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丹鳳
王丹鳳,作家,詩人,高級政工師。江蘇省作家協會會員,中國鐵路作家協會會員,江蘇省朗誦協會會員,《畫刊國學》執行主編,中國鐵路上海局集團有限公司作家協會常務理事。著有詩集《火車的那邊》、散文集《楓香流丹》。有詩歌散文作品900餘篇發表于《新華日報》《人民鐵道》《揚子晚報》等。著有小說《誰是我的鑽石》《不能離開你》。
被譽為“女拜倫”的美國詩人米萊在組詩《旅行》中寫道:“沒有我不肯坐的火車,也不管它往哪兒開。”
這一名句,打動了無數熱愛詩歌、熱愛火車的人們。著名詩人曾卓晚年在病床上作詩,曾經引用“沒有我不肯坐的火車”直接作為一首詩的标題,可見其愛之深厚。我也愛詩、愛火車。
記得我第一次乘火車時,激動得要命。站在無限延長的鋼軌旁,期待着,盼望着。遠遠的,一個小黑點出現了,車輪的聲響越來越大,我連眼睛都舍不得眨,臉漲得通紅,但那一列火車并沒有停下,而是呼嘯着疾馳而去,好像要辦天大的急事。
火車跑遠了,我的心依然狂跳不已,深深地感知到“火車,能帶給我激情,火車,能讓我熱血沸騰”。
1978年3月7日,我成為全國恢複高考後的第一批學生,從無錫站獨自乘火車去上海讀書。
沒想到,大學畢業後,我進了鐵路工作,從此,坐火車的次數越來越多,有時是天天坐,有時整夜整夜地坐,随之的感悟越來越深,對火車的感情也越來越濃。
對于書籍,閱讀閱美;對于火車,越坐越愛。因為,在我眼裡,文學是人學,而人生是文學的永恒主題。火車每天都在上演“人生”,火車是人生這部恢宏壯麗而又複雜豐富的交響樂的一個展演舞台。
社會大舞台,火車小社會。火車,是一塊社會生态的“切面标本”。每天的火車,載着林林總總各式人等,熱熱鬧鬧、轟轟烈烈地前進着,一列又一列,從曆史深處延伸到現在的視野。
一撥又一撥的人群踏上火車,南來北往;每一趟列車載着的都是新面孔,演繹各式各樣的故事;唯有一點不變的就是:火車總是呼嘯着朝前奔馳,晝夜不停,日夜兼程。
前方,永遠是火車的方向。正因為此,火車總是帶給我向上、向前、向善的昂揚力量。
火車,更像一首詩。
在2015年6月16日《人民鐵道》報和南京客運段聯合舉辦的第二屆“火車詩會”上,著名主持人傅國老師說,這世上,最堅硬的是鋼鐵,最柔軟的是詩情,而火車恰好兼容兩者。所以,火車和詩會的巧妙組合、美美融彙,屬于天造地設,神謀化力,誠如是。
火車,有堅硬的鋼鐵外型,内心卻有不變的溫暖。火車的每一聲咯噔,仿佛都在醞釀詩意;每一次出發,都在制造浪漫。
在“火車詩會”上,一位來自北京理工大學的趙同學,激動地說,沒想到回哈爾濱的火車之旅,能遇到這麼多詩人、作家和朗誦家,真是太神奇了,像在做夢似的……
确實,說起火車,我就會想起遠方、想起旅行、想起故鄉、想起太多的“未知”、想起陌生的風景人事,而這種種,恰恰是最詩意的。
就像我曾經寫過的:
鐵路,鋼軌,還有火車/說起來都是金屬……/卻不是冰冷的鋼鐵/而深懷柔情/是用鋼鐵鑄成了魂/卻依然堅守一顆柔軟的心/待旅客如親人
《走吧,張小硯》一書中,我印象最深刻的一句話就是,要麼旅行,要麼讀書,身體和靈魂必須有一個在路上。
試想,如果在火車上,依窗讀書,眼睛讀乏了,轉頭看看窗外的風景,左有青山隐隐,右邊碧水迢迢,豈不是身體和靈魂同時在路上,難道還有比這更詩意的人生嗎?所以,法國著名語法學家、詞典和百科全書編纂家皮埃爾·拉魯斯曾經激動地說:“鐵路!神奇的光環籠罩着這個詞彙。它是文明、進步和友愛的同義詞。”
的确如此,火車這個詞語,一直籠罩着詩意的光環,它是旅行、夢想、故鄉、激情和遠方的近義詞。火車的每一聲咯噔,都帶給你力量,都在告訴你:“向前,向前,不氣餒!”
不少人對火車有說不出的情愫,不少人對火車有莫名的猜想,不少人打小就對火車有莫名的好感和無限的期待,也有不少人,一上火車,記憶的片斷就蜂擁而來,靈感湧現。
旅美詩人遠帆說,他的很多詩作,像《北方的河》《沿着海岸線》等,都是在火車上完成的。詩意的火車,讓詩人完成了精美的詩作。我的詩歌代表作《火車的那邊》就是在南京至鹽城的火車上完成的。
詩意的火車,也會讓年少的孩子找到别樣的樂趣。
很多年前,村裡幾個孩子一起去看火車。一列火車,咯噔,咯噔,那大嗓門在空曠的田野上,響得有些驚人。
一個孩子說,開過去的火車有20節。另一個說,明明隻有18節。他們無休止地争論着,誰也不能說清楚剛才開過的火車到底是多少節。
為了證明自己的正确性,他們站在寒冷的村口,等待下一列火車的出現。其實,下一列火車完全有别于上一列火車——這場景,就是一首天真爛漫、趣味盎然的詩。
火車這兩個字本身,就深蘊詩意,天生帶着使命。飛馳時,它氣勢磅礴,卻擁有慈悲的氣質。它容得下形形色色的人,也容得下事事物物;容得下歡聚,也容得下離别。她可以帶你到海邊、到高原、到神奇的西藏、到你想去的任何地方,也可以送你去遨遊,去天涯流浪,去策馬草原,去攀登山巅……總之,火車,總讓你有故事可以講。
在我眼裡,火車,有時是一首氣勢磅礴的史詩,尤其是中國高鐵的發展,改變了國人的生活,創造了載入史冊的傳奇。
炫目非凡的高鐵,沖擊我心靈、印入我腦海的除了那“貼地飛行,不飛則已,一飛迅達”的速度,還有就是《大國工匠》電視片中報道的——高鐵首席研磨師甯允展,他把“不可能”魔術般地變成了“現實”,一人獲得5項國家級技術專利,可謂“不磨則已,一磨驚世”。
甯允展的“一磨驚世”,就是“神磨”高鐵轉向架。這關鍵的高鐵部件——轉向架,每一片重達1.1噸,其定位臂隻能落在4個車輪的節點上,而每個接觸面不足10平方厘米,當列車以時速300公裡運行時,接觸面要承受近30噸的沖擊力。轉向架如果縫隙大了,車輪可能會松脫;如果完全焊死,轉向架又沒法再打開,沒法打開就沒法檢修。恰恰是這樣重要的轉向架,必須靠手工研磨,世界各國都是靠手工研磨。按照國際标準,留給手工的研磨空間隻有0.05毫米左右,相當于一根細頭發絲的直徑。
甯允展就是負責這道工序的高鐵首席研磨師。過去的10多年間,他就在這細如發絲的空間裡施展着自己的絕技,錘煉自己成為“神磨”。他能像繡花一樣,把切口表面這些隐約的豎線,織成一張紋路細密、摩擦力超強的網。世人不禁唏噓:“中國鐵路太神奇了!”如今,中國高鐵被譽為“外交名片”,名副其實。
所以,在我的記憶裡,火車是一首春意盎然的田園詩,更是一首波瀾壯闊、德行天下的史詩。
,更多精彩资讯请关注tft每日頭條,我们将持续为您更新最新资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