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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西網紅村被摘牌

娛樂 更新时间:2024-07-04 14:17:23

陳強複播後,直播間中仍有不少粉絲發彈幕,讓他在泥裡滾一圈。他笑着對着鏡頭說,“可以滾呀,你刷個飛機試試,在這裡滾好不好。”社會上摸爬滾打走來,他信仰“有錢賺比臉面重要”。

正觀記者 李鑫 文/圖 發自玉林

歡迎來到“網紅村”!這句話放在廣西省玉林市博白縣甯潭鎮長春村并不合适。1月24日,被罵上熱搜的廣西“網紅村”牌匾因屬村民私立,已被政府部門拆除。在外界,這裡靠着千奇百怪的“雷人”直播被網友所熟知,也因此被扣上了“毀三觀、太低俗、無下限”的帽子。底線在這裡有另外一套邏輯——夠拼命、不違法,錢就掙得光明磊落!

廣西網紅村被摘牌(廣西網紅村摘牌風波)1

“網紅村”牌匾已被拆除

“網紅村”被政府約談之前,你能看到剃有“抖音”符号發型的主播,身着紅色西服,在泥土中打滾,一系列迷惑行為的起因或許隻是和其他主播pk後的“願賭服輸”。村裡搞直播的有8個人,大都是小學文憑。社會上摸爬滾打走來,他們信仰“有錢賺比臉面重要”。如果你質疑直播低俗,他們會一笑而過,接着自嘲道:既然選擇走這條路,就要學會看開些。當然,也有不少來這裡蹭熱度的人,他們學得有模有樣,甚至更為誇張——穿着病号服、留着殺馬特發型,人手一個自拍杆,在鏡頭前做着各類惡搞動作。

在這個流量為王的時代,站在流量頂端的大主播屈指可數。作為芸芸衆生中的大多數,想要獲取流量和人氣,終歸要耍些“手段”。“陽春白雪”大家司空見慣,“下裡巴人”反而能吸引目光與關注。對于“網紅村”的主播來說,雖然網上罵聲一片,可生活還得繼續,博人眼球的方式欠妥,但不意味着小人物不能有大夢想。

廣西網紅村被摘牌(廣西網紅村摘牌風波)2

曾在村口紮堆直播的年輕人

“主播被政府約談”

第一次見到陳強,是廣西“網紅村”被罵上熱搜後,我在抖音上搜索了他的賬号。大号有3萬多粉絲,點贊量最高的作品達到了54.6萬。那是一條“剪刀石頭布,輸了抹鍋灰”的視頻,配上“記錄我的農村生活點滴”的文案。評論中,不乏被這條視頻逗笑的人,粉絲們還鼓勵陳強多拍一些農村人的日常。

1月27日,由于“網紅村”被推進輿論漩渦、造成了惡劣影響,玉林市人民政府的領導專程來到這裡,約談陳強等人。當天,37歲的陳強穿着紅色褲子、白色衛衣,一改此前“殺馬特”發型,取而代之的是精神幹練的寸頭。他坐在領導旁,表情嚴肅,沒有直播時那麼多話,全程都是他哥哥在忙前忙後,端茶倒水。

“我小學都沒畢業,我媽因為癌症去世,我爸身體不好,我回來一邊照顧家裡一邊拍視頻,我得活下去。”陳強說。

“你不能講你沒有文化什麼的,網上也要有規矩對不對。”沒等陳強接話,“不是說不讓你拍視頻、做直播,但要拍一些積極正能量的東西。”

廣西網紅村被摘牌(廣西網紅村摘牌風波)3

陳強被約談過後首次直播互動

領導走後,陳強用小号打開了直播(大号被抖音官方限流,無法開直播),這是出事後,他第一次出現在直播間與網友互動。“老鐵們,剛剛玉林市的領導來我家,這也算是我家祖墳冒青煙了。”似乎是在炫耀,又像是自我調侃。彈幕中,網友說得最多的:你們全國出名了。他憨憨地笑了笑,沒有接話。當天的直播持續了一個多小時,粉絲想看他和其他主播打pk,但未能如願。

相比于陳強的“淡定”,31歲的張磊害怕被約談。陳強安撫他說,“害怕個球,咱不偷不搶,又沒幹違法的事,掙得都是幹淨錢。”張磊站在一旁,帶着帽子,遮擋住自己的發型。此前為了“博眼球”,他在頭頂剪出“抖音”的符号。

随後,他也在陳強的直播間裡露面,他摘掉帽子,給網友做出“比心”的手勢,又匆匆離開。陳強解釋道,“看,我們都在呢,沒被抓起來,有時間還會繼續給大家做直播,喜歡的點一波關注。”

“把冰塊放進褲裆”

在一次直播當中,陳強與另外一名主播打pk(所謂的pk,就是兩名主播連麥互動,通過粉絲的點贊、打賞等方式決定勝負),兩人約定,輸的一方要喝20顆生雞蛋。在pk過程中,為了獲得更多的點贊和打賞,陳強可謂是無所不用其極:粉絲可以通過彈幕提要求,隻要不違規、不違法,他統統滿足。結果還是他輸了。

他打了20顆生雞蛋,一口氣喝下。吐了!他身上有一股勁,有點像武俠小說當中的江湖氣,願賭服輸,說一不二。用他自己的話說,“粉絲都看着呢,咱不能讓人家覺得咱玩不起。”這一波操作,他漲了不少粉絲,也獲得了不少打賞。

廣西網紅村被摘牌(廣西網紅村摘牌風波)4

曾豎立在村口的“網紅村”牌匾

陳強心裡,像他這樣的小主播都得拿命拼。俗話說“背靠大樹好乘涼”,可對于他們來說,“學曆低、起步低”,隻能靠完成别人不屑做、不敢做的事情,才會吸引網友的關注,斬獲少許流量。陳強把這種方式稱為“另辟蹊徑”:大家司空見慣的東西沒什麼好稀奇的,别人沒做過的事情才能抓人眼球,“你越狠越吸引人!”

在直播中打pk的次數很多,懲罰的方式也是五花八門。他第一次輸掉pk時,喝了三瓶550毫升兩瓶1.5升的碳酸飲料,“我喝完了你信嗎?沒想到會那麼難受,那股氣在肚子裡半個小時都緩不過來。”這還不算什麼,吃一整顆蒜不能喝水,他也幹過。再比如,拿冰塊放進褲裆裡,堅持一兩分鐘,無論對生理還是心理都是一種折磨。相比之下,在泥水裡打滾也隻能算是小兒科。

低俗嗎?陳強說,很低俗,可是粉絲們愛看。在流量這片河塘當中,小人物想要有人氣,終歸要耍些“手段”。“我們有啥不敢幹的,真的是豁出命的幹!”陳強複播後,直播間中仍有不少粉絲發彈幕,讓他在泥裡滾一圈。他笑着對着鏡頭說,“可以滾呀,你刷個飛機試試(直播平台中的一種充值禮物),在這裡滾好不好。”在陳強看來,粉絲就是“金主”,“我又不受什麼傷,為什麼不能滿足他們的要求呢。”

将近兩個月的時間,陳強通過拍攝短視頻和直播,賺了一萬多塊錢,這是他願意做下去的理由。“我做的時間短,粉絲也少,但我相信未來肯定會掙得更多。”

廣西網紅村被摘牌(廣西網紅村摘牌風波)5

一條作品達到54.6萬的點贊量

“火得很意外”

直播是個低門檻的行當,一部手機、一張電話卡,實名登記過信息後即可開播,但段子的好壞才是決定能否留住粉絲的關鍵。“網紅村”出事後,很多網友給陳強等人貼上了“不務正業”、“為了流量毫無底線”的标簽。對此,他出人意料的淡定,“既然選擇走這條路,就要看開點,不要在意别人怎麼說。”他的心态很好,但也會抱怨上兩句,“你們隻看到直播中的低俗,卻沒看到背後的努力。”

陳強是2020年十月份開始接觸短視頻和直播的。“一開始不能直接直播,沒有流量的,要先拍段子,這個得靠腦子和努力。”翻看他的抖音賬号主頁,無論是擁有3萬多粉絲的大号,還是不到2000粉絲的小号,幾乎都是以“搞笑生活”為主,其中一兩個視頻當中的造型和服裝有些誇張,但整體看來,都是一個符合主流價值觀的賬号。他說,這些視頻都是和同村人一起表演、拍攝,後期自己剪輯的。單看這些視頻,你很難想到,他并未學過專業技巧,此前一直做着補胎生意。

廣西網紅村被摘牌(廣西網紅村摘牌風波)6

陳強的抖音作品截圖

因為家裡貧困,陳強小學沒上完就辍學了,打工成了他唯一的出路。1997年,14歲的他在廣州給人家補胎,一個月50塊錢,他睡過天橋、火車站,深夜常常凍醒,“連10塊錢都拿不出來,沒錢吃飯,吃過老鼠肉,人家丢在路上的甘蔗節,我撿起來就嚼。”那段心酸的打工經曆成了他的夢魇。

在陳強看來,窮過的人,打心底裡都會迫切地想要擺脫貧窮。後來,他開了一家補胎行,生意馬馬虎虎。去年,因為父親身體不好,他回到家裡長期照顧父親。在“網紅村”,做得最好的主播算是“東方不敗”,擁有20多萬粉絲。聽陳強說,“東方不敗”的運營者這些年掙了不少錢,還娶了個大學生作老婆。“看到别人搞這個掙錢了,大家肯定都想跟着搞。”做短視頻哪有那麼簡單,即便是幾千個粉絲,也需要精心的運營。空閑時間,陳強也搗鼓起來,問親戚借了一萬多塊錢,購置了新手機,學着想段子、拍視頻、剪視頻,有時候靈光一現的想法,他立即拿手機拍出來。不到兩個月時間,大号真讓他給做起來了。

“火”得很意外!陳強說,有一次拍視頻,下雨天往前跑突然摔倒了,一頭紮進牛糞堆裡,“那是真的牛糞!”沒有任何設計,這條視頻放在網上點贊量很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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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強家的房子還在裝修階段

“直播帶來的改變”

“網紅村”被摘牌後,村口小賣店的王娟感歎“終于消停了”。王娟也記不得從什麼時候開始,長春村口的空地上總是聚集着一群打扮怪異的人,“最多的時候有二十來人。”他們一手舉着長長的自拍杆,一手拿着收音器,大聲的喊着“老鐵加波關注!”“感謝XXX大哥送來的跑車!”......王娟不喜歡看他們直播,覺得沒意思,最主要的原因是擔心對小孩影響不好,害怕孩子看到了就不好好學習了。

在王娟印象裡,長春村以前還是個“務實”的村子,年輕人要麼在外邊打工,要麼在外邊做生意。直播突然火了,讓整個村子變得“熱鬧”起來:這群人每天都要直播,多數時候是在村口,也會在街上。當然,直播的隊伍中,有十幾個都是來這裡蹭熱度的人。“他們就把網紅村的牌匾給立起來了。”

附近理發店的趙莉覺得直播的人是“一群瘋子”。雖然這是離長壽村最近的一家理發店,但陳強等人此前的“殺馬特”發型卻不出自趙莉之手。“他們都是去鎮上或者縣裡,我不會理那樣的發型。”她的眼裡,陳強等人在直播時的狀态和平時的狀态不一樣——很亢奮、很激情。但她能理解,“畢竟掙錢嘛,聽說有些粉絲多的,一天能掙上千塊錢呢。”

廣西網紅村被摘牌(廣西網紅村摘牌風波)8

張磊的抖音作品截圖

張磊是2020年11月底出獄的。8年前,他因為吸毒、搶劫,被判有期徒刑十年。在獄中表現良好,減刑兩年。

有案底的人想就業是很困難的,張磊也不例外。陳強見他一直在家待着,就想帶他一起做短視頻和直播。“坐過牢的人就沒有未來了嗎?他還要娶媳婦,還要生活,那就必須有經濟來源。”陳強把張磊當成徒弟,教他拍攝制作短視頻,也教他做直播。“他現在晚上睡覺想的都是明天要發的段子怎麼拍,根本沒有功夫想其它的東西。”

對于陳強來說,父親需要照料,小孩馬上上大學,家裡的房子正在裝修,每一件事情都是一筆很大的支出,還有房貸、信用卡,生活常常壓得他喘不過氣。“我需要錢!”短視頻和直播給了陳強一個機會,他說,“喜歡也好,生活所迫也好,當接觸這行之後,我就想改變自己,至少生活水平上要有提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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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口聚集着蹭熱度的主播

“小人物的大夢想”

在陳強的理解裡,當時豎起“網紅村”牌匾的初衷很簡單,就是想把長春村打造成一張“王牌”,帶來更多的熱度和流量。在他的概念中,“網紅村”不僅是标注地點的名詞,更像是一個“網紅聚集地”——小流量的主播聚集在一起,成就彼此。

陳強等人從未想過“網紅村”會在網上掀起軒然大波。“全國像我們這樣的小主播太多了。”他把自己稱為“創業者”,在自己的抖音賬号中,他用近乎咆哮的口吻,發表了一段憤慨激昂的言論:我一不偷二不搶三不做違法的事情,我一個農村小學不畢業的人,就不應該有自己的愛好和夢想嗎?為了生活我們都不易,我覺得我們不丢人。丢臉的是,我覺得我連給國家納稅的資格都沒有!(截取了部分内容)目前,這段視頻已被他本人删除。也許是憤恨,也許是無奈,但他不後悔。他說,“錯了就是錯了,錯了就要承擔後果。”

據“半月談”報道,醜行、低俗、惡搞,當然不應被用做網絡流量和賣點。但在現實中,一些直播平台為了逐利,對内容缺乏有效監管,使得低俗、惡搞等不良内容大行其道,一些人借此牟利,部分受衆沉迷于此無法自拔,特别是對正處于價值觀形成階段、缺乏鑒别力的青少年網民而言,更讓人憂心。

直播并不是壞事,憑本事掙錢無可厚非。但相關從業人員應當達成共識,作為進入公衆視野的主播,應當遵循基本的道德準則,不應使人誤以為通過兜售低俗、奇葩行為就可以獲取利益。以惡俗為榮的“網紅村”的出現,正是相關平台失範、縱容的結果,需要監管部門引起高度重視。

聊天中,陳強說,他以後想走遍廣西省的每個角落,在每個鄉村做直播,做正能量的直播。讓更多的人認識他,把粉絲做到上百萬、上千萬。或許這是個夢想,但也是“小人物”渴望翻身的“大夢想”!

據中國網絡視聽節目服務協會發布的《2020中國網絡視聽發展研究報告》,截至2020年6月,中國短視頻用戶超過8億,網絡直播用戶達5.62億。2019年,短視頻市場規模達1302.4億元,網絡直播市場規模達843.4億元。但龐大市場當中,真正的大主播、大網紅屈指可數。陳強等人是千萬小主播的縮影,也是他們當中的大多數。

翻看“網紅村”主播們的抖音賬号,内容依然更新着。有粉絲在陳強新發表的作品中留言:沒有你們的日子真的好孤單。他回複道,還會直播!

(為尊重采訪對象,文中陳強、張磊、王娟、趙莉均為化名)

廣西網紅村被摘牌(廣西網紅村摘牌風波)10

編輯:石闖 張夢媛

統籌:石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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