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南京路一景。（資料照片）

2019年12月的一天，20路貼出公告：“根據上海市交通委規定，将原20路九江路中山東一路終點站，12月7日起遷移至漢口路四川中路。”

遷移的就是九江路外灘終點站。20路九江路外灘站是常去的。那時，車站對面九江路41号是新民晚報社，原文物倉庫。

20路起點中山公園，靜安寺站設掉頭車。我家搬到徐家彙後，我總乘15路到此換往外灘方向20路，站頭背靠“外國墳山”改建的靜安公園。我自2007年參加“上馬”健身跑，從外灘出發，幾次終點設于此；一不小心，跑了個20路區間車的路程。

南京路拆有軌電車軌道之日，便是20路無軌電車駛上南京路之時。1963年1月，上海市公用事業管理局提交報告：國慶節前拆除南京路有軌電車軌道，代之無軌電車。為不影響交通，采取分段施工，邊拆軌邊通車。第一段8月14日晚至24日，施工西藏中路東到外白渡橋；第二段9月2日晚至11日，西藏中路西到南京西路石門一路。

與三年前淮海路拆軌相比，南京路更具儀式感。8月14日24時17分，徐波從靜安寺開出車牌34的1路有軌電車末班車。車停在第一百貨商店前，儀式開始。下車有市公用局副局長和特來送最後一輛南京路有軌電車的老工人，他們與現場的拆軌工人、“南京路上好八連”指戰員、機關幹部、學生、民警和附近居民彙合，歡慶南京路拆有軌通無軌。“好八連”指導員王敬文緻詞，我台的廣播電視藝術團表演歌舞、朗誦詩歌，路過的著名淮劇演員筱文豔即興演唱自編節目……

15日1時27分，34号車開進提籃橋車場，宣告南京路有軌電車史結束。3時52分， SKD663型鉸接式20路無軌電車駛出靜安寺，這輛車頭有“上海”兩銀色小字的彩車、迎着朝霞行駛南京路上。耗資500萬元的南京路拆軌工程于10月17日結束，拆軌13386單車道米。南京路與上海公交史，翻開新篇章。

上海之前就有20路無軌電車，開通于1928年9月27日，自兆豐公園（中山公園）到靜安寺。1939年12月1日延至外灘江海關，但不走南京路。南京路拆軌後的新20路，行駛線路為原20路中山公園到靜安寺段，再接原1路有軌電車南京西路至外灘段，終點站由原1路虹口公園改南京東路外灘，後移九江路外灘。

南京路源于1848年誕生的“花園弄”。東起中山東一路，西至延安西路，東路加西路全長5465米。精華為南京東路江西中路至西藏中路段。

坊間道：不到南京路，等于沒來大上海。南京路是外國人眼中的中國，外省人眼中的上海。若要看一部上海百年史和中國近代史，真是非南京路莫屬——從“五卅慘案流血處”和勸工大樓烈士遇難處看紅色足迹，從公共租界跑馬總會變身上海圖書館（現上海市曆史博物館）看國家強起來，從永安、先施（時裝公司）、新新（第一食品）和大新公司（第一百貨）“四大公司”看中華商業第一街……

還有一路的城市地标：曾為“遠東第一高”的國際飯店及“遠東第一影院”大光明等，以及我從小到大常去的南京西路456号上海美術館。一旁上海雜技場為中國第一個表演雜技馬戲的專業地，過去晚上停滿大巴，夜裡看雜技是老外遊滬保留節目。它隔壁專演木偶戲的風雷劇場是孩子們的天堂，再隔壁就是老年人歡喜的花鳥商店了。

好酒不怕“路途遠”。就連東北的長影也來拍後獲文化部優秀影片獎的《小字輩》，展現的就是南京路和路上的無軌電車。叙述了29路003号車三對青年的愛情故事，印象最深的那對是駕駛員小洪與交警小白，不“打”不相愛，一愛則過西藏中路變老“吃紅燈”為常“吃綠燈”。

我成為20路常客，隻因工作的電視台是在南京東路永安大樓和南京西路651号兩處。從651号到永安大樓，在綠楊村門口青海路站等車，這裡20路27路并站，比到隻有20路一家的成都北路站方便。

往來永安大樓與青海路到西藏中路上下車，永安大樓到西藏中路之間沒站頭，靠兩隻腳走；南京路路窄人多，設站會加重擁堵。有一陣子，20路往中山公園方向在泰康食品店門口設過站。

1995年7月15日，南京東路自外灘到西藏中路段試行周末步行街。四年後的9月20日，南京東路河南中路到西藏中路段成全天候步行街。至2020年9月12日，步行街延伸外灘。在南京路上開了幾十年的20路改道，先還走南京東路河南中路以東至外灘段，後走九江路。

隻要與南京路搭界，就像含金鑰匙出生。20路不是上海第一條無軌電車，也不是第一個行駛南京路上的公交；在它開上南京路十多年後，又有27路相伴并多個同站；但它是幸運的、也是幸福的，因資格老且路牌不變而被視為南京路的一個标志。如今，雖别南京路的經典繁華路段，卻已與南京路難以分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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