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張家唯

進入職業樂團是大多數職業單簧管演奏者的發展規劃與奮鬥目标，熟練掌握常規樂隊片段的重要性已經不必多言。我們練習的樂隊片段大多都是第一單簧管聲部并且是有劃定好範圍的，而從學生到職業演奏家身份的轉換往往都是從Tutti聲部(除了第一單簧管之外的單簧管聲部)演奏員開始，在排練和演出工作中也會遇到很多“範圍”之外的情況。我翻譯的波士頓交響樂團前單簧管首席彼得·漢考克(Peter Hadcock)的樂隊片段教材詳盡講解了樂團招聘考試高頻樂隊片段的很多要點，而本文我想與大家聊聊在日常排練演出中演奏Tutti單簧管聲部的一些方法，供感興趣的朋友們參考。

Tutti單簧管需要四功

Tutti單簧管聲部演奏員的職責是演奏第二單簧管、第三單簧管以及在特定作品中兼高音單簧管與低音單簧管。演奏好第二單簧管首先需要紮實的基本功：穩定的音準、融合的音色、有把握的發音、統一的吐音。穩定的音準包括與第一單簧管一緻的音準以及與整個木管聲部乃至圓号聲部一緻的音準，木管組的一位成員出現音準問題都會影響整個木管組音色的幹淨清澈程度。除了與第一單簧管配合之外，第二單簧管還常常與第一圓号(比如拉赫瑪尼諾夫《第三鋼琴協奏曲》第二樂章)、第一巴松(比如《圖蘭朵》)、第一長笛(比如《仲夏夜之夢》序曲最開頭)配合，要熟悉自己樂器所有音的音準，當音準出現偏差時能夠及時地調整。

門德爾松《仲夏夜之夢》開頭

融合的音色對于第二單簧管十分重要，音色應盡量避免過于明亮或過于有辨識度抑或是有攻擊性，否則很容易冒出來，要做到柔和且集中，找尋統一協和的聲音。比如普羅科菲耶夫《第三鋼琴協奏曲》開頭第一第二單簧管的獨奏，第二單簧管需要同音貼進第一單簧管的中音獨奏，這裡我會建議使用一個在吹獨奏時會覺得音色有點暗的指法，但是會很融合。

普羅科菲耶夫《第三鋼琴協奏曲》開頭

有把握的發音就是可以控制自己發音的點，不能早也不能晚，整齊劃一是交響樂的基礎，樂隊中有太多需要一二單簧管同時進入的片段了，如果發音早了會導緻自己露出來，發音晚了會導緻出現“雙眼皮”。單簧管是一個相對較容易發音的樂器，吹獨奏時我們經常用氣息發音，不用舌頭，這樣演奏出的“從無到有”的效果确實非常出彩，但在樂隊中要用舌頭點一下，體會舌頭就像是氣息進入樂器的閥門的感覺，這樣可以大大增強發音的把握性。統一的吐音，意為與第一單簧管以及整個管樂聲部有一緻的吐音長短與吐音質量。單簧管的吐音不如雙簧樂器那般飽滿有共鳴，也不如長笛那般靈巧，而樂隊中很多吐音段落都會被要求盡可能短，所以對于我們的吐音要求相當高。要通過體會堅實穩定的氣息支撐搭配放松但理智的舌頭運動，演奏出足夠輕巧、足夠共鳴、音量音質長短統一的吐音。

演奏第二單簧管需要一個很關鍵的意識——聆聽與被動演奏。上文提到的所有點，包括音準、音色、發音、吐音都是在聆聽與被動演奏的基礎上。聆聽就是耳朵要高度敏銳，随時知曉自己的位置，知曉自己與所有聲部的關系;被動演奏就是在聆聽的基礎上去靠、去跟随、去襯托。第二單簧管到底應該是個什麼音量一直是被廣泛讨論的問題，總的來說，是在與第一單簧管統一的音色、一緻的音樂走向、相同的音樂處理的前提下，比第一單簧管的音量少一級，但也會有很多不同的情況出現需要我們具體問題具體分析：比如在演奏八度的時候，音量可以比演奏三度時稍微多一些，通過聆聽了解自己什麼時候該襯着，什麼時候該托着;在一二單簧管交替演奏的時候音量要與第一單簧管一緻;在第一單簧管為長線條的樂句，第二單簧管為流動線條或者是關鍵和聲走向時，第二單簧管音量可以多一些；在第一單簧管音區比第二單簧管音區好時，第二單簧管的音量可以稍微多一些；當指揮家或作曲家認為一二單簧管的平衡要像在鋼琴或管風琴上彈奏的音程一樣平衡時，第二單簧管要與第一單簧管音量一緻;最後，當然，一切服從指揮，當指揮要求第二單簧管音量出來時，一定要反應快，第一時間達到指揮的要求。

一高一低的竅門

Tutti單簧管聲部演奏員要熟練掌握高音單簧管與低音單簧管，并且能夠在兩者與正常單簧管間自如切換。高音單簧管與低音單簧管作為樂隊中重要的色彩樂器，有非常多精彩的獨奏片段，這個時候就需要我們從被動演奏轉變為主動演奏，甚至統領樂隊。在Tutti片段中也要找到與其他聲部融合以及豐富樂隊色彩之間的平衡。

高音單簧管的難點在于音準與把握性，高音容易偏低，低音容易偏高。當演奏高音時，我們要選擇一個比較挺的哨片，多含一些笛頭使哨片的振動面積更大，搭配合适的指法。低音偏高的話可以通過縮短手指與音孔距離、加手指或鍵子去降低音準。高音單簧管的音樂性格與普通單簧管很不一樣，樂隊片段以及在樂隊中能被聽到的部分大多是又高又強的帶有強烈性格的音符，與普通單簧管追求的那種柔和優雅可謂背道而馳，所以沒有必要使用高音單簧管練習普通單簧管的練習曲與樂曲，可以有針對性地練習高音單簧管樂隊片段，比如：通過《達芙妮斯與克羅埃》第二組曲練習手指，過《蒂爾的惡作劇》練習高音，通過《波萊羅》練習連音，通過《英雄生涯》練習吐音等。

低音單簧管由于樂器體積較大，所以我們在普通單簧管上追求的一切，比如氣息控制、靈敏度、不同音區音與音之間的連接、音樂走向等在低音單簧管上都會是更大的難點，這也是為什麼在理查·施特勞斯《堂吉诃德》的第七第八變奏低音單簧管并不是獨奏，看起來也并沒有那麼難，但這兩段卻是樂團招聘考試中高頻片段的原因。

拉威爾《達芙尼斯與克羅埃》第二組曲高音單簧管片段

所以，與高音單簧管不同，使用低音單簧管練習普通單簧管的練習曲與樂曲是很有效果的，可以把低音單簧管想象成一個超大号普通單簧管來演奏。演奏低音單簧管時左右手小指和右手拇指需要控制更多的按鍵，使得本就因為把位擴大造成的手指技術難度更加複雜，這需要我們花時間去學習、熟悉、掌握，我習慣給左右手小指和右手拇指控制的按鍵賦予一些特征，比如最裡面的、最下面的、最外面的等等。演奏低音單簧管也會經常遇到低音譜号記譜與低音譜号A調記譜，意味着需要我們用更多的時間在排練前準備分譜。

瓦格納《特裡斯坦與伊索爾德》低音單簧管片段，低音譜号A調

不論演奏什麼聲部，都要找到自己的位置，盡全力履行好職責。在樂團裡作為發出這震撼偉大音響的一份子是令人十分享受又滿足的體驗，尤其是當演出完一場成功的音樂會後，那種感受對于舞台上的所有人，乃至整個音樂廳中的所有人都會是一樣的美妙且難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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