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時間的柏林電影節,讓刁亦男這個絕對低産的導演,再次出現在大衆面前。
這次入圍戛納電影節主競賽單元的《南方車站的集會》,是他執導的第四部電影。
提起刁亦男,就很難不提到他的第三部作品。
他的第三部作品曾在柏林電影節包攬了一個金熊獎(最佳影片)、一個銀熊獎(最佳男主角)。
同時它還打破了在國外獲獎的電影,在國内票房不高的魔咒。
但在豆瓣或微博的評論區,卻不時能看到不少質疑。
今天十點君,就來跟大家聊聊這部争議性的——
《白日焰火》
Black Coal , Thin Ice
作為獨立電影的導演,刁亦男的每部電影都帶有極強的個人風格,《白日焰火》也不例外。
和他的前幾部作品一樣,《白日焰火》中構造的,是一個幾近黑白灰的世界。
陰冷潮濕,晦暗壓抑。
這個世界裡唯一的亮色,似乎來自各式各樣的霓虹燈。
但這些斑斓的色彩,在晦暗的世界裡,看起來又是那麼不合時宜。
這一切都在暗示,這并不是一個意圖令人高興的故事。
這樣強烈的個人風格,往往意味着,這是一部文藝片。
但《白日焰火》卻不是一部純粹的文藝片,它天生就帶有商業基因。
為了“讓投資人感覺到它是有市場潛力的”,劇本在幾年間,經過了數次修改,最終才呈現出,這個帶着層層謎面的犯罪懸疑故事。
故事發生在2004年。
女主角吳志貞(桂綸鎂 飾)是一家洗衣店的洗衣工。
她看起來普普通通,卻與三場命案的被害者有關系。
第一場命案的被害者,是她的丈夫梁志軍。
五年前,全省各地大工廠新運來的煤堆裡,都發現了用彩條布裹着的屍塊。
這些屍塊湊一起是一個人,唯獨缺了頭。
沒人知道,這些屍塊是如何像“天女散花”一樣,到達全省相距甚遠的多家工廠的。
在那個不方便DNA檢測的時代,警察根據在工廠找到的血衣和身份證,确認了受害者是洗煤場過磅員梁志軍。
而跟吳志貞相關的第二三場命案的受害者,都是她在丈夫死後,先後相處過的戀愛對象。
他們死後都被冰刀鞋分屍。
三場命案都跟這個女人有關,但警方卻毫無頭緒。
即使天天跟蹤吳志貞,也沒有任何發現。
她幾乎與背景色融為一體,沒人能看透她冷漠外表下藏着的秘密。
直到張自力的到來。
張自力(廖凡 飾),一個油膩的中年男人。
他是吳志貞所在洗衣店的新客。
雖然隻在洗衣店跟吳志貞見過寥寥數面,他卻對她表現出濃厚的興趣。
這種興趣,事關男女。
而吳志貞則一直拒絕這樣的接近。
直到這天,吳志貞被一個混混騷擾,張自力正好出現趕走了混混。
此後,吳志貞不再拒人于千裡之外,他們一起滑冰,一起看電影。
但吳志貞沒看到的是,張自力趕走混混時,嘴角那一抹轉瞬即逝的微笑。
這抹笑,是得手的笑。
他是帶着目的接近吳志貞的。
張自力曾經是個警察,并且調查過“梁志軍案”。
為什麼說他“曾經是個警察”?
因為在調查“梁志軍案”的過程中,他和警隊隊友抓到另一起案件的嫌疑人。
張自力的疏忽,間接導緻兩名隊友被嫌疑人槍殺。
梁志軍案,因為沒有線索,成為了一樁懸案。
張自力也因為兩位隊友的死,調去了一家工廠的保衛科。
渾渾噩噩度日,他逐漸放逐自己成了一個廢人。
直到他從警隊老友處,知道了吳志貞與三場命案的關系。
張自力自告奮勇接近吳志貞,想引誘出殺人兇手。
而老友和其他警察,則在暗處觀察兇手的出沒。
但兇手沒抓着,跟蹤張自力和吳志貞的警隊老友卻失蹤了。
這時,張自力也嗅到了危險的氣息,他發現自己被一個背着冰刀鞋的男人跟蹤了。
在一系列跟蹤與反跟蹤後,張自力看到這個男人開着一輛卡車,來到火車軌道旁的高地。
運煤火車經過時,男人向火車上抛着一塊又一塊用彩條布裹着的東西。
火車将帶着這些東西,奔向全國各地。
不用任何交代,我們就已經知道,張自力肯定想到了曾在“梁志軍案”中,見過這樣的東西。
也肯定明白了當年的屍塊,為什麼會分散到全省各大煤場。
當年的“被害人”梁志軍,是洗煤廠煤車過磅員。
他最能方便接觸開往全省各大煤場的卡車,也是最方便抛屍的人。
所以梁志軍很有可能不是被害人,而是施害人!
那當年的屍體,不是梁志軍,又是誰呢?
此時影片剛剛過半,所有謎面都已經鋪開。
而影片後半段,就是層層謎面解開的時刻。
為了避免劇透,關于劇情,十點君就不多透露了。
隻能說,後面還有反轉。
甚至在一些不起眼的細節處,還隐藏着不同于結局的另一版真相。(提示:看的時候注意夜總會老闆說的話,還有為什麼要埋骨樹下,裡面或許蘊藏着一個不同于影片結局的真相)
王景春飾演吳志貞所在洗衣店的老闆(左)
王景春是今年柏林電影節的影帝
《白日焰火》上映後,雖然獲得破億的票房。
但口碑卻與票房相反,節節下降,目前在豆瓣隻有7.3分。
因為它冷靜得太不像一個普通的懸疑片了。
不像《調音師》《誤殺瞞天記》那樣全程緊張到窒息;
它的緊張不是層層遞進的,更像是在萬籁俱寂時,突然響起一聲驚雷,讓你半天喘不過氣。
比如在一個抓捕現場,刁亦男使用了一個全景的靜止長鏡頭,把在場所有嫌疑人、警察、吃瓜群衆囊括其中。
也給了觀衆一個吃瓜群衆的視角
一個靜止鏡頭,看久了不免有些乏味。
但就在你昏昏欲睡時,卻看着屏幕中央,一把槍突然滑落,幾秒鐘内,幾聲槍響;
眨眼功夫,兩個警察、兩個匪徒都已倒在血泊中。
你就像旁邊的吃瓜群衆一樣,突然茫然不知所措,然後緊張害怕到尖叫。
可惜,影片在國内上映時,有十幾處鏡頭進行了删改,就包括這一處。
明明是一個全景長鏡頭,國内公映的版本,偏偏在槍滑落的時候給了一個特寫。
這就像在突襲前,還特意告訴别人“我要開槍了”。
那種突如其來的震撼,蕩然無存。
國内公映版的特寫鏡頭
當然,冷靜與克制,并不僅僅是為了最終槍響時的震撼。
而是為了裹挾無所不在的荒謬——這才是導演真正想為影片賦加的東西。
居委會無人認領的馬。
在白天爆裂的焰火。
那個最頹敗的人,叫自力。
那個背叛最深的,叫志貞。
你說這些荒謬嗎?但偏偏都是存在的。
每個人都與世隔絕,卻又渴望熱烈。
每個人都壓抑着自己的欲望,也在尋求一種釋放的途徑。
刁亦男把所有壓抑的情緒,統統放到了結尾的一場戲中。
許多人都認為,正是這一幕,為電影獲得柏林電影節金熊獎,加了分——
“梁志軍案”真正結束後,張自力來到一家舞廳。
他已經好久沒來這家舞廳了。
偵查吳志貞和那三場命案的關系,讓他重新獲得當年做警察的感覺。
内心壓抑已久的欲望,得到短暫釋放。
然而激情過後,一切又變回原來的樣子。
無法掙脫。
本文圖片來源于網絡
張自力在音樂裡,忘情地舞着,沒有任何章法,隻是用力舞着,直到筋疲力竭。
此時,我隻想到一句話,能形容他——
那個男人好像一條狗啊。
在現實中苟延殘喘,用盡力氣去掙脫現實,最終還是回到了原點,什麼都沒有改變。
在這荒謬的世界裡,誰不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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