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袁小貓的父親發來他和母親帶着小侄子正在地裡割麥子的視頻，今年麥子似乎比往年黃得早一些。父親說冬春都旱，也沒有澆地，麥子自然黃得早一兩天。周末去興平辦事，發現路兩邊都已曬上麥子了……夏天真的來了！

記得小時候，袁小貓家鄉的學校都會在6月初放10天忙假，主要讓大家回家幫父母割麥、碾場、曬麥、拾麥等。當然，學校裡的老師也要回家割麥子呢，農村學校的老師基本都是附近村裡的，家家戶戶都也要種田吃糧呢。

一碗漿水面鎮個樓

學校把時間掐得特别準，剛好父親在家磨鐮的時候我們就放假回家了。放下書包戴上草帽，每人都要把自己鐮刀的刃片磨鋒利了（注：現在才想起來，為啥農村姑娘都像漢子，八九歲的女子都要在磨刀石上磨刃片，你說殘火不？女漢子氣質是從小長出來的！），跟着父母，拉着架子車就往地裡去了。割麥子一定要在太陽暴曬下，太陽越毒辣麥子越好割，麥稈又幹又脆，鐮刀一下去，麥子瞬間就攔腰斷了，隻聽見“喳喳喳”整整齊齊的鐮刀與麥子摩擦的聲音。就這樣埋頭苦割，也不知道幾點了，父親擡頭看看太陽說，“行咧，回去吃個飯下午把這一片子争取割完！”袁小貓最喜歡聽的就是這句話，因為，我們終于可以回家吃漿水面咯！

以前都是人工割麥的

一到割麥的日子，我們村幾乎家家都吃漿水面，方便，涼爽，非常适宜這個時節。小時候袁小貓以為隻有我們村有漿水面，長大後走了一些地方，發現在我們的陝南山區，老百姓也很喜歡吃漿水面。所以，《中國小吃·陝西風味》書裡就這樣定義了漿水面“陝西地區飲食及民間大衆化夏玲風味食品”。

袁小貓小時候經常吃漿水面，也看見過母親做。一般都是用芹菜炮制漿水：母親一般是扯幾把芹菜，然後順手折成幾段扔進瓷罐裡，然後把煮了面的面湯（放涼以後）直接倒進瓷罐，用石頭蓋子壓住罐口，密封大概三五天，漿水就好了（漿水要常吃常換，在吃的過程中要不斷把瓷罐裡的沉澱物進行清除，并且每天幾乎都要添涼面湯進去）。我們老家那裡把這個過程叫“窩漿水”（罐子空間不大，芹菜杆又那麼長，可不是窩在裡面呢）。

漿水攪團也是不錯的

揭開蓋子，一股酸爽清新的味道撲鼻而來，連帶着芹菜本身的鮮味香味全部釋放了出來，還有瓷罐内壁冰涼的空氣，立刻引得人嘴巴生津，想趕緊弄一碗面來澆漿水吃。漿水窩好以後可以放好幾天，吃的時候拿出來稍微調一下，就可以給面上澆了。愛吃漿水面的人幾乎家裡的漿水罐子整個夏天都是不空的。另外，做漿水除了芹菜還有雪裡蕻、青菜等，但是我們老家用的最多的是芹菜，好像那個香味更特别。

母親一般都是去地裡割麥子之前把面揉成團，蓋上濕布，等割麥回來面也窩好了。父親常說的一句話就是“老鼠擀面貓燒鍋”，意思是我們全家齊上陣，攬柴的攬柴、擀面的擀面、去菜園拔菜的拔菜、扯面的扯面……整個廚房鍋碗瓢盆一起動彈。就這樣匆匆忙忙一鍋面很快就好了。窩了幾個小時的面勁兒賊大，又長又光滑，袁小貓和弟弟比賽，挑起一根面條看誰的面條不斷。一旁母親科利馬擦已經把漿水調好了，再舀上幾勺油潑辣子，再在牆上拽下幾個蒜骨朵，在房檐下找塊陰涼地，一口面，一口蒜，再出溜幾口漿水，額滴神啊！真的現在想來幾碗……

酸香開胃，吃完一碗再來一碗

紅的紅，綠的綠

長大後離開了家，在外地很少見到漿水面了。隻是以前在西後地租房住的時候，有個大媽每年夏天都會推個三輪車在小區門口叫賣“漿水魚魚！漿水魚魚！”（陝西話叫賣很好聽）5塊錢一份，袁小貓也很喜歡吃。魚魚有麥面的，有玉米面的。麥面的白溜溜的，玉米面的金黃金黃的，你還可以選擇兩摻，看白魚魚和黃魚魚在清亮酸爽的漿水湯裡暢遊，上面再放些炒好的韭菜、胡蘿蔔絲等作料。端個碗，拿雙筷子（吃魚魚要拿筷子才有意思，看魚魚在兩根筷子之間出溜出溜滑來滑去特别有意思）往嘴邊刨，一口魚魚一口湯，酸爽清涼的感覺真是非常棒！中午吃份漿水魚魚，感覺下午上班都不頭暈眼花了……

吃漿水面，漿水魚魚，最重要的是貪戀那口漿水湯。那是一種特别的“酸爽”——絕對不是任何醋的味道（漿水湯是不放一滴醋的），老家糧食醋是很香，酸香酸香的，但是那入口就咂嘴的酸總讓人神經一緊；山西老陳醋也吃過，有點藥香味，寇準最愛喝的一股酸味；鎮江香醋是香，不酸，要是調飯的話得多倒點……所以，漿水的酸爽是這任何一種醋都提供不了的，那就是一股子自然而然的清香。

袁小貓每次都是連吃帶喝，湯湯水水，冰冰涼涼，濃郁的酸，可口的香，讓人在極度燥熱的夏天，瞬間涼爽下來……因為陝西人吃湯面都是面少湯多，有時候袁小貓能吃3碗，弟弟那樣正在長身體的男孩子一次吃5碗都是正常的！（部分圖片來源網絡，侵必删）

陝南棣花鎮的賈平凹非常愛吃漿水面，他在《陝西小吃小食錄》中寫漿水面的第一句就是“下裡巴人飯，不吃者絕不吃，喜吃者死都要吃。”他本人是非常喜歡吃的。不過因為有些人覺得那股發酵的味道不喜歡，總也不吃。真真是愛吃的愛不釋口，讨厭的聞之遠去……

此食流行鄉下，城市不多見，一向被視為賤食。殊不知，漿水面味在于淡，淡方是食物本味、真味，飲食是衛護人的生命的，如果自視高雅，追求滋味精美，那将會本末倒置，反害了卿卿健康。——賈平凹《陝西小吃小食錄·漿水面》

夏天到了，你吃漿水面了嗎？

我們單位做的漿水菜，沒有我媽做得好吃

關注袁小貓，和這隻貓一起，偷偷發現，這世界真的很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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