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譯自《鬼谷四友志》大家勿當正史

老王：這是民間對龐涓孫膑兄弟兩的恩怨的演義，黑白分明。

可惜了，把墨子寫成了天才般的攪屎棍。

01

雲夢山有一道綿延五裡的山谷，名曰“鬼谷”，峰回路轉，幽深莫測，陰氣森森，相傳晉平公時人王禅與宋人墨翟（後來的墨子）一同在此采藥修道，後來墨翟雲遊天下去了，剩下王禅一人在此隐居，人們便叫他“鬼谷子”。

鬼谷子是個大學問家，精通數學兵學出世學等各種學問，偶然入市為人占蔔，所言吉兇無不靈驗，仿佛神仙一般，漸漸地有人拜他為師，他來者不拒，所收弟子中，孫膑、龐涓、蘇秦、張儀四個最為有名。

那時孫膑還不叫孫膑，叫孫賓，齊國人，“兵聖”孫武之孫；

張儀和龐涓都是魏國人，蘇秦是河南洛陽人；

孫賓和龐涓關系最好，兩人結為異性兄弟，蘇秦與張儀，也因關系好而結為異性兄弟。

龐涓學的是兵法，學了三年，自以為學成了。

一天，龐涓到山下汲水，聽到路人說魏國正在重金招賢，他便動了心，想到魏國去找工作，又擔心先生不放他走，猶豫不決，欲言又止。

鬼谷子見他表情，便心中明白，笑着對他說：“你時運已至，可以下山求富貴了。”

龐涓跪下說：“弟子正有此意，但不知此行能不能心想事成。”

鬼谷子便叫他去采一朵花來，他給他算一算。

當時是六月，百花開過，龐涓來到山下，找了半天，才找到一朵草花，連根拔起，打算呈給先生，又想到此花質弱身微，便随手一丢，又到别處尋找，再也沒有找到，隻得又回來，撿起先前丢棄的那朵花，藏在袖子裡。

龐涓 劇照

02

龐涓回來見到師父，卻說“山中無花”，鬼谷子說既然無花，你袖子裡藏的是什麼？

龐涓不敢隐瞞，取出呈上。

那花離土已久，又經日曬，已經蔫了。

鬼谷子問龐涓，知道這花叫什麼嗎？

它叫馬兒鈴，一開就是十二朵，正好是你榮盛的年數，此花采于鬼谷，見日而萎，說明你的前程将在魏國。

鬼谷子又說，他有八個字送他，讓他牢記在心：遇羊而榮，遇馬而瘁。

臨行之時，結拜兄弟孫賓送他下山，龐涓對他說：“愚弟與兄有八拜之交，我若混得好，一定舉薦吾兄，一同建功立業。”

大概龐涓之前撒過謊，孫賓将信将疑：“賢弟真的說話算話？”龐涓當場發誓：“弟若說話不算話，日後死于萬箭之下！”孫賓忙說，何必如此重誓，兩人灑淚而别。

送走龐涓，孫賓回到山上，鬼谷子見他臉上還有淚痕，問他是不是舍不得龐涓離開，孫賓說同學一場，當然舍不得。

鬼谷子問他：“你覺得龐涓之才，能為大将嗎？”孫賓回答說，他在師父這裡學了這麼多年，怎麼不能？沒想到鬼谷子連連搖頭：“未必，未必！”孫賓驚問其故，先生卻閉口不言。

謀聖鬼谷子

03

第二天，鬼谷子對衆弟子說：“我晚上聽到鼠叫，你們輪流值宿，為我驅鼠。”衆弟子領命。

輪到孫賓值宿的時候，鬼谷子從枕下取出一卷文書，對孫賓說：“這是你祖父《孫武子兵法》十三篇，機緣巧合到了我手裡，我親為注解，行兵秘密盡在其中，從未輕授于人，今見你為人忠厚，特傳給你。”

孫賓問師傅為何不傳給龐涓而獨傳給他，鬼谷子說：“得此書者，善用之為天下利，不善用之為天下害。涓非佳士，豈可輕付？”

孫賓接過此書，藏在自己卧室，謹遵師傅吩咐，不給其他同學觀看，自己研讀時，也是把門窗關得緊緊的。

得到此書，孫賓其他什麼事也不做，日夜細讀。

哪十三篇？一曰始計篇，二曰作戰篇，三曰謀攻篇，四曰軍形篇，五曰兵勢篇，六曰虛實篇，七曰軍争篇，八曰九變篇，九曰行軍篇，十曰地形篇，十一曰就地篇，十二曰火攻篇，十三曰用間篇。

三天後，鬼谷子叫孫賓把書還給他，又逐篇盤問，孫賓對答如流，一字不差，鬼谷子高興地說，你如此用心，就像你爺爺還活着。

04

再說龐涓别了孫賓，徑直來到魏國，找到相國王錯，對王錯說他精通兵法，王錯便把他推薦給魏王。

龐涓入朝時，正值廚師來給魏王進蒸羊，龐涓心中暗喜：當初師父說我遇羊而榮，果不其然！

魏王見龐涓一表人物，本已拿起筷子準備吃肉，見了他就把筷子放下，肉也不吃了，“迎而禮之”。

龐涓拜了兩拜，魏王扶住，問他所學，龐涓說他是鬼谷先生的得意門生，已得師父用兵之道精髓，運籌帷幄，決勝千裡，不在話下，大王若用微臣為将，管教戰必勝，攻必取，大可兼并天下，魏王說，先生這話，有點大哦，若是做不到腫麼辦？龐涓說若做不到，甘願服罪。

魏王大喜，拜他為元帥兼軍師，兒子龐英，侄兒龐蔥、龐茅，俱為列将。

龐涓随後開始練兵，然後開始搞事，先侵衛、宋等小國，屢屢得勝，宋、魯、衛、鄭等國國君相約來朝，齊兵犯境，龐涓也把他們打退了，于是自以為立下不世之功，逢人就來一番自誇。

再說墨翟，雲遊多地後回到鬼谷訪友，見到孫賓後與之交談，大為贊賞，奇怪地問他，你學業已成，為何不出去弄個功名，卻在這深山老林浪費時間，孫賓說他有一個好朋友叫龐涓，到魏國找工作去了，當初說好得志後就幫他，他正在等他的消息。

墨翟說龐涓早已為魏國大将，為什麼還不給你來信？

這樣吧，反正我沒事，就替你去探探他的意思吧。

墨子（墨翟）

05

墨翟來到魏國，聽說龐涓自恃其能，常常大言不慚，明白他不會幫孫賓了，就去求見魏王，魏王素聞墨翟大名，禮遇有加，向他請教兵法，墨翟随便說了幾句，魏王大喜，想留他為将。

墨翟固辭：“臣是個野人，喜歡自由，不喜約束，不過據我所知，孫武之孫孫賓是大将之才，臣差他十條街，如今他隐于鬼谷，大王為何不召他來效力？”

魏王問他，孫賓和龐涓是同門，兩人哪個強一點？

墨翟回答說他們雖是同學，但孫賓獨得祖父秘傳，普天之下也沒有對手，何況龐涓！

墨翟說完，又雲遊去了，魏王把龐涓叫來問：“聽說愛卿同學孫賓，獨得孫武先生秘傳，其才天下無比，将軍為何不為寡人召來？”

龐涓回答說，臣也知道孫賓很有才，但他是齊人啊，宗族都在齊國，若到魏國來，必然會把齊國放在第一位，把魏國放在後面，所以臣不敢進言，魏王說士為知己者死，難道必為本國人才能用嗎？龐涓說，大王既然希望他能來，臣馬上給他寫信。

龐涓雖然嘴上這麼說，心裡卻想，魏國兵權，現在在我一人手中，孫賓一來，必然會打破這種局面，可是魏王有命，又不敢不從，且先不管他，他來後想個辦法，阻斷他進用之路就行了。

于是修書一封，呈給魏王，魏王便驷馬高車，派人帶着黃金寶玉，到鬼谷請孫賓去了。

孫膑 劇照

06

孫賓拆開龐涓來信，上面寫着：“涓托兄之庇，一見魏王即蒙重用。臨岐援引之言，銘心不忘。今特薦于魏王，來即驅馳赴召，共圖功業。”

孫賓看完，呈給師父鬼谷子，鬼谷子知道龐涓已得大用，書信上卻一句問候先生的話都沒有，簡直是忘本的小人，這個雖沒必要計較，但龐涓生性驕妒，怎麼能與孫賓兩立？不讓孫賓去吧，又是魏王的旨意，再說孫賓自己也想去，實在不好阻攔。

臨行之前，鬼谷子為孫賓改名，改“賓”為“膑”，說是這樣“可圖進取”。

“膑”顯然不是個好字，是一種剔掉膝蓋骨的酷刑，先生為什麼要給他改這個字，孫膑也沒多問，隻道天機不可洩露。

臨行之時，鬼谷子又授錦囊一枚，吩咐他說，不到危急時刻，不要開看，孫膑道一聲“謹遵師命”，便随魏王使者下山，登車而去了。

孫膑來到魏國後，暫住龐涓府中，謝龐涓舉薦之恩時，龐涓頗有得色，又談到鬼谷先生為他改賓為膑，龐涓吃了一驚：“膑不是好字，為什麼改成這樣？”

孫膑說，先生之命不可違。

07

次日一同入朝谒見魏王，一番交談，魏王大喜，欲封孫膑為副軍師，征求龐涓意見，龐涓卻說，臣與膑同窗結義，膑乃臣兄，豈可兄為副，不如暫且拜他為客卿，待他立了功，臣就讓賢，甘居其下。

魏王準奏，即拜孫膑為客卿。

龐涓不想讓孫膑分走兵權的目的，算是達到了。

龐涓得知孫膑得到了師父的秘授，卻未見他吐露，想把它套出來。

龐涓便請孫膑喝酒，談及兵機，孫膑對答如流，問龐涓一些問題，龐涓卻茫然不知，問孫膑：“莫非這就是孫武先生兵法所載？”

孫膑說然也，龐涓便想借書來看，孫膑老老實實地告訴他，那本書經師父注解，已與原本不同，但師父隻讓他看了三天，又收回去了，龐涓問他是否記得，孫膑說依稀記得，龐涓恨不得立即讓他傳授，又擔心他起疑心，隻得暫時作罷。

過了幾天，魏王想試試孫膑的本事到底如何，便在教場閱兵，命孫、龐二人各演陣法。

龐涓布的陣，孫膑一眼便看出是什麼陣法、用某法可破，孫膑布的陣，龐涓卻茫然不識，悄悄問孫膑，孫膑又很老實，告訴他說，這叫颠倒入門陣，龐涓又問可變嗎，孫膑說若遭到攻擊，可變為長蛇陣。

龐涓便去跟魏王說，孫膑布的陣，叫颠倒入門陣，可變長蛇陣，及至魏王問孫膑，所得到的回答相同，魏王便認為龐涓之才，并不在孫膑之下，心中更加高興。

魏王 劇照

08

龐涓可不這麼想，因為事實明擺着，與孫膑相比，他差了不是一點半點，若不想個辦法，今後孫膑的地位，肯定會超過他，說不定還會騎在他頭上拉屎。

龐涓心生一計，在一次私會中套出孫膑還有兩個從兄，半年後，他便僞造一封從兄叫孫膑回齊國效力的家書，讓心腹徐甲冒充客商，假稱孫膑從兄讓他捎來家書，騙得孫膑回信，然後模仿孫膑筆迹，将孫膑回信略改動幾個字，便成了孫膑暗通齊國的罪證。

然後他懷揣孫膑的“罪證”，入朝私見魏王，請魏王屏去左右，将“罪證”呈上：“大王請看，孫膑有背魏向齊之心，近日私通齊國使者，被臣在郊外截住了。”

魏王看了僞造的回信，自言自語地說，孫膑心懸故土，難道源于寡人未能重用？龐涓趁機勸魏王殺了孫膑，不然他若回到齊國，定為魏國心腹大患。

魏王想了想說，孫膑是應召而來，如今罪狀未明，若貿然殺之，天下人不認為寡人輕士嗎？龐涓說大王所慮極是，臣去勸勸孫膑，他若肯留在魏國，大王就給他加官進爵，如若不然，就把這個問題，交給臣處理吧。

接下來，龐涓又玩了個花招，騙孫膑請假一月回家掃墓，孫膑依然不知是計，果然上表請假一月，魏王見表大怒，該死的孫膑，果然想借口溜掉，便在表尾批道：“孫膑私通齊使，今又告歸，顯有背魏之心，有負寡人委任之意，發軍師府問罪，任憑軍師處置。”

09

軍政司奉旨把孫膑抓到軍師府，龐涓假裝吃了一驚，軍政司宣魏王之命，龐涓說：“吾兄放心，你是冤枉的，為弟定當力保。”

說完去見魏王，對魏王說，孫膑雖然私通齊國使者，然而罪不至死，不如判他黥刑，使他成為廢人，終身不能回到齊國，這樣既不要他的命，又無後患，魏王說，就照你說的做吧。

龐涓回到府中，對孫膑說：“魏王非常憤怒，非判兄死罪不可，愚弟再三求情，魏王才同意免除死罪，但須刖足黥面，這是魏國法度，愚弟已經盡力了。”

孫膑說能保得性命，已是萬幸了，此乃賢弟之力，為兄沒齒不忘。

龐涓便把刀斧手叫來，綁住孫膑，剔去了他的兩個膝蓋骨，孫膑大叫一聲，昏死過去，醒來後臉上又被刺了“私通外國”四字，以墨塗黑。

龐涓假意啼哭，用刀瘡藥給孫膑敷上，用帛包紮，命人擡到書館。

大約一個月後，孫膑傷口已經愈合，但因削去膝蓋，兩腿無力，無法行動，隻能盤腿而坐。

成了廢人的孫膑，隻能靠龐涓供養，十分過意不去，不知如何報答。

一天，龐涓來到書館，閑談中“不經意”地問孫膑：“老兄還記得鬼谷先生注解的《孫武兵書》麼？”

孫膑說基本上記得，“老兄可不可以寫出來？”正想報答他供養之恩的孫膑一口答應，龐涓便拿來木簡，要孫膑默寫。

10

孫膑還沒寫到十分之一，龐涓就等不及了，問一個名叫誠兒的老頭：“孫膑每天能寫多少？”

誠兒雖然是龐涓的人，是龐涓派去照顧孫膑的，卻對無辜受苦的孫膑十分同情，回答說孫将軍因兩足不便，十分痛苦，很多時候隻能躺着，每天最多隻能寫兩三策，龐涓大怒：“速度這麼慢，什麼時候才能寫完！你催他寫快點！”

龐涓發怒的樣子，把誠兒吓得不輕，心想他們既是同窗，又是結拜兄弟，怎麼這樣呢？

誠兒不明白軍師為何如此着急，悄悄問龐涓一個近侍：“軍師請孫先生默寫兵法，為何催得這麼緊？”

近侍對孫賓也很同情，回答說：“你有所不知，軍師表面上對孫先生好，實際上内心很是妒忌他，之所以留他性命，完全是為了兵書。軍師吩咐了，等孫先生寫完，就不給他飲食，把他餓死。此乃絕密，千萬不可洩露出去，不然你我都得死！”

誠兒立即把這個消息，密告于孫膑，孫膑大吃一驚，沒想到龐涓如此無情無義，怎麼能把兵法傳給這種人？可是若不如其所願，他必然不會罷休，我的命肯定保不住！

對了，當初下山臨行之時，師父不是給了我一個錦囊、叫我危急時刻打開來看嗎？孫膑急忙打開錦囊，乃是一幅黃絹，中間寫着“詐瘋魔”三個字。

原來師父讓他裝瘋，方能逃過此劫！

11

當天晚餐時分，飯菜剛擺好，孫膑正想舉筷子，忽然聲稱頭昏，并連連嘔吐，吐了一陣，突然怒目圓瞪，指着誠兒大叫：“你為何下毒害我？”邊說邊把桌上的餐具，一件件摔在地上，食物灑得滿地都是，又取來寫過字的木簡，向火焚燒，又撲倒在地上，口中罵聲不絕，但含含糊糊，不知罵誰。

誠兒不知是詐，慌忙報告龐涓，第二天，龐涓親自來看，隻見孫膑臉上又是口水又是痰，伏地哈哈大笑，忽而大哭，急忙問：“兄長為何又哭又笑？”孫膑說，我笑魏王想害死我，可是我有十萬天兵相助，他害不了我，我哭是因為沒有我孫膑，魏國就無人做大将，說罷對着龐涓磕頭，邊磕邊說，先生救命啊！

龐涓說你認錯人了，我不是先生，是龐涓！

孫膑死死抓住龐涓的袍子，不肯放手，一個勁地叫先生救命，龐涓命左右使勁扯才扯脫，把誠兒叫到一邊問，孫先生這病什麼時候開始的，誠兒說是昨夜發的。

龐涓上車而去，滿腹狐疑，弄不清孫膑是真瘋還是裝瘋，想試一試真僞，便令人把孫膑拖到豬圈，孫膑蓬頭垢面，睡在豬糞上而不知其臭，龐涓又讓人送去酒食，那人騙孫膑說是他可憐先生，聊表敬意，是瞞着元帥的，孫膑明白是龐涓之計，故意怒目圓睜：“你又想毒死我麼？”一把将酒食打翻在地，使者把豬糞和泥塊給他吃，他卻吃得津津有味。

使者報告龐涓，龐涓說，瘋到這種地步，不足為慮了，從此便把孫膑放了，任其自由出入。

孫膑有時早出晚歸，仍然睡在豬圈裡，有時出去了不回來，随地而睡，或自言自語，或仰天長嘯，市民認得是孫膑，可憐他的遭遇，時常給他一點吃的，他有時吃，有時不吃，瘋言瘋語不絕于口，所有人都看不出來是裝瘋。

後來，孫膑在齊國使者的幫助下逃離魏國，投奔齊國，被齊威王任命為軍師，輔佐齊國大将田忌兩次打敗龐涓，并于馬陵之戰中将龐涓萬箭射死，既為自己報了仇，又為齊國稱霸東方奠定了基礎。

墨子：關我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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