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辛縣，一個承載了太多曆史文化信息的地方，雖然它沒有曆史文化名城的冠名，可是，作為鄉村振興研究者，早就想去一趟這個縣。

這次以教育為主題的皖北之行并不是很接地氣。不過，作為一名教育學碩士，我看到了曹操家族發祥地的人民，如何在新常态下，走教育城鎮化的偏路。

上海有很多安徽人，有打工的，有做生意的，也有大學畢業以後在上海就業的。我以前在華東師大讀書的時候，就曾經在“上海皖北希望學校”——一所農民工子女學校支教，對該校來自利辛縣的校長夫婦有一些印象。

從上海出發之前，就抱着走“向下進路”的初衷，想去看看貧困縣——利辛縣是安徽省10大貧困縣之一。

電話裡得知，利辛縣隸屬于安徽省亳州市。這個城市是曹操故裡，華佗家鄉。有曹操宗族墓群等7個國家級重點文物保護單位。

動身之前，在網上搜索了相關信息。利辛縣下轄20個鎮、3個鄉，170多萬人口，有3所職高、5所普高、200多所小學。前來阜陽火車站接我們的劉校長說，網上的信息不準确。

到了利辛縣，當面問了馬文澤等學生，進一步明确“網上信息不可靠”。網上公布的利辛縣學校數量不包括民辦學校，起碼少算了30多所。

6月4日，我們來到堅果教育馬店校區。

堅果教育全稱：安徽省堅果教育有限公司。這是一所民辦學校，也是一間創業公司，法人代表劉俊楊是北京郵電大學大四學生。他讀大二的時候，就用利辛縣晉迪教育的名号，與朋友合作創業。去年，終于注冊了自己的公司和商标。

去年，總部設在利辛縣的堅果教育用40萬元加盟了北京的”新維度英語”，打造它的校外培訓主打課程。

在堅果教育中心馬店小區二樓，四五六年級合用的教室裡，馬文澤是民選的班長。他和馬家寶同學坐在第一排。

看到來自馬店小學的馬家寶同學做語文卷子，看拼音寫漢字，寫“盡職”，把“職”字寫錯了，我給他指出來，寫了一個正确的“職”字在手心上，給他看。他想了一下，翻開語文書，确認了，才寫到卷子上。看來他不相信我會寫“盡職”。後來，他不會用“誡”組詞，我說，可以用“十誡”。

教室裡，學生們在寫作業，我翻看《小學六年級語文教材全解》，有蘇轼的詞《浣溪沙》。

還有王觀的詞《蔔算子•送鮑浩然之浙東》，讀了，覺得很新。其實以前也讀過，由于不會背誦，所以再讀它們就覺得陌生了。

孩子們在寫作業。我看到他們的作業本封面是彩色的，曹操紀念館和曹氏公園，被印在學生作業本的封面上。

我翻看了人教版小學四年級語文教材（下冊）裡有豐子恺的散文《鵝》。

還有唐詩《蜂》。

馬店鎮姓馬的人挺多的。這裡的學生都說家鄉土話，并不說普通話。

馬文澤同學說，他的一個同學曾經轉學到阜陽市上學，回來以後，就改口說普通話了，“我都聽不懂。”我很納悶：“你怎麼會聽不懂普通話？”馬文澤舉了一個例子：“書”，我們這裡發音是“夫”，所以，他用普通話說“書”我就聽不懂。

在多媒體教室裡，小學生正在多媒體教室裡學英語，有的人念得很大聲，但有很多錯誤。

據說，在利辛縣教育系統，英語課是副課，課程表上，每周隻有二節英語課。孩子們學英語主要靠課外補習。

馬文澤說，他們班的英語老師也是音樂老師，音樂課被英語老師占用，每周有三節英語課。

教育成為産業，這是因為教育被“工具化”了，早就遠離了孔子“因材施教”的宗旨，走在“學而優則仕”“習得文武藝，貨與帝王家”的片面發展道路上。

如果說教育産業化是全國性的問題，那麼利辛縣的教育城鎮化，就是農村區域性的問題。我認為，這個問題更加需要我們關注。

村裡的小學有的被撤并，有的隻剩下100多名學生，變成亟待保護的“農村小規模學校”。馬文澤同學所在的馬店小學五年級每個班都有70多名學生，屬于超大班額。而現存的農村小學，規模很小，有可能被撤并。

鄉村振興，離不開文化建設。而村小的撤并，讓鄉村文化建設滑到了“教育空心化”的邊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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