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常聽到有人說,我要是喝酒,我的書法也許就能寫的更好。
不是嗎?李白的詩,張旭、懷素的狂草,不都是在醉酒之後的揮灑嗎?
我們要寫出書法的偉大時代之美?寫出無愧于時代的書法,沒有李白、張旭、懷素的氣魄怎麼能行呢?
借酒消愁,愁更愁。
其實,我們不要老是想着無愧于時代,不要老是想着超越古人,這要書法人都做到無愧于心就好了。
周末晚上遊黃浦江,我感慨現代美化城市的水平如此之高,浦江兩岸的燈光秀,裝點的如此完美,簡直是天上人間,美輪美奂,可以說是人在畫中遊,畫在心中留。古人贊美月亮之美,而此時挂在天上皎潔的月光,仿佛遜色了許多;詩人贊美水中倒影的那種朦胧之美,仿佛也不如此時的實景了。
盛世年華,偉大的時代,大美之境界,作為傳統文化的核心,書法應該也有大美呀!
應該有許多大美的書法家出現呀!
可是為什麼幾乎沒有呢?
你在高樓頂上,用機器吊起來,寫房屋般大小的字形;
你在廣場上,像跳廣場舞一樣表演書法;
你在燈光秀下,在超大屏幕上顯示與房子一樣高大的字體書法。
等等,雖然加入了許多現代元素,但比起大自然,比起黃浦江兩岸的夜色,書法依然是遜色,感覺上書法隻是景色的陪襯,反而失去了書法的主魂。
書法之魂是什麼?
是氣韻
是神采
是胸意
是靈性
是意境
是空靈
是人心
的确,書法之美取決于人心。
人心浮躁,精氣神就跑了。比如,當下的筆墨紙張,看上去很漂亮,各種形制,各種顔色,應有盡有,可是你一寫,就感覺粗糙,宣紙火氣大,要麼棉的很皮,墨一碰就是一塊痕迹,要麼滴墨不進,浮在紙上。筆呢?也如此,要麼硬的沒有彈性,要麼軟的提不起來。
人心浮躁,字就浮躁。古人的書法之所以經典,尺牍小幅,蠅頭小字,極緻、精準,紙是糯的,筆是軟而有彈性的,人心是中庸的。而如今呢?大尺幅,展覽體,拼接體、色彩搭配體,筆是頭秃無鋒的,字是無鋒力、無墨法,要麼墨塊如墨豬,要麼幹枯如樹枝。猛一看挺吓人,很刺激,仔細一品,除了刺激,什麼都不是。
尼采說,藝術世界構成有兩種精神,一是夢,二是酒。不愧為大哲學家、思想藝術家,說到我們的心坎裡去了。
因為,夢是超脫的,酒是麻醉的,起到催化的作用,它們都能讓我們一時忘卻充實的世界,進入空靈的世界。
精神的空靈、夢幻,的确是藝術的高境界。這點上沒有中西方文化差異,你看李白的詩多有夢醉之意,你看張旭、懷素的筆下多有夢酒之境界,狂來輕世界 醉裡得真如。
但其實,我們理解尼采,不能停留在他的思想藝術層面,我們要深入到自己的心裡。
我們中國文化,一點都不比西方文化落後,中國的文化核心就是儒家思想,就是仁義禮智信、孝悌,就在每個人的“心”。
一切好惡源自于心。落花無言,人淡如菊,精神的空靈、淡泊也源自于心,歐陽修說,蕭條淡泊,此難畫之意,畫家得之,覽者未必識也。故飛動遲速,易淺之物易見,而閑和甯靜,趣遠之心難形“。
陶淵明的結廬在人境,而無車馬喧。
問君何能爾?心遠地自偏。
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
山氣日夕佳,飛鳥相與還。
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由心遠接近真意,這個真意就是充實了。
心的空靈,才是真正意義上的最高境界,它不需要醉夢,不需要充實,心裡的空靈就是充實。
你看李白的詩,張旭、懷素的書法,倪雲林的畫,八大山人的畫,空靈到極緻,直抵觀者的心。
其實,李白、張旭、懷素的酒醉隻是表象,而心醉才是真。
我們的心都能達到醉的境界,又何愁我們的書法寫不出時代風格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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