禍從口出、言多必失的危害,提示人們說話一定要慎重,不可亂說、急說、胡說,但謹言慎行有時卻容易被認作無能、不作為的表現,也有時會被看作一種權謀之術,不被認可。對于慎言的這種理解,可以從成語“三緘其口”的語義變化中得到印證。
“三緘其口”出自《說苑》卷十《敬慎》。根據《說苑》的記載,孔子到周王朝的太廟參觀祭拜之時,在太廟的台階右側立着一個銅鑄的人,此銅人很特别,嘴巴上貼着三道封條,銅人的後背上刻着一段近三百字的銘文,後來也稱這一銘文為《金人銘》。銘文對銅人做了一番介紹,原來此銅人是有曆史原型的,是古代的一位慎言人,慎言人嘴巴上貼上封條,就是告誠自己不要多說話,多言多敗。
銘文從慎言人引申出了一大段箴言,指出多言乃千古禍亂之基,要求人們一定要見微知著,時刻警惕(孔子之周,觀于太廟右陛之前,有金人焉,三緘其口而銘其背曰:“古之慎言人也,戒之哉!戒之哉!無多言,多ロ多敗;無多事…夫江河長百谷者,以其卑下也;天道無親,常與善人;戒之哉!戒之哉!”孔子顧謂謂弟子曰:“記之而中事情。詩曰:“戰戰兢兢,如臨深淵,如履薄冰。如此,豈以口遇禍哉!”《說苑·敬慎》)。這便是“三緘其口"來曆,本是形容說話謹慎的成語,但後來随着人們認識的發展與變化,“三緘其口”又有了新的意思,用來形容不肯或不敢開口,不肯為不作為之舉,不敢則是身無擔當之舉。
從“三緘其口”語義的演變可以看出,人們對慎言的精神并非完全參透,慎言在某些人那裡變成了緘默不言,閉起嘴巴不說話,提倡慎言的人也被視作别有意圖之人,是“愚民”政策的推廣者。實則慎言的精髓在“慎”字,它要求的是審慎的态度,不說言之無據、言過其實、言而無信、言而無禮的話,說話必須要有一定的依據。說話必須符合實情,說話必須要做到,說話不能粗暴無禮。慎言與不言是兩種不同的概念,二者不是相對的,不言與多言才是相對的概念,應當說而不說與不該說而說,都是不恰當的,這便是孔子說的“過猶不及”。
“過猶不及”出自《論語・先進》。孔子的弟子子貢詢問孔子一個問題:自己的同學颛孫師(字子張)與ト商(字子夏)哪一個更賢明一些?孔子認為颛孫師的行為超過了禮制的要求,蔔商還未達到禮的要求。孔子是尊禮的,因此子貢在聽到孔子對颛孫師與ト商的評價之後,認為颛孫師會更強一些,但是,孔子卻說超過與達不到,其效果是一樣的,都是不合适的(子貢問:“師與商也孰賢?”子曰:“師也過,商也不及。”曰:“然則師愈與?”子曰:“過猶不及。”《論語·先進》)。
孔子“過猶不及”的論斷,同樣适用于多言與不言,他曾經對此做出過說明,概括來說主要有兩點:
第一,說話要選擇對象。在《論語・衛靈公》中,孔子提出:“可與言而不與言,失人;不可與言而與之言,失言。知者不失人,亦不失言。”可以言說的人不去和他說,就會失去可以信賴的人;不能說的人卻偏要和他說,便會失去秘密。明智的人是對該說的人說話,對不該說的人閉嘴,這樣一來,便會既不失人也不失言。
第二,說話要選擇時機。《論語·季氏》中,孔子提出:“侍于君子有三愆:言未及之而言謂之躁,言及之而不言謂之隐,未見顔色而言謂之瞽。”孔子提出了三種過失:一種是不該說話的時候說了,這叫急躁;另一種是該說的時候不說,這叫隐瞞;最後一種是未曾察言觀色而貿然開口,這叫眼瞎。
說到多言與不言的這一關系,突然想到了一則笑話:兩個人圍着火爐說話,其中一個人在那得吧得吧地說着一些道聽途說之言,把另一個人說煩了,便訓斥道:“你能不能不說話啊?煩不煩啊?說話的人一聽,倒也聽話,真的閉上嘴巴不說了。過了會兒,另一個人的衣服不知怎麼蹭到了火爐上,那人自己起初沒有察覺,後來衣服被燒着了他オ發現,發現之後他趕緊把衣服上的火苗撲滅,撲滅火苗之後,那人怒火中燒,呵斥之前說話的人:“你怎麼不早告訴我衣服燒着了?你看見了為啥不說?”隻見之前說話的人則慢悠悠地回了一句:“你不是不讓我說話嗎?”
可見,說話是一門藝術,要選對時間,選對對象,選對方式,中間的學問大了。
最後我們不妨再看一個精彩片段。一次宴會上,美國著名作家馬克·吐溫與一位女士對坐,出于禮貌,馬克·吐溫說了一聲“您真漂亮”。那位女士聽到後并不領情,高傲地對馬克・吐溫說:“可惜我無法用同樣的話來贊美您。”馬克・吐溫委婉平和地說:“沒關系,沒關系,你可以像我一樣,說一句謊話就行了。”那位女士的臉騰的一下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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