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常常一個人在深夜的時候，想像自己老了的那一天，有沒有人能夠圍在身邊，聽我講述一些沉積的憂傷，青春的歡暢以及暮色中慢慢浮現的不同的面孔。就像電影裡的慢鏡頭一樣，寫下我曾經的青春和憂傷。

1994年的初夏，學校安排實習，來到了丹東鳳凰山不遠的一個礦山。那時候實習沒有專門的住宿安排，學生均被安排在各個礦工家中住下。我和幾個同學住在了一對退休的礦工夫妻家中， 大爺退休後經常去城裡照顧外孫，其實家中也就大娘和尚在礦上工作的小閨女。

我幾乎已經忘記了實習期間到底是如何參加實習項目的，但對那個溫暖的礦山小院、慈祥的大娘以及那隻大黃狗卻曆曆在目。大娘是闖關東的山東人，典型的賢妻良母。簡單的交流過後，大娘很快就把我們幾個學生當做自己的孩子一樣。我記得實習期間我們幾乎頓頓飯都是在大娘家中完成的，時不時地有：蘑菇炖大塊肉、大鍋炖四季豆和土豆，還有山東玉米煎餅。

大娘家的小院中有一棵不算很大的櫻桃樹，樹下永遠躺着一隻大黃狗，對它有個很威猛的名字：虎子。虎子是忠實可靠的看門“人”，陌生人的腳步常常伴随虎子的狂吠。我們來後不到三天，虎子俨然把我們當做自己人，每次回到小院迎接我們的是虎子的前擁後舔。

某個傍晚我們從礦上實習回到小院，聽到大娘低沉的哭泣聲，也不見虎子的蹤影。姐姐告訴我們：虎子不知在外面吃了什麼東西毒死了，大娘正在傷心。看着大娘滿臉的悲怆，我們也不知如何去安慰。

記得第二天，大娘說把虎子埋在櫻桃樹下，這樣看見櫻桃樹也仿佛知道虎子的靈魂依然同在。我們幾個拿起鐵鍁，刨了一個足以裝下虎子身軀的大坑，就這樣将虎子葬在了櫻桃樹下。整個過程沒有讓大娘參與，隻是掩埋虎子後，大娘來到櫻桃樹前放了幾根虎子愛吃的骨頭。多年以後我仍然記得：善良的大娘對一個生靈的離去是那麼的不舍與悲戚。因此我一直不敢養寵物，我害怕自己陷入那個夏天的情愫。

人類的悲歡并不相通。年前的某一天，去吊唁去世的親戚。坐在表哥的車上，一條大馬路上，前面一輛小轎車撞到了一隻狗，狗狗很悲痛地叫着，拖着斷了的腿往路邊瘸跑着，撞了狗的那個司機嘴裡在破口大罵。那天天氣好陰冷，帶着口罩很悶。替那隻小狗難過，它是不是也有親人在為它心痛悲傷。但是表哥卻笑話我，為了一隻不相關的狗難過。其實我隻是想起了那年的虎子，至少虎子還有大娘的溫暖和櫻桃樹的陪伴。

當晚我做了個夢：一個神話般美麗又缥缈的夢，在夢中，那些不幸的生靈都長出了一對翅膀，飛得很高很高——

在夢裡，我很欣慰，好像一直在微笑着......

#五一假期我這樣過##春日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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