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世界的視覺構建
——觀電影《神奇動物:鄧布利多之謎》
電影《神奇動物:鄧布利多之謎》劇照
正在院線熱映的《神奇動物:鄧布利多之謎》是“哈利·波特”系列的“前傳”,也是《神奇動物在哪裡》《神奇動物:格林德沃之罪》的續作。影片上映後,所獲評價褒貶不一,但不可否認的是,該片創造了一個充滿奇思妙想的魔法世界。劇情延續第一部的輕松與懸念,聚焦人物與神奇動物的關系,幽默地展開故事,逐步推進前史與戲劇沖突。在本部作品中,中國視覺文化元素的融入,為電影增加了有别于西方視覺文化元素的魅力。場景中出現了桂林山水,仍保留了“嗅嗅”和護樹“羅鍋”等人格化的神奇動物,并在新作中加入溫順性格的麒麟作為情節支點,使中國觀衆更對影片抱有期待。
曆史、嚴肅與靜谧
相較于第一部輕松活潑的視覺叙事策略,第三部則顯得愈加嚴肅與繁複。色彩在電影的視覺語言中,構建起故事世界的整體基調。在影片整體的色彩處理上,出現大量的低明度、低飽和度色彩。有些段落以暗色調為基礎,以光色的對比處理,或在視覺造型上加以一抹亮色,聚焦觀衆的視線投射。此外,構建色彩的低飽和度,也有增強回憶感和年代感的叙事效果及功能。實際上,在繪畫藝術中,以單色為主,并多以單色色階呈現的素描雖不如豔麗的色彩更具有情感張力,卻反而更顯嚴肅。這種藝術方法運用于電影中的色調處理,更像是在黑白灰分明的素描效果基礎上,進行了色彩罩染。
影片的多數場面中,夜晚的街巷,與路邊的燈光形成了濃郁的神秘氣氛,此外,影片中的許多場景被天空霧蒙蒙的色調所占據,映襯着濃重的人物剪影和城堡、室内外的空間建築。人物造型方面也是如此,多數角色的服裝都是深色服裝,同樣在麒麟揭穿蓋勒特·格林沃特的謊言這場戲中,身着神秘服裝的幫提·布洛德埃克,将箱子遞給紐特·斯卡曼德,幫提在蒙面的深色的服裝下,被成功地塑造出人物的隐秘特質。
參照與視覺張力
色調還表現在出現陽光時的冷暖對比。在角色施展魔法時,光效在灰暗的底色映襯下,明暗對比強化魔法力量的彰顯。
動物角色的表現,體量、數量的大小也構建了神奇動物的生态,例如在紐特營救忒修斯時,洞穴中像“龍蝦蠍子”樣貌的橘色蠍尾獸幼崽群,與黑色、身體龐大的成年蠍尾獸便成為對比。給觀衆帶來趣味感體驗的是,影片中也展現了紐特能夠馴化動物并與之溝通的本領,采用仿生學的方式,小蠍尾獸群時而變得可愛,時而露出可怕的個性,視覺對比提升了這種意料之外的反差幽默,成為在這場驚險之旅中的諧趣元素。
紐特和神奇動物特殊的情感關系,使得動物成為紐特的夥伴和盟友。神奇動物前後變化對比所建構的奇觀效果,能給觀衆帶來奇觀視覺感受。如在開篇,紐特救下了幸存的麒麟幼崽,抱着它昏睡過去,氣翼鳥則用尾巴卷起懷抱麒麟的紐特,勾起皮箱,突然膨脹身體,展示笨拙卻又高能的行動力,讓幽默與懸念交融。
魔法、運動形變與鏡像空間
“魔法杖”是魔法主題的文藝作品中的常見道具,而在《哈利·波特》系列當中,“魔法杖”的造型是古樸和簡約的,褪去了其他作品中所描繪的華麗外表,更突顯了樸實的質感與神秘氣息。在《神奇動物》系列中,尤其是在“麻瓜”雅各布·科瓦爾斯基手中的魔杖,是他的好奇和興趣之物,并為之寄予希望。在準備襲擊格林德沃時,陰差陽錯地與尤拉莉·希克斯的魔法交織,與華麗的鏡頭運動和場面調度相配合,人物對道具的“支配”構建了在緊張氣氛中的滑稽感。
運動變化一定是魔法題材的各種電影中都不可少的視覺元素,物體道具如宴會上圍繞奎妮·戈德斯坦的酒器的環繞飛行,角色的瞬移變形和利用旋轉的轉輪來實現空間瞬移,在構建幽默感、震撼感,以及強化人物之間沖突的營造中,則是常用手段。圍繞鄧布利多和格林沃特的前史,纏繞在鄧布利多手腕上“血盟”的道具表演,表達了二人關系的盟誓的力量。
光和煙霧是建構這部電影的魔法氛圍不可或缺的叙事道具,也正是角色魔法力量的表達方式,是将原本無法直接看到的“氣”具象化、可視化的方法,如格林德沃将尤瑟夫·卡瑪的記憶抽出,這種可視化在其運動變化時也增強了人物内心情緒和魔法力量的叙事功能。
很多電影都使用鏡子進行微妙的情節表達,鏡像本就指涉人的自我認知和内心投射的心理。在這部影片中,鄧布利多的弟弟阿不福思一直用鏡子接收克萊登斯傳遞的如“我想回家”等消息,這克萊登斯的内心獨白,如手寫的文字一般出現在鏡子上,由冷卻的霧氣襯托出來,這種面鏡子便成為通往内心及相互溝通的媒介,是将人物内心外化的體現。再如在鄧布利多和他的侄子的打鬥段落,鄧布利多通過地面的水的投射,将克萊登斯帶入另外的異世界,戰鬥結束後,二人逐步認同,鄧布利多便将克萊登斯帶回人類世界。這種處理是将魔法的光效、人物和鏡頭配合運動制造着視覺沖擊力,此外,在場景中也體現了視覺層次的視覺變化,也暗示了如水面等鏡中世界的神秘力量。同時,往往能夠達到觀衆所熟悉并期待的效果。
生命幻想的具象化表達
除了在“鬥法”中的各種空間與沖擊的表現外,影片中也充分使用了圖形的動态變化,構建了一個将不可能化為可能的視覺空間。
在影片中,紐特箱子裡蒂娜的照片,以及鄧布利多家中牆上妹妹阿利安娜·鄧布利多肖像畫細微運動的含蓄處理,便通過視覺的設計而增加了神秘氣息。在情節中,通過影像的重複出現,觀衆能夠感受到畫面中的人物的微微運動,而吸引觀衆目光的焦點,追随畫面。這是利用了本能的心理機制,即人的大腦通過視覺,重點關注人或動物的面部信息。在電影情節中,這些圖像僅僅是單純的某個人的瞬間留影,但是“運動”能夠使其具有“生命”效果。這種運動影像使得原本不在場的角色表現出了臨場感,給觀衆的遐想空間敞開大門。人往往會希望不在場的人還以另一種方式存在于自己身邊所能夠觸及的異空間之中。然而,通緝令中罪犯頭像,在規定角度下頭部的運動幅度是由正面轉為側面,相對更加抽離與放大,反而增加了其攻擊性和恐怖感。影片内的世界通過視覺信息進行了間接轉述。人的心理對帶有人像的圖形是具有關注本能的,所以在帶有人物圖像的環境中,于非凝視的情況下,時常會産生一種視覺錯覺,在某一個角度和某一個瞬間,仿佛靜态圖像中的人“動了一下”。這種輕微的運動實現在影片之中,使得觀衆更加确定,并投射了自己對其中描繪對象的生命想象。而這種手法在很多科幻電影中表現為經常出現的全息影像,這裡所構建的魔法世界,便對人原本對未來的想象和期待進行了合理化構建,即用魔法世界投射出人們的現實存在感與未來想象。
《神奇動物:鄧布利多之謎》延續了前作的人物造型特征,使得人物與影片格調融合為一體。整部影片的視覺呈現,一直是圍繞“神奇”效果和“神秘”視覺氛圍來營造這個魔法世界,并通過巫師世界和“麻瓜”世界兩套叙事規則進行運作。這些視覺技巧和視覺觀賞方式,在多數相近的題材類型中也常常運用,但是也能夠看出創作團隊在盡力地突破已有的模式,努力地帶給觀衆一個充滿奇幻色彩的呈現。
作者:張馳
來源: 《中國藝術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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