擺”，但是能堅持20個小時，說明它本身是非常強壯的，求生欲望十分強烈。而且，它似乎知道人們是在幫助它，所以在整場救援過程中都表現得十分配合。當然，不排除它自己已經精疲力盡的可能性。

其次，救援活動的參與者們表現得更加亮眼，我國在鲸魚擱淺救援領域的研究較少，也缺乏相應的應急機制。這次救援，完全是漁政、科研人員、志願者們的自發行為，能夠成功解救鲸魚，和大家堅持不懈的救助分不開。

這樣的感人舉動和一些國家濫殺鲸魚和海豚的行為形成了鮮明對比，消息傳到油管上，也有許多老外紛紛表示“感謝中國”“救援人員真了不起”……

第三，象山19日全天是多雲陰天，這就避免了陽光直射對鲸魚表皮的傷害，當地的土質松軟，也為鲸魚能夠堅持到漲潮創造了客觀條件。

總體來看，這頭抹香鲸其實是比較幸運的，最終在20小時的擱淺後，“有鲸無險”地回家了！

其實，早在2021年7月6日，浙江台州就發現并救援過12頭擱淺的瓜頭鲸。當時經過緊張的營救，先後兩批共6頭瓜頭鲸被護送至台州頭門島附近海域放歸。

到7月9日和7月11日，又分别有幾頭鲸魚在甯波和台州擱淺。

我們不得不追問一下，這些鲸魚為何會頻繁擱淺呢？

通常我們可以将原因歸結為内因和外因兩個部分，從内因上講，有可能這頭抹香鲸本身患有疾病，發病時影響了它自身的巡航系統，以至于向錯誤方向導航。

抹香鲸是一種活動範圍極廣的哺乳動物，地球上南北緯70°之間的海域，它們都能徜徉而至。這就意味着，它們自身具備出色的導航能力。

實事也是如此，抹香鲸在深海裡前行時，主要依靠着一套聲呐系統——前行時不斷發射聲呐，身體接收回聲的反射，從而判斷前方是否有障礙物。

在海洋環境如此複雜的今天，有太多客觀因素可能幹擾聲呐的反饋，比如：太陽風暴引發的地球磁場變化、漁船在海面的作業、海洋污染導緻的寄生蟲激增等等，都可能破壞鲸魚的聲呐系統。

一旦失去了方向感，就很容易遊到淺海區，随着潮汐的漲落而擱淺。我國海岸線綿延數萬公裡，時常有鲸魚擱淺的情況發生，但是關于如何救治擱淺後的鲸魚仍需加強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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