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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蘭芝的别樣親情

生活 更新时间:2024-09-29 05:57:24

劉蘭芝的别樣親情(我可能嫁了一個媽寶男)1

每天讀點故事app獨家簽約作者:大胃黃咚咚 | 禁止轉載

1

仲卿今日又與我吵架了,這是我們今年第五十次争吵。而今年,總共才過了不到三十天而已。

吵架的内容無非都是些雞毛蒜皮的零星小事。但這些雞毛蒜皮,全都與一個人有關。

對,那個人就是我的婆婆大人,廬江縣有名的節婦焦氏。

說起我這個婆婆,廬江縣可謂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節婦焦氏,青年喪夫,其時幼子尚在襁褓,她以一人之力撐起焦氏一門,伺候公婆,撫養幼子,将獨子焦仲卿養大成人。

仲卿在我婆婆的敦促之下,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讀聖賢書,在廬江縣城小有賢名,年紀輕輕就被舉薦入了廬江府擔任文吏,職位雖不高,好歹是在政府部門,算是公務員,鐵飯碗,也算光大了門楣。

是以廬江縣一帶的百姓一提起我婆婆焦氏,無不交口稱贊。節婦慈母,形象光輝,感人肺腑。

想當初我決計要嫁給仲卿時,我阿母就曾經告誡過我,原生家庭有問題的男子一定要慎嫁,尤其是在早年喪父、寡母持家的家庭裡長大的男子。

我阿母所說的這些婚戀禁忌,仲卿全都吻合。

然而愛情來臨的時候,什麼條條框框、清規戒律能擋得住嗎?

2

我猶記得初見仲卿的情形。那一年我十七歲,仲卿十九。我伴娘親去賞上元節花燈,他與文朋詩友一起正好也在花燈街市遊玩,鬥酒吟詩,意氣風發。

我早已經斷斷續續耳聞過仲卿斯文有才,卻不料他還長得修颀俊秀,一表人才。

隻因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再也沒能忘記你容顔。

不成想,仲卿也在賞燈人流中瞥見了我。四目相接的那一刹那,滿街的璀璨燈火紛紛迷朦成背景,眼底心中,天地之間,隻剩下了華光流彩那一人。

數日後,媒人上門來替焦家提親,兄長一口應允,疼愛我的母親留了一個心眼兒,從堂前差人上後院來問我的意思。我雖嬌羞,但仍然滿心歡喜地點了頭。

“我的兒,那焦家公子雖是一表人才,頗有文名,但自幼由寡母養大,他那母親焦氏,據聞可是個厲害人物。你可要三思。”

我和千萬個被愛情蒙蔽了雙眼的女子一樣,對母親的警示哪裡聽得進去。

況且我想,我十三能織素,十四學裁衣,十五彈箜篌,十六誦詩書,文可對句,武可持家,便是多厲害刁鑽的婆婆,也應該對我無可指摘。

3

當然,事實表明,我那時真是太傻太天真。

當一個婆婆看媳婦不順眼時,便是在雞蛋裡她也能挑出骨頭來。

嫁入焦家之後,我勤勤勉勉,每天雞鳴一遍,便坐在織機旁開始織布,每日夜深才入房就寝,三日能出布五匹,已勝過廬江縣大多數織布娘。

然而婆婆仍然嫌我織得慢。

仲卿身為縣府公吏,每日公務繁忙,新婚之後,與我厮守的時間并不多。

然而婆婆仍然嫌我過門之後羁絆了仲卿心志,拖沓了他的前程。

我未出閣時,喜愛妝扮,坊間若有什麼時新妝容與服飾,我總要一試。成為焦家媳婦之後,我已按阿母所言,悉數收斂,每日衣着素淨,環佩全無。

然而婆婆仍然嫌我鮮豔招展。

我始終不明白,作為新婦,我克己守禮,勤勉本分,對丈夫溫柔以待,盡心伺候,對婆婆晨昏請安,低眉順眼,婆婆卻為什麼對我仍然如此橫挑鼻子豎挑眼?

直至有一日仲卿無意間與我閑聊,說道在那日上元燈節之前,婆婆已有意遣人去東城的府尹秦家提親,欲為仲卿求娶秦家小姐秦羅敷為妻。

這秦家老太爺與廬江太守交好,當初正是他舉薦仲卿入縣府擔任文吏。而仲卿在母親對他正式攤牌前,于上元燈市對我一見傾心,央得母親讓提親之人從秦家改道至了我劉家。

自從我與仲卿成婚以來,仲卿在官祿上再未得到提拔。婆婆每思及此,總有無盡悔意,深覺不該一時心軟,聽任仲卿娶了我劉蘭芝為妻。

原來我甫嫁焦家,就已身負原罪!

命運和我開了好大一個玩笑。

4

然而婆婆的挑剔責罵雖令我難堪窘迫、度日如年,真正割傷我心的,卻是每每婆婆對我橫加指責、不依不饒時,仲卿的唯唯諾諾和沉默寡言。

當然,他也不是沒有為我發過聲。

當婆婆首次責難我織布手腳緩慢時,仲卿也諾諾地說過一句:“母親,我們家中也并非仰賴所織布匹換錢糧,您何苦……”

仲卿話音未落,我婆婆已經臉色下沉,厲聲說道:“現如今确已不必仰賴織布換錢糧,但想我當年與你孤兒寡母,上尚有翁妪要奉養,我哪一日不是織布至三更……”

婆婆隻要一道出“想當年”,隻要一提及她獨自撫育仲卿的苦辛,仲卿嘴裡便隻剩下一句“母親大人息怒”。

于是,當婆婆嫌棄我所着的裙衫太招搖時,仲卿隻會說一句“母親大人息怒”。

當早上仲卿出門前在屋裡與我多逗留了片刻,我說笑聲音稍微大了些,婆婆責罵我不思禮節、行迹不檢時,仲卿隻有一句“母親大人息怒”。

當婆婆去寺廟齋戒,我在家中接待了一位遠到來訪的昔日閨友,婆婆訓斥我“舉動自專由”時,仲卿仍然隻有一句“母親大人息怒”。

更别提一日三餐我做出的菜肴,在婆婆嘴裡不是鹹了就是淡了,不是嫌葷多素少,就是怪素多葷少……總歸是沒有一樣能稱了她老人家的心意。

這日一早,我給婆婆遞茶三遍,頭遍婆婆嫌茶燙,二遍婆婆嫌茶涼,三遍倒是水溫合适了,婆婆卻又嫌茶淡。

我把茶默默撤了下來。

呆立在廚間半晌,面前擺着的三道茶,在這個春日清早,成了壓垮我的最後一根稻草。

原罪難消,這樣動辄得咎的日子難道我要忍氣吞聲過一生麼?

料峭春寒裡,我打一個寒戰。

我決定向仲卿辭行,主動求休。我仍深愛仲卿,正是因為深愛他,我不願餘生把他都攪和在婆婆對我的厭惡裡,我不願在婆婆天長日久的挑剔中,與仲卿最終變成一對怨偶。

我願意以我殘缺一生,成全當初我于闌珊燈火中,一眼愛上的少年。

5

對我的決定,仲卿自然是不允。他惶惶然道:“阿芝,你知我對你情深,你何苦為難我。”

你聽,到了此時,他仍然怪我為難他。

我咽下心中酸楚,好聲好語對他說:“不是我為難你,是婆婆大人她容不下我。我在焦家一天,她不痛快一日。她不痛快,你我又如何能痛快?你放我走罷。此生此世你我緣分隻能至此。我不怨你。”

仲卿不甘心地說道:“阿芝你等我。我去同娘親說道說道。”說罷,他朝婆婆所在的堂屋奔去。

然而我去意已決,亦知他此去多半也是枉然。是以仲卿前腳一走,我後腳便開始簡單打點包裹。

我隻收拾了幾件随身衣物,其他錦繡腰襦、紅羅鬥帳、綠碧絲繩、四角香囊,甚至當初陪嫁的箱簾六七十,我一概不取。人賤物亦鄙,不足迎後人,日後讓仲卿施送給需要之人吧。

果不其然,我這邊廂甫拾掇停當,那邊廂仲卿已去而複返。我見他耷拉着一張臉,心下便已經知曉,此行他所謂同婆婆說道說道,想必也同往常一樣,以“母親大人息怒”告終。

我勉強一笑,算是安慰他,挎上包袱,前去拜别婆婆與小姑。

婆婆的眼神冷淡得令人如置身冰窟之中,自始至終沒有一字挽留。我想,婆媳一場,今日我終于算是做了一樁令她稱心如意的事了吧。

仲卿騎馬送我至大道之上,随着我乘坐的馬車走出兩三裡仍不肯回去。我掀簾望他,七尺男兒,這一路眼中始終隐約有淚光。

“你……回去吧。婆婆……你母親該等得着急了。”我強撐笑臉。

仲卿勒馬駐足,下來走近我的車窗,含淚對我低聲說道:“阿芝,你知我永不會負你。實在是母親她……你暫且還家,我眼下要去縣府報道,待我不久歸還,必去迎取你回家。”

“求你記取我的心意,萬勿有違我的叮咛。”他哀哀地望向我,“我焦仲卿指天為誓,我絕不會辜負阿芝。”

我看着他哀痛煩憂的表情,這哪是我當初認識的意氣少年。

不忍再加深他的切痛,我順着他的話意回道:“你的心意我記下了。你既如此不舍我阿芝,我便如約等你歸來接我。你若穩如磐石無轉移,我自當作蒲葦紉如絲。”

“隻是我家有兄長,性行暴躁如雷,恐怕不會聽任我意,未來變數幾何,委實難料。”我亦告訴仲卿我的心中隐憂。

“總之,你務必等我!切記!”仲卿翻身上馬,調轉馬頭,絕塵而去。

我目送馬背上那個瘦削背影自視線裡漸行漸遠,心知此生相見之期寥寥可數,一時心如刀絞,肝摧腸斷。

6

後來的故事,就如你們所知。

縣爺公子來求親,被我婉拒。一向疼愛我的阿母自然是由得我。

太守公子來求親,我仍然婉拒。阿母仍然是由得我,隻是娘家哥哥卻不肯由我了。

哥哥聽聞我要拒絕太守公子的求親,心中十分惱恨,呵斥我道:“先前嫁給一個小小府吏,不出三年被遣送歸家,已是蒙羞之事,如今上天垂憐,你竟能有機會嫁給太守的貴公子,前後境遇,直如天壤雲泥。榮華富貴與混吃等死,你難道要選擇後者?”

哥哥劈頭蓋臉一席話,令我無地自容。阿母在一旁神情哀哀,做聲不得。

“兄長所言極是。出嫁從夫,回到兄家則理應聽從兄長安排。”

我不忍阿母為難,心裡想起與仲卿的約定,一晃年餘,沒有傳來隻字片語,估計此生與他已再無夫妻聚首的可能,不禁心頭渙散空茫,已自做定了打算。

于是我聽任兄長許了與太守公子的婚約。

仲卿聽聞我家将我另許了人家,曾策馬而至,責問我因何毀約,不再等他。

等他到何日是盡頭呢?婆婆有接納我的一日嗎?婆婆一日不松口,他便一日不能來迎娶我,而我便得一日在娘家苟活于世,如哥哥所言“混吃等死”。

終歸是死,我何不早做打算。

“磐石未移,蒲絲已斷。”仲卿譏諷中語帶慘淡,對我一揖到底,“你富貴安樂,我獨活何益,他日黃泉相見,惟願你我自由自在,再無所礙。”

我暗自淚垂,再次看他打馬而去。仲卿啊,你何須以言語如此傷我。你有你的不自由,我頭上又何嘗不是承受着各式逼迫。

罷了,人間不自由,黃泉下相見吧。

可歎你我如今正值年華,卻不能與所愛之人徜徉這缤紛人間,斟茶煮酒,柴米油鹽,生兒育女,萬丈紅塵,攜手相伴,白頭到老。

有情如你我,雙雙受逼迫,生人作死别,真正奈若何!

吉日轉眼至,迎親鑼鼓喧,我默默上得花轎辭阿母,轉瞬途經那日與仲卿話别的小河邊。

楊柳依依,春風拂面。待得隊伍停頓休憩的當兒,我攬裙脫絲履,絕望地縱身躍入了粼粼河水之中。

7

我溺于水中之後,魂魄離體,冉冉浮将出來。倉皇四顧,看見了亂作一團的迎親隊伍,看見了太守和他的兒子,亦看見了我那可憐阿母。

唯獨不見我心心念念的仲卿。

我一縷魂魄飄飄蕩蕩,來到焦府,隻見仲卿與他母親正在激烈争論着什麼。

自然,同之前的無數次争論一樣,仲卿一如既往地在婆婆的聲色俱厲之下敗下陣來。

我見仲卿出得廳堂,神色郁郁地回到當初我們居住的廂房,蹙眉灑淚,嗟歎不已。

然後他翻找出素绫一段,便疾步走向庭院裡東南角上那株梧桐,搬來假石,足踏其上,将素绫系于粗壯枝桠之上。

我見此情景,知他已聞我死訊,要踐行當日之約,與我黃泉相見。

我心下大恸,想要阻止他。

惜乎我已化做遊魂,張嘴呼不出,伸手觸不到,隻能眼睜睜看着我此生唯一愛戀過、怨恨過卻又始終惦記着男子,就在我們曾經對坐飲茶、相擁賞月的庭樹下,了卻了他的生命!

後人談起我們,津津樂道是我們雙雙殉情,堅貞不渝,罔視死生。誰知我們心中凄楚,千般不願,萬種不舍與不甘。

若能與所愛徜徉人間,攜手百年,誰願意在冷冰冰的書裡千古流傳?

我惟願世間女子,擇良人結終身之時,都擦亮眼睛,你願作紉如絲的蒲葦,也一定要找對無轉移、有擔當的磐石。

我亦願天下男子,珍惜與你初相見時笑顔如花的女子,萬勿令她獨自面對圍城内的風霜刀劍嚴相逼,一步步墜向絕望深淵,最後玉石俱焚,徒留嗟歎與怅然供後人評歎。(原題:《劉蘭芝:我可能嫁了一個媽寶男》,作者:大胃黃咚咚。來自:每天讀點故事APP <公衆号:dudiangushi>,下載看更多精彩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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