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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玉案剪輯

情感 更新时间:2024-07-25 05:06:05

青玉案剪輯(小城消失的愛情故事)1

我自幼在小城的姥姥家長大,姥姥家門前長有兩棵近百年樹齡的槐樹,它們濃密的樹冠,将姥姥家高高的月台覆蓋得嚴嚴實實,幽靜宜人。從六歲開始,每到夏季,我便跟随鄰居翠兒姑姥姥在這月台上學刺繡。

翠兒姑姥姥高挑身材,梳了一條黑油油的長辮子,圓形的臉龐,白中透紅,水靈靈的大眼睛,薄薄的嘴唇,整天笑微微的。她喜歡穿一身蠟染的藍地小白花衣衫,這是兒時家鄉姑娘的時尚裝束,秀而不媚,清而不寒。

翠兒姑姥姥輩分大,她叫我姥姥大嫂子,我媽媽叫她翠兒姑姑,我叫她翠兒姑姥姥。翠兒姑姥姥兒時曾經跟随我的姥姥學習刺繡,當我要學習刺繡時,姥姥因病癱瘓在床,翠兒姑姥姥便接過了姥姥的繡花針,教我學習刺繡。這位姑姥姥待人謙遜,她對我說:

“我的刺繡手工是大嫂子傳下的,我不過是替大嫂子傳承技藝,教你學刺繡,也是我對大嫂子的回報。”

她說話的聲音柔柔的,後來我每當回憶起翠兒姑姥姥的笑顔時,總會想到蒙娜麗莎那富有神秘魅力的微笑。但是她幼年因為眼角長瘡,眼角邊上落下一個小小的疤痕,有人背後稱她“疤瘌眼”。

翠兒姑姥姥是小城北門外女學堂的優等生,用現代人的話來說,她是女學堂的女學霸。小城南門外男學堂,有些男學生常用異樣的眼神注視她。

我不滿七歲,翠兒姑姥姥便拉我走進這座北門外的女學堂。不過,她是高年級學生,我是低年級學生,我用的課本,是翠兒姑姥姥用過的舊課本。盡管是舊課本,但依舊嶄新整潔。

翠兒姑姥姥自幼失去父親,她與母親一起,在兩個嫂子家輪流吃飯,少不了看嫂子們的臉色。但是,她得到了我姥姥這個叔伯嫂子的關懷和愛護,她将這份愛投射到我身上,給我的童年帶來幸福。然而,翠兒姑姥姥給予我的恩惠,我卻無緣回報,這是我終生的憾事。

翠兒姑姥姥當年最喜歡教我繡荷花,她說,百花之中,荷花是她的最愛。夏日炎炎,小城北湖荷花盛開,是我們女孩子繡花的季節。翠兒姑姥姥背起她的畫夾子,帶我到北湖,對着連天碧湖寫生,她稱之為“描花”。

在北湖旁“描花”,時常會遇上男學堂的學生來遊泳。他們争先恐後地從碧水深處挑選最漂亮的荷花送給我們。有一個很英俊的男孩子,每逢翠兒姑姥姥到北湖“描花”時,他總是用期盼的眼神在湖邊等待,手中拿着一束漂亮的荷花送給我們。翠兒姑姥姥羞羞答答地接過男孩子手裡的荷花,報之以蒙娜麗莎般的微笑。

有一天,男孩子在送給翠兒姑姥姥的花束中,夾了一個神秘的紙條,那紙條似蝴蝶般從花蕊中飄落地下,首先被我發現了,因為當時姑姥姥似乎神情恍惚地注視着那個男孩子。

我不以為然地拾起紙條,先睹為快。紙條上寫道:

“荷花惹人醉,芙蓉清如水,微風送荷香,汝顔似荷美。”

我一邊看,一邊似懂非懂地念誦着。

翠兒姑姥姥漲紅着臉,從我手中奪了那紙條,小聲說:“呆孩子,你看了,便看了,但不許你對人去說。”

我不解地點了點頭。

後來,聽說那個男孩子是小城一家商号老闆的兒子,他癡情地愛上了翠兒姑姥姥。當他與她同年小學畢業以後,懇求父母向翠兒姑姥姥的哥哥嫂子去提親。

翠兒姑姥姥的哥哥嫂子倒是皆大歡喜,然而,當那位老闆和老闆娘面見了翠兒姑姥姥以後,說道:“這姑娘長得倒也俊秀,身材也好,隻是眼角上那個‘疤瘌’,有‘克夫’之相。”

就這樣,那位老闆和老闆娘拒絕了這門親事。

秋風吹來,小城北湖的荷花,幾經凋謝,幾經枯萎,翠兒姑姥姥再也不肯帶我去小城北湖“描花”了。

一天,我在姥姥家大槐樹下的月台上,與幾個小朋友拍皮球。那個俊逸的年輕人,走上月台,悄無聲息地交給我一個紙條,要我轉交給翠兒姑姥姥。當他離去後,我不由自主地打開紙條看了(兒時沒有侵犯隐私權的意識),隻見是一首小詩,詩中寫道:

“翠兒香如故,君心亦如初。父命似難違,他日銀河度。”

當我将這首小詩交與翠兒姑姥姥時,隻見她那美麗的面頰上,又露出了蒙娜麗莎式的微笑。

這天,翠兒姑姥姥又興緻極佳地教我學刺繡,她笑眯眯地拿起畫筆,在用繩子繃在方木框架的紅綢緞上,先是畫了一幅“并蒂蓮”,接下來在“并蒂蓮”之旁,又畫了一幅“戲水鴛鴦”圖,嘴中還哼唱着含糊不清的小曲兒。

看得出,此時此刻她的那顆春潮湧動的心,是甜滋滋的,她似乎向往着“他日銀河度”的美好日月;這“并蒂蓮”,這“戲水鴛鴦”圖,似乎是她回贈那位俊秀年輕人的禮品。

沒過幾天,翠兒姑姥姥突然間又變得郁郁寡歡,連續幾天沒到大槐樹底下教我學刺繡了。

我到她家去看望她,隻見她愁眉不展地呆坐着,她的母親與兩位嫂子,忙着為她張羅嫁妝。

那是初秋季節的一天清晨,四個人擡了一座花轎,後面跟随一班子吹鼓手,吹吹打打,唢呐聲聲,聽人說,這是迎娶翠兒姑姥姥的花轎。可是,這班吹鼓手,在她家門口直吹了一個時辰,卻不見翠兒姑姥姥來上花轎。

我好奇地走近那花轎仔細端詳,花轎外面配置着紅綢帷幔,倒也好看。但是,當我掀起轎簾看去,裡面卻是黑漆漆的,隐隐約約看見一個座位,别無所有。

我說,這哪是花轎啊,簡直是個牢籠。

吹鼓手一陣又一陣地吹吹打打,那位吹唢呐的老者把兩腮都吹成了紫紅色,卻始終不見姑姥姥的動靜。

人們好奇地在她家門口向裡張望着,許久,許久,隻見身着大紅袍的翠兒姑姥姥“嗚嗚咽咽”地哭泣着,在兩個嫂子和伴娘的攙扶下,慢慢騰騰地走來了,“噼噼啪啪”的鞭炮聲響起來了,人們七手八腳地将哭泣着的姑姥姥塞進了花轎。頓時,從花轎裡傳出了号啕大哭的聲音,那是對人生絕望的哀鳴啊!

四個轎夫,擡起哭泣着的花轎,吹吹打打地走出街口,走出了南門,送親的隊伍也漸漸地散去了。

小小的我,獨坐在姥姥家的槐樹蔭裡,呆若木雞地看着走出南門的花轎,回頭凝視着翠兒姑姥姥描繪的“鴛鴦戲水”圖,一陣惘然,一陣悲怆。

回首小城的北面,不知往日那位常在北湖戲水的俊秀年輕人,此時,是否夾雜在那送親的隊列裡?此刻,他在哪裡呀?我真的希望再次為他傳遞情書呀!

(文/祁淑英 刊于燕趙都市報2018年7月17日第22版 祁淑英,作家,現居石家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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