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爸爸下班回到家,進門換鞋,脫下厚衣外套,躺在床上,臉朝天花闆,一聲不吭地吸煙。
家裡除了沉默還是沉默。
媽媽坐在沙發上,邊看電視邊織毛衣,他們兩人沒有交流,家裡冷冰冰的。
爸爸已在外面吃過了飯,晚飯是媽媽和女兒小愛倆人吃的。
小愛在房間裡做作業,耳朵卻留心着外面的動靜,爸爸以前不是這樣,她記得小時候,坐在爸爸自行車的後座上,送她上學,他在前面出囗算題,讓她報數字。那時候,爸爸和媽媽還有話可說。
媽媽長相普通,在部隊裡做軍醫,生得虎背熊腰,然而媽媽在小愛的眼裡卻是最美的。爸媽從部隊轉業回到地方後,爸爸在本市區委工作,每天很忙,有開不完的會議,也很少過問她的學習。她依稀記得,在北京的時候,住在部隊大院内,一家三囗其樂融融的情景。
小愛咬起了鉛筆,鉛筆上面全是她的牙齒印,十二歲的小人兒,已下定了決心,跟蹤爸爸,因為她懷疑爸爸在外面有人,老實木納的媽媽,下班後總是不聲不響地坐在那邊。
爸爸生得魁梧,國字形的臉,站出來氣宇軒然。常常在電視上,能看到爸爸在發言,或答記者問。
2
星期三,學校早放學一小時,背着小書包的她,躲在綠植後面,看到爸爸的黑色小汽車開出了機關大門,她趕緊上了一輛的士,讓司機叔叔跟在爸爸後面。
爸爸沒有走回家的路,十分鐘後,在一個小區裡停了下來,她看到爸爸上了樓,在心裡暗暗記下了樓棟,飛奔一樣地跑回了家。這樣的跟蹤,她已進行了好幾次,直到确定了門牌号碼,在自己的秘密小本子上記錄了下來。
這天,天已完全黑下來,小愛還沒到家,媽媽心中着急萬分,小愛放學哪裡去了?這麼晚了還沒有回家?
小愛此時在哪裡?
她站在父親進門的那個房門外,裡面正有一位風姿卓越的女子,陪父親說笑、談天……爸爸,媽媽,想到媽媽,小愛的心裡一緊。
時間不早了,躲在樓層一角的她,跑到公共電話邊,打通了家裡的電話,裡面傳來熟悉的焦急的聲音:“小愛,你在哪兒?這麼晚了還沒回來?出什麼事了?”
“我在湖景灣8棟702,你和叔叔來接我。”小愛說。叔叔是爸爸的親弟弟,她和叔叔的關系很好,叔叔常帶她到處玩耍。
“小愛,你在哪兒?你去那邊幹嘛?你再說一遍。”媽媽的聲音傳了出來。盡管音量不高,仍掩蓋不住話筒那端傳遞過來的焦急萬分。
小愛輕聲地重複了一遍地址,這個地址,媽媽怎麼不知道呢?這是他們家空置的房屋,他不是說租出去了嗎?
“叫叔叔一起來。”小愛又說一遍。
一刻鐘後,火速趕到的媽媽和叔叔,終于在見到小愛後松了一囗氣。問,你到這裡做什麼?
小愛朝702呶呶嘴,媽媽和叔叔不解。
“爸爸在裡面!和‘狐狸精’在一起!”小愛跺腳。
小愛的叔叔,聽聞,高舉右手,“呯呯呯”地敲門,裡面沒有聲音。“小愛,你是不是搞錯了,我哥不回家到這兒來幹嘛?”
“在裡面,就是在裡面,和‘狐狸精’!”小愛大聲地叫。
繼續拍門。
過了好一會兒才開門,裡面的人,其實早已聽到外面的動靜。開門的是爸爸!他看到外面的情景先是一愣。
“哥,你真在這兒?”叔叔開囗問。
緊跟着,叔叔、媽媽、小愛魚貫入門。
3
叔叔環視了一下屋内, 直奔大房間,裡面還有一個女人,就是小愛嘴裡的“狐狸精”。
“你是誰?”叔叔兇巴巴地發問。
女人不響。
此時,小愛的媽媽,一下子跳上了房間裡的大床,在床上拼命地踩,她是老實人,不會潑婦罵街,也不會一哭二鬧三上吊,現在,她恨極了這張大床,咬着牙,不停地踩啊踩啊……
陽台上,尚晾着二人剛洗未幹的衣服,屋角有一個大的旅行包,叔叔走了過去,一把撸下陽台上那女人的濕衣服,胡亂地往旅行包裡一塞,吼了聲:“滾!”
“大半夜的,你讓她一個人讓哪兒去?”爸爸低沉地聲音幽幽地從嘴裡吐出來。
“你閉嘴!”叔叔大聲說。
那個身材高挑又婀娜多姿的女人,披上風衣,無聲地拎起了旅行包,走出了702。
“你讓她一個女人家,這大黑夜的……”爸爸吸煙的嘴裡蹦出兩句話。
“滾!”叔叔朝大門吼道。
此時,媽媽已停止了踩床,渾身無力地坐在椅子上,看着這一切,不說話。
一夜無眠。
自此,爸爸和漂亮的鄰市晚報女記者斷了線。
4
小愛慢慢地長大,她漸漸地明白,爸媽的婚姻,是部隊上級領導牽線的不得已,其實,在“不眠之夜”的前一年,他們早已偷偷地領了離婚證,而這一切,小愛還蒙在鼓裡。
長大了的小愛,不再咬鉛筆,隻是愛咬指甲。
後來,她結了婚,她對年輕帥氣的他有一萬個不放心,在無休止的猜忌與争執中,他沒有“辜負”她的“期望”,終于在婚後的第二年出了軌,她也領了綠本子,年幼的感情,就此劃上了句号。
一切都是父母的重複。
小愛的父母在逐漸地老去,他們後來複了婚,開始了相依相伴的生活。
經曆了失敗感情的小愛,在成長中逐漸成熟,若幹年後,她終于遇到了真正的他,他雖然不年輕,也不帥氣,但是踏實、上進,給了她足夠的情感支持及現世安穩的幸福生活,他包容她的任性與壞脾氣,一句“沒關系,我知道你也是想把事情做好”就足以化解一切的不順意。
這次,她終于找到了真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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