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廁所所長
本書書影
可能前幾天洗澡的時候腦袋被門夾了,一吹完頭發,就迫不及待地抄起了十五年前買的《狹義與廣義相對論淺說》,作者正是被譽為地表最強公務員,業餘小提琴演奏者,猶太社會活動家的兼職物理學達人,埃爾伯特·愛因斯坦。書的英文全名叫 Relativity the Special and the General Theory (A Popular Exposition),譯者是天津師範大學的楊潤殷老師。這個書名看起來有點意思,尤其是popular這個詞,深得專利局辦事員三昧,我覺得翻譯成“淺說”當然挺好,但是好像就少了點愛因斯坦式的幽默。說到這裡,估計又會有噴子聞風而至——你說楊老師翻譯的不好,you can you up!那我隻能告訴他,讓您失望了,我不行,我不上,我就是一隻曳尾泥塗的綠毛龜,看人挑擔不吃力站着說話不腰疼。反正,一個當年拿綠色奧迪當過婚車的中年油膩男人是不可能被激将的。
愛因斯坦像(來源:網絡)
盡管愛因斯坦在序言中寫道:“本書假定讀者已具備大學入學考試的知識水平……力求以最簡單明了的方式來介紹相對論的主要概念……”,我依然認為我會完全看不懂這本書,畢竟,多年的數學學習經驗告訴我,這些大咖的“顯然”、“易證”、“同理可得”、“不難看出”永遠是我們這種普通讀者的噩夢。但是随着閱讀的進程,我陡然間發現,愛因斯坦所描述的,不是一般書本中字斟句酌的定理和公理,而是自己發現這些規律的過程。他把自己的相對論變成了一個故事,這個故事,可以上溯古希臘的黃金時代,而且似乎至今仍未結束。
故事是從幾何學開始的,愛因斯坦首先叙述了歐幾裡得幾何學的基本概念——點,線,面的性質,并不失禮貌的質疑了它們的真實性。正如他所說,我們不能過問“過兩點隻有一條直線”這個命題是否真實,因為歐幾裡得幾何研究的僅僅是他稱之為“直線”的東西,而這樣的東西在現實中并不存在。随後,他稍微回顧了伽利略坐标系(使牛頓的慣性定律始終成立的坐标系)中的經典力學,就直接進入了狹義相對論原理。他通過一個極其簡單的例子,就講清楚了狹義相對論的基點,即由于所有的物理量必須由測量來決定,而測量的精确性都依賴于光速。
圖/廁所所長 狹義相對性原理示意圖
這個例子是這樣的,假設有一列火車在鐵路上行駛,火車上的M’點對應于鐵路上的M點(見上圖),現在,有一道雷電同時擊中了鐵路上的A,B兩點。那麼,什麼叫“同時”呢?實際上,我們隻能說,我們同時看到了雷電擊中了A,B兩點,而所謂“同時看到”,又依賴于射入觀察者眼睛的光線。于是,稍有幾何知識的人就會發現,上面那個“雷電同時擊中A,B兩點”的論斷,隻有在觀察者位于AB垂直平分線上時才成立,因為此時,觀察者到A,B兩點的距離相等,所以A,B兩點發出的光線,會同時到達他的眼睛。我們不妨假設觀察者在A,B中間的M點,然後,我們考慮一列在鐵路上以速度v行駛的火車,在雷電擊中鐵軌時,火車上與M對應的M’點也有一個觀察者,這時,我們發現,位于火車上的觀察者由于火車的運動,将先看到B點射來的光線,再看到A點射來的光線,因此對于M’的觀察者,“雷電擊中鐵軌上A,B兩點”這個事件就是不同時的。
這就是同時性的相對性,愛因斯坦由此斷言,時間和距離不是絕對的,由于測量的關系(不幸的是,這可能是我們認識世界的唯一方法),它們可能會發生變化。于是,結合光速不變原理和一系列不太複雜的數學推導(可以參看書的附錄),他斷言,如果一個坐标系相對于另一個作勻速直線運動,這兩個坐标系中的長度和時間都會有所不同,其變化規律正好符合大名鼎鼎的洛倫茲變換。
愛因斯坦在思考(來源:網絡)
這看似是一個極為違背常識的論斷,但是,它卻深深植根于愛因斯坦對宇宙根本規律的想法,他認為,宇宙中并沒有“特别優越”的坐标系來參照物理規律,相反的,一切參照系都應該是相對的,因此,在所有坐标系中,物理規律都應該具有某種相同的形式。
借着這個想法,他把相對論往更廣義的道路延伸,這迫使他考慮引力場的問題。他發現,如果從一個坐标系觀察另一個相對于它作均加速運動的坐标系,光是沿着曲線傳播的,這也就是我們常說的,光線在引力場中彎曲的現象。
由此,直接導出的結論是,光速不變并不具有無限的有效性,它在某些情況下,是不對的。那麼,是廣義相對論推翻了狹義相對論嗎?愛因斯坦告訴我們,不是的。狹義相對論實際上是廣義相對論的一個特例,在沒有引力場影響的情況下,光速确實是不變的。也就是說,作為廣義相對論的特例,狹義相對論仍然正确。
這時,愛因斯坦說道,任何物理理論都不會獲得比這更好的命運了,一個理論本身為創立一個更全面的理論指出了道路,而在這個更全面的理論中,原來的理論,作為它的一個極限情況繼續存在下去。
那麼,既然狹義相對論中使用的傳統坐标系是一個特例,那有沒有更一般的坐标系呢?愛因斯坦告訴我們是有的,這個坐标系稱為高斯坐标系,它更一般的在非歐幾裡得連續的時空中,界定了物理規律之間的關系。這終于促成了廣義相對論的一個較為嚴格的表述:“所有的高斯坐标系對于表述普遍的自然界定律在本質上是等效的。”
愛因斯坦和家人在一起(來源:網絡)
于是,我們終于發現,使用了多年的牛頓經典力學中,引力定律的假設是一個過強的假設,它的命運已經走到了盡頭,它不是相對論的一個特例,隻是洛倫茲變換的幂級數展開中一個二階近似項,在物體低速運動時往往擁有一個可以接受的誤差。實際上,在我們所處的世界中,合理的定義時間是不可能的。我們的時鐘和标尺,都由于引力場的關系,在時空裡或多或少的扭曲,因此無法通過測量,描述事件的真相。雖然高斯坐标系能幫助我們等效的表出自然規律,但一個令人沮喪(或歡呼雀躍?)的事實是,在廣義相對論中,不再有脫離物質獨立存在的絕對時間和空間。我們經驗上所熟悉的時間和空間,都會因物質而改變,沒有物質也就沒有時空。換句話說,是物質創造了時間和空間。
反觀自身,我們這些常被譽為上帝造物的人類,其實隻是不停地在我們的存在之中,無意識的經驗着自己不能理解的經驗。正如愛因斯坦在本書中常用的例子一樣,我們就像一個個趴在三維中的“軟體動物”,在不同參照系的夾縫中,徒勞的找尋真實的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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