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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陣子，“中國放狠話詩歌大會”上熱搜。說起古人，印象裡大多是謙謙君子溫潤如玉，遇事講究以和為貴，能化幹戈為玉帛，就絕不大動幹戈。

但你有所不知，國人自古不要傲氣卻極富底氣，但凡遇上事，那就解決事。

每到關鍵檔口，還會撂下幾句狠話，今天讀起來，那叫一個擲地有聲、慨當以慷！

在虎虎生風的虎年來臨之際，不妨跟随古人的腳步，學上幾句狠話，說不定就能幫助我們鼓足勁頭，迎接這未知的新一年。

話不多說，一起試試？

“俺也一樣”。來源/電視劇《三國演義》片段

1

我們先從“敢幹”與“不服”說起。

當年，秦始皇奮六世之餘烈，一統天下，他對自己建立的王朝那叫一個自信：

朕為始皇帝，後世以計數，二世三世至于萬世，傳之無窮！

狠話說得那叫一個響當當。隻可惜萬事開頭難，中國曆史的第一個王朝赓續不足二十年。

秦二世元年（公元前209年）七月，大澤鄉處，天降大雨，道路泥濘不堪，數百衣衫褴褛的貧民擠在一處避雨，他們個個愁眉苦臉，隻跟老天爺佑禱早點雨歇。遠處身披大秦軍甲的士兵在寬敞的避雨地來回打轉。

下大雨。攝影/lemuria666，來源/圖蟲創意

這是一批被朝廷征調去防守漁陽郡的貧民，九百人的隊伍浩浩湯湯連日趕路，生怕延期未至，得來一句“殺無赦”。

何謂絕路？期限延誤，逃，不免一死。

何謂不歸路？反，也是一死。

“等死，死國可乎！”

擁擠的人群中，有兩人擡起頭望向身披軍甲的士兵：“憑什麼他們就有地方避雨，我們淋着，就因為是被征調的貧民？”

這一股不服的志氣，激得他們說幹就幹，二人商議假借公子扶蘇和大将軍項燕之名，又把朱砂寫着的“陳勝王”白綢塞進一條魚肚裡。其後民心湧動，二人又趁勢殺了校尉。在衆人面前，他們指點分析形勢，說出那句：

王侯将相甯有種乎！

那些稱王拜相的人，難道生來就是貴種嗎？

在那一刻，這句話點亮了九百多位勇士眼中的激情。

陳勝吳廣起義。來源/紀錄片《陳涉世家》截圖

2

可見，放狠話往往能夠鎮場子、聚人心、漲志氣、增膽量。

實際上，古代正因為适用場合頻現，才會有霸氣狠話頻出。

這類場合，大多在戰時。如空前繁榮強大的漢朝。當匈奴來犯時，霍去病出征後勇冠三軍，被漢武帝封為冠軍侯，還欲封賞修建一座豪華的府邸，沒想到霍去病斷然拒絕道——

匈奴未滅，何以家為？

霍去病影視形象。來源/電視劇《霍去病》截圖

其後，西漢名将陳湯給漢元帝上書中，總結成功擊退北匈奴郅支單于時說：

明犯強漢者，雖遠必誅！

漢昭帝時，傅介子出使西域斬殺樓蘭王後，震懾四散的樓蘭貴族官員道：

漢兵方至，毋敢動，動，滅國矣。

透過這些“狠話”，依稀看見漢朝開疆拓土的鐵騎，從你我眼前呼嘯而過。正因為這些富有時代性的霸氣與決心，構築了漢王朝“凡日月所照，皆為漢土；江河所至，皆為漢臣”的封疆布局。

今天看來，一個朝代的恢弘氣象，往往同一朝格局大為相關。

公元1215年，中亞一個叫作花剌子模的小國，自新主摩诃末繼位後，逐漸強盛，不僅奪取西遼西部地區，還通過多次遠征，吞并了波斯等周圍各國，達到全盛。

鐵木真影視形象。來源/電視劇《成吉思汗》截圖

從往來的商人口中，鐵木真了解到花剌子模四季溫暖如春、土地遼闊，國内盛産甜瓜、棉花和葡萄。對此，他先委派花剌子模國的兩大富商，作為使臣向花剌子模沙王摩诃末送上信件和禮物。使節到訪後，向摩诃末宣讀鐵木真的意旨：

“我根據各方報告，深知你聖位崇高，國勢強盛，統治了世界上一大部分土地，因此，我認為和你花剌子模沙王敦睦外交是我的義務。因為我珍愛你，就像對我最心愛的兒子一般……”

“你說什麼？兒子！”沙王氣憤地叫道。在當時，唯有向某國歸順，才會以“子”代稱。鐵木真之心，摩诃末算是明白了。但他并不買賬，隻是同意了兩國通商這一提議。

使者回來後，報告了出使見聞，鐵木真聽罷仍然下不了出征的決心，于是又派遣商隊前去刺探消息。卻不料這支商隊被暗中監視，并報告給摩诃末說，商隊中人總向當地人打聽與貿易無關的事。

摩诃末。來源/電視劇《成吉思汗》截圖

摩诃末知後大為震怒，下令拘捕蒙古商隊，出使時的四百五十人最後僅有一名趕牲口的雜役脫逃，其他全部慘遭殺害。鐵木真從逃脫者處獲知消息後，派遣使臣前來交涉，不料使臣被刺死，兩位副使被打得死去活來，還被剃光胡須，押送出境。

這終于讓鐵木真下定征服的決心。

公元1218年，成吉思汗親統大軍二十萬西征，在命書記兼掌印官亦思馬因起草交戰書時，亦思馬因先是寫道：

“上天立我做各族的可汗，最近幾年由我已完成了非常的事業，遠古以來還未曾有過這樣龐大強盛的帝國。我要摧毀一切不馴順的國君，使其懾服。我的大軍一到，遠方各國全部歸服。你為什麼還不輸城納款？你要三思！莫非你敢受我們雷霆一擊嗎……”

鐵木真還未聽完就奪過文書斥責道：“你是給誰寫的？你要讓摩诃末覺得我怕他嗎？”

說罷，鐵木真沉思良久，大喊一聲：

你要戰，便作戰。

這六字通牒疾如星火送至花剌子模國。在後來的五年中，鐵木真率部先後消滅了花剌子模總共40萬軍隊，征服花剌子模，也是用實際行動，證明了六字戰書中的霸氣野心。

3

曆史典籍裡還有一些狠話，雖生逢亂世，說的卻多是自己的打算。

《三國演義》第四回寫到曹操行刺董卓未遂後，倉皇東逃至中牟縣。縣令陳宮認為曹操是“天下忠義之士”，就棄官随曹操而去。後來，曹操将錯就錯把好心的呂伯奢一家滅門，反而來了句：

甯教我負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負我！

這話颠覆了陳宮的三觀，也讓後世多認為，曹操是一個多疑老辣、自私利己的人，雖然這段情節很可能是杜撰的。

來源/電視劇《三國演義》片段

不過，三國的确是狠話高産時期。如著名的三國将領太史慈臨終時贈言——

大丈夫生于亂世，當帶三尺劍立不世之功。

作為原先劉繇的部下，太史慈被孫策收降後，助其掃蕩江東，屢立戰功。遺憾的是，孫策英年早逝，6年後，太史慈也不幸離世。去世前，他頗感壯志未酬，遂說出這句話，而後面一句則是

今所志未遂，奈何死乎！

可見，面對命運無常，抓緊時機自我成就，才有可能避免一些悔憾。

《三國演義》裡還有一句著名的打臉狠話——

吾有上将潘鳳，可斬華雄。

出自第五回，記載了關羽出場時“溫酒斬華雄”的精彩片段。

忽探子來報：“華雄引鐵騎下關，用長竿挑着孫太守赤帻，來寨前大罵搦戰。”紹曰：“誰敢去戰？”袁術背後轉出骁将俞涉曰：“小将願往。”紹喜，便著俞涉出馬。即時報來：“俞涉與華雄戰不三合，被華雄斬了。”衆大驚。冀州牧韓馥日：“吾有上将潘鳳，可斬華雄。”紹急令出戰。潘鳳手提大斧上馬。去不多時，飛馬來報：“潘鳳又被華雄斬了。”衆皆失色。

有些狠話要強，有些狠話要命。所以放狠話，還是得有實力。再看看當時還未出頭的關羽是怎麼說的：

小将願往斬華雄頭，獻于帳下！

這或許就是“低調霸氣有内涵”的狠話了吧。

曹操慧眼識人，認為此人既出大言，必有勇略；試教出馬，如其不勝，責之未遲。

而關羽等的便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的機會。待酒斟下，他便出帳提刀，飛身上馬。不久之後，關羽便提着華雄頭顱歸來，擲于地上。

其酒尚溫。

關羽溫酒斬華雄。來源/電視劇《三國演義》截圖

除了三國，《水浒傳》也不乏這樣精彩的篇章。書中宋江第一次寫詩，便在江州名樓浔陽樓牆上留下一首《西江月》：

自幼曾攻經史，長成亦有權謀。

恰如猛虎卧荒丘，潛伏爪牙忍受。

不幸刺文雙頰，那堪配在江州？

他日若得報冤仇，血染浔陽江口！

宋江寫罷自看，突然大喜大笑。又飲了數杯酒，更加歡喜，竟“自狂蕩起來，手舞足蹈，又拿起筆來，去那《西江月》後再寫下四句詩：

心在山東身在吳，飄蓬江海漫嗟籲。

他時若遂淩雲志，敢笑黃巢不丈夫！

這生表志向的狠話，也成為蔡九知府下令捉拿宋江所用憑據的“反詩”。

宋江影視形象。來源/電視劇《水浒傳》截圖

而詩中提到的黃巢，作為唐末農民起義的重要領袖，也曾說過——

百花開時我不開，我花開後百花殺。

古人提倡識人應觀其言而察其行，在古人知行合一的精神世界裡，其所言，便現其人。

如嶽飛，他說過——

壯志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

可惜壯志未酬，臨終前一句“天日昭昭！天日昭昭！”道盡心中之憤，和日月可鑒的報國忠心。

如文天祥的那句——

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這句話因一顆愛國之心，雖死仍可光照千秋，青史留名。

可見，要說狠話，不僅要有發狠的底氣，還得要自己行得正。行端影直，方能明斷毀譽忠奸，方能明辨是非曲直，方能微言大義，一語乾坤。

來源/電視劇《大宋提刑官》截圖

古人看來，真正的理想人格應是能“經天緯地，建功立業”的豪傑，為達成志向，人人都應“立志用功”，以“扶危定傾，身任天下”。所以他們的放狠話，常與國家命脈、利濟蒼生密不可分。

國家強盛予人發狠的底氣，你盡可放眼想象與布局，身後總有強盛的祖國兜底；社會衰微予人救亡的志氣，越在困局之中，越要砥砺行動，讓自己熱愛的土地重新煥發勃勃生機。

實際上，說的是狠話，砺的是心志。人生處處，若能在關鍵時刻對自己狠一點兒，說不定一些困難也能迎來轉機。

新的一年，何不試試曆史範兒地說狠話，砥砺沖向夢想的彼端。

你還知道哪些振聾發聩的曆史狠話，歡迎留言分享。更歡迎大家來貢獻自己的“原創狠話”，為即将結束的寒冬，再添一把溫暖的火。

參考資料：

1. 粒川居士：《風口躍遷劉邦傳》，杭州：浙江大學出版社，2019年。

2. 楊煥亭：《漢武大帝漢武執鞭》，武漢：長江文藝出版社，2016年。

3. 李長群：《一代天驕》，沈陽：春風文藝出版社，1988年。

4. 劉向軍：《<三國演義>的哲學藝術》，沈陽：遼甯人民出版社，2001年。

5. 魏崇新編：《明清小說觀止》，西安：陝西人民教育出版社，2019年。

END

作者 | 樵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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