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見皇祖母，孫兒回來了。”孟淩崆略行禮，道。“拜見太皇太後！”依蔓、如雪一道行禮，呼道。尤溫尤暖學着孟淩崆的樣子，還邊說邊笑着對望。

滿頭銀發的老人拄着龍頭拐杖蹒跚着走向尤溫尤暖，笑開了花似的，一邊端詳一邊笑着說：“是哀家的曾皇孫嗎？好……與崆兒真像……女孩也跟姝兒像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依蔓上前扶住老人，說：“老祖宗，蔓兒也覺得像。這兩個孩子在民間多年，天真無邪，很讨人喜歡。”老人笑得更開心了，伸手示意如雪走近些，說：“這些年，辛苦你了。”如雪攙着另一邊，微笑着說：“不辛苦，都是應該的。”

尤暖把手中的桂花遞給老人，說：“老奶奶，你聞，好香的。”孟淩崆笑着說：“暖暖，要叫老祖宗或者太皇太後！”暖暖撅着嘴，不叫，然後對尤溫說：“拗口！”尤溫乖巧地叫道：“太皇太後。”“小孩子不懂規矩，臣妾以後會好好教導的。”如雪說。“皇上這兩年勤于朝政，子嗣不多。哀家想承歡膝下，頤養天年都不行。今日見到兩個乖孫，不知你肯不肯讓他們住在哀家這裡多陪陪哀家？”太皇太後問如雪道。“孩童頑劣，恐驚擾了太皇太後。您若喜歡，讓他們多過來就是了。”

孟淩崆忙說。“哀家問的是你的妃子，又不是你，不用你插嘴！”太皇太後微怒地斥責道。“臣妾替孩子們多謝太皇太後的恩典了。不過溫兒暖兒剛進宮，又正是頑劣的時候，恐會惹不少麻煩，太皇太後不該為此費心。等臣妾好好調教一番，再送過來不遲。”如雪說。“你對宮中規矩也不清楚。皇後賢良淑德，又沒有子嗣，讓她幫你調教再好不過了。”太皇太後說。“老祖宗，孩子是離不開娘親的。朕會找人教他們的，不勞老祖宗費心了。”孟淩崆說。“皇上，怎麼能這樣跟老祖宗說話呢？”

依蔓小聲說。“你不也不是你親娘帶大的嗎？慈母多敗兒！哀家隻是為整個皇室着想。”太皇太後生氣地說。如雪上前行了一禮，道：“臣妾既非出身高貴也不懂宮中規矩，太皇太後不讓臣妾養育皇室骨血無可厚非。但他們不僅是皇室血脈，也是臣妾十月懷胎辛苦生下來的。臣妾比任何人都希望他們好，比任何人都真心愛他們，請太皇太後體諒一個母親的心。除非臣妾死了，不然臣妾不會把他們交給任何人。”太皇太後命人扶起如雪，說：“好！哀家隻是不希望你成為第二個淩靈，既然愛他們就永遠不要抛棄他們，用心去愛護他們。如果你做不到，哀家會讓其他人代勞的。”“謝太皇太後！”如雪道。

第二節 何為

“雪兒，你聽朕說，朕真的不知道太皇太後要試你……”孟淩崆解釋了一路。如雪突然開口，說：“閉上眼睛，不準動！”孟淩崆愣了一會兒，果真閉上眼，站着沒動。如雪進了殿之後命人關上了門，然後頭也不回地往裡走。孟淩崆聽到關門的聲音，睜開眼才發現自己被關在門外。他輕輕一躍，跳了進去。葉冰倚在牆邊，笑着說：“功夫不錯！姐姐真的生氣了……”他沒有多加理會，隻是追了過去。

“砰”的一聲響，房門也關上了。孟淩崆敲着門，說：“雪兒，你開開門，讓朕進去……這樣會讓人笑話的。”尤溫在屋裡問道：“娘，為什麼不讓父皇進來？”“因為他壞！不管他了，你們乖乖去睡覺。”如雪說。尤暖拉着如雪，哀求道：“娘，讓父皇進來嘛！暖暖要聽他講故事。”“溫兒暖兒，來給父皇開門！”孟淩崆在外面喊道。“這麼吵，我們睡不着覺。”尤溫說。“姐姐，外面好冷，開開門！”葉冰敲着門叫道。尤暖看了如雪一眼，跑出去開了門。葉冰拉着尤溫尤暖往另一間房走去，說：“冰姨陪你們睡。”

尤暖掙脫開來，跑過去一手拉着如雪一手牽着孟淩崆，說：“我要跟爹娘在一起。”葉冰推了尤溫一把，說：“好，你也去！一家四口早該團聚了。”

尤溫尤暖在中間已經睡熟。如雪側着身子躺在尤暖身邊，見她睡熟了便幫她蓋好被子。孟淩崆也把尤溫的被子拉上了些，然後小聲對如雪說：“朕知道你舍不得孩子，不過以後不能這樣頂撞太皇太後了。若她老人家真的生氣了，這後宮就難容你了。”如雪轉過身子，不理他。他輕手輕腳地走下來，走到床的另一邊，抱起如雪。如雪吓得叫了一聲。孟淩崆輕聲說：“不要吵醒孩子了。”如雪捶打他，小聲說：“放我下來！”孟淩崆抱着如雪向另外的房間走去，笑着說：“朕今晚要尤貴妃侍寝！”

“淩崆，答應我，不要讓别人從我身邊把孩子奪走，好嗎？”“好。你要什麼朕都答應。”如雪不禁淚如雨下。孟淩崆擁緊她，問：“怎麼啦？朕答應你，你要什麼朕都給你。”如雪的眼淚更加止不住了，她聲音哽咽地說：“你是皇上了，削了藩，一個人坐擁天下，可是我想要的你給得了嗎？我要我爹娘仍在世，我要凡兒安然無恙，我要淩崆隻有我一個妻子，我要我的孩子一出生就有爹在身邊……皇帝又如何，皇宮又怎樣，還不如七年前的一切。我應該取悅你已獲得庇佑的，應該順從你以求安生的，可是我做不到……”孟淩崆抱住她，說：“我不要你順從我，取悅我，我隻要你留在我身邊。我知道這些年你有很多氣很多怨，我不怪你，就讓我來取悅你補償你，我永遠都是你一個人的淩崆。”

“可以不要讓我這麼想要相信你嗎？”

第十二章 各自安天命

第一節 黑面神

葉冰看着房門關上，臉上的笑容也随之消失，她不禁歎了口氣，想：你們才是一家人，我又算什麼呢？她擡頭看了看，月近圓了，灑下柔和卻不溫暖的光。她搖了搖頭，想把一晃而過卻揮之不去的念頭從腦袋裡搖出，轉而又想：都是這月光害的，連我也忍不住傷感了。

葉冰漫無目的地走着，突然就被一群帶刀侍衛圍住了，領頭的問：“誰？這皇宮禁内也是你亂闖的嗎？”葉冰冷冷地看着這一群人，既沒有兵器也沒有暗器，隻好說：“我隻是迷路了。”領頭地看她不像宮裡的人，便問：“哪個宮裡的？主子是誰？”“雪月宮的。”葉冰說。“得罪了，你得跟我們走一趟。”領頭的話音剛落，兩個侍衛就上前去提葉冰。葉冰眉頭一皺，飛起兩腳踢開二人。其他人便圍了上去。葉冰左一掌右一腳倒是應付自如，可是他們人多又各有兵器，情形不妙。

“住手！”有人喊道。侍衛退後，葉冰才看到玄武和他身後的颛孫蒼梧。“将軍，大人，這丫頭……”領頭的禀道。“她是尤貴妃的人。以後見了要禮讓三分。這次當什麼也沒有發生過。”玄武說。“是。卑職明白。”說着，他就領着手下們退下了。

玄武走到葉冰面前，仔細看了看，還用手在她臉上劃過，笑着說：“将軍，把她賞給我吧！”葉冰擡起一腳踢向他的下處，還一巴掌打向他笑着的臉上。玄武用腳擋住葉冰的腿，用手抓住葉冰的手，臉湊到她面前直至鼻尖相對，說：“不愧是傾國的禍水，當年白虎也太不懂得憐香惜玉了，讓我來好好疼疼你……”葉冰身體往後一傾，另一隻腳擡起踢向玄武。玄武猝不及防地松開手，往後一躲。葉冰身體失去平衡，倒地之時用手一撐，繼而翻了個跟頭穩穩落地。玄武拍手叫好，說：“不錯，我喜歡……”葉冰這回用上十層的功力向玄武打去。

颛孫蒼梧一手抓着葉冰一手攔住玄武，繼而分開二人，說：“玄武，罰你洗馬廄！”玄武收住勢，問：“讓她跟我一起洗，可以嗎？”“一個月！”颛孫蒼梧說。玄武急了，說：“好，好。我不招惹她了，除非你不罰我！”“半年！”颛孫蒼梧說。“蒼天啊！”玄武對着明月說：“請你讓将軍收回成命吧！”“一……”颛孫蒼梧還沒有說完。玄武便搖頭，說：“好，我什麼都答應。”葉冰揉了揉手腕，說：“殺了他！”“你也太狠了吧。喜歡你也不是罪吧。”玄武說。“到旁邊守着，我有話跟她說。”颛孫蒼梧對玄武說。玄武領命，轉眼就消失了。

“黑面神手下四将果然都不簡單，不過還是黑面神本身最厲害。”葉冰冷言說道。“你們三姐妹也都不簡單。”颛孫蒼梧說。“我跟你既沒有交情也沒有來往，有話直說！”葉冰說。“當年讓白虎打傷你的是我，隐瞞夫人沒死的也是我，不讓皇上去找夫人的也是我，你們要做什麼直接沖我來就好了。不要傷了皇上。”

颛孫蒼梧毫不遮掩地說。葉冰不禁打了一個寒顫，她分不清是夜的寒氣還是颛孫蒼梧身上散發的寒氣，她隻知道自己毫無招架之力。“為什麼？”良久，葉冰才問道。“你又是為什麼來到這裡？”颛孫蒼梧問。葉冰沒有回答，又問：“齊王後死了，你會難過嗎？”颛孫蒼梧臉上閃過一絲異樣，卻像什麼也沒有發生一樣，反問：“晉王的死呢？”葉冰一陣無力，說：“是你買他的命吧。他死了，你們最得利。”“不是”，颛孫蒼梧說：“不過算在我頭上會讓你好過些的話，沒關系。”葉冰頹然地坐到地上，握着胸口的玉刀，說：“是我。”

“皇上賜給了尤貴妃一座宅子，在宮外。你先住在那裡，聽宣再進宮。”颛孫蒼梧最後說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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