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源:中國軍網 作者:孫偉帥、楊秋蓉 責任編輯:姚遠
軍網女記者親曆中國海軍遠海訓練:蔚藍海水煲就的“心靈雞湯”
■中國軍網記者 孫偉帥 楊秋蓉
關于大海,我曾經和許多人一樣,覺得它是浪漫的。
我夢想有一天,與自己心愛的人乘坐豪華遊輪,站在甲闆上,沐浴溫柔的海風,手牽手,遠眺蔚藍的海面。
這個夢想,到現在還沒有實現。不過,我的另一個夢想,卻在2017年的春天悄然“開花”——乘坐中國海軍戰艦闖大洋!
因為這個夢想的實現,讓我對大海有了一個新的認識——崇敬。
25天,我随中國海軍遠海訓練編隊,從中國南海到東印度洋,從東印度洋到西太平洋,從西太平洋再到台灣海峽……一處處曾在地理課本裡出現的名字,讓我重新認識了大海;一汪汪蔚藍的海水,為我煲就了足以滋養我一生的“心靈雞湯”。
長沙艦組織跨越赤道宣誓儀式。
2月16日下午4點整,當全艦官兵集合在後甲闆,與駕駛室廣播共同倒數至零,當駕駛室中的儀表屏幕從“N”變成“S”,《中國人民解放軍軍歌》響起,列隊整齊的官兵舉起右拳宣誓。那一刻,我舉着攝像機的手突然微微顫抖,淚水控制不住地湧了出來。放下機器,我悄悄用衣袖抹去了臉頰上的淚水。
這,是我第一次,聽着軍歌落淚。
這世上什麼樣的音樂最動人?觸動心弦的。此時此刻,這首軍歌似乎戳中了我内心中最柔軟的部分,讓我感覺到作為一名軍人的偉大,讓我感受到作為中國人的自豪!
一擡眼,駱馬湖艦和海口艦正緊随長沙艦,三條軍艦以縱隊航行在大洋上。
站在甲闆上,吹着南半球的海風,我突然意識到,穿越赤道,對我來說,是職業生涯中,乃至我整個人生中,一次不可複制的“穿越”。對于我面前的這些海軍官兵來說,這是一次開始了就不會停止的、走向深藍的“穿越”。
我想起了中學時代朗誦的那首詩歌——《我驕傲,我是中國人》。那時需要朗誦技巧才能聲情并茂,而現在,隻要看看眼前的場景,聽聽激昂的軍歌和誓言,那一句“我驕傲,我是中國人”就會從胸中不自覺地噴薄而出。在穿越赤道時,我在北半球和南半球的大海裡,分别丢下一枚硬币。不是為了許願,隻是想告訴大海,作為一名中國的軍事記者,我乘着祖國的戰艦穿越了赤道!
這樣的“穿越”,讓我第一次體會到,個人的命運與祖國的命運,聯系是如此緊密;個人的命運與一支強大的軍隊,聯系是如此緊密。
在航行至釣魚島海域時,我心中有一種莫名的興奮感和親切感。這個曾在曆史課本裡看過無數次的名字,這片曾在國防部例會上聽過無數次的海域,此刻,我們就航行在這裡,我真切地感受到:這裡就是我們祖國的一部分。
這次遠航中,我看到過外國的軍機從我們艦上空掠過,看到過外國的軍艦與我們在海上擦肩而過。指揮員告訴我:“都說軍艦是流動的國土,這一寸國土守護的是身後萬千寸的國土。我們的身後就是祖國,所以,很多東西,不能讓。如果有一天戰争來臨,誰,都不會往後退!”
他的話,就像是巨浪拍打船舷般,擲地有聲。
他的話,讓我明白了:我們之所以能夠悠閑地坐在北京三裡屯的咖啡館,與朋友喝着咖啡聊着八卦,享受着“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和平”,全是因為有他們。
和平,來之不易;和平,需要實力!正像一位詩人所說,“和平,就像天下所有女人一樣,青睐于強悍的男人!”
女兵朱帥來自北京,參軍前是首都醫科大學的一名學生。父母本來隻想讓她到部隊鍛煉一下,然後回家安安穩穩過日子。朱帥卻選擇了繼續留在部隊,留在艦上。她說,現在想想,能為祖國做點事,人生會更有意義。
編隊返航,再次航行至南海海域時,駱馬湖艦舉辦了一場甲闆晚會。
那是一個難忘的夜晚,那一幕讓我品位到作為一名海軍的幸福——
駱馬湖艦上的歌聲,随海風傳開。原本航行在軍艦兩側的漁船,聞歌而來。他們自發地排在軍艦正後方,并且勻速跟随着軍艦,浩浩蕩蕩。那一刻,閃爍的燈光,格外溫馨。漁船和軍艦,都享受着那份甯靜和快樂。
三、黎叔,一個将理想和情懷當飯吃的一級軍士長
網絡上,有這樣一個話題被熱烈探讨過——
當今時代,理想和情懷究竟還能不能當飯吃?
說可以的,占少數。說不可以的,占了絕大多數。
此次随海軍遠航,我心中有了自己的答案——若是可以将理想和情懷當飯吃,那是極其幸福的一件事。
黎叔,就是這樣一個将理想和情懷當飯吃的幸福男人。
第一次見到黎叔,是在餐廳裡。所有人都在吃飯,黎叔卻在忙前忙後,穿梭于配菜間和飯堂之間。他一會兒看看盛菜的大桶裡還有多少菜,一會兒問問戰士米飯夠不夠吃,眉眼間盡是笑意。
“這位老班長是炊事班的?”看着黎叔肩上一級軍士長的軍銜,我問旁邊的戰士。
“哪兒啊!黎叔是我們艦對空部門的技師!論專業,那絕對是我們艦的這個!”說着話,戰士朝我伸出了大拇指。
所有戰士用餐完畢,陸續回到兵艙休息。熱鬧的餐廳隻剩下了幾名教導員和黎叔,他們的午餐剛剛開始。
黎叔名叫黎聯社。他笑意盈盈地告訴我:“我是1971年生人,是個‘70後’!”
“啥呀!明明就是‘60後’,裝嫩!”旁邊“90後”的小戰士聽見後,打趣地插了一句。
“這些小家夥!就愛開我的玩笑!”黎叔從不介意,有時還會跟着自嘲一番。
黎叔是地道的陝北人,1991年走出了大山。離家時,好多人跟家人哭着道别,唯有他,笑着朝爸媽揮手,然後一轉頭對旁邊哭紅眼的戰友說:“哭啥哭!當兵是多好的事兒!有啥可哭的!”走時,他告訴爸媽,他要當一輩子兵!說這話時,他想起了8歲時,村裡來的兩名測繪兵,真威風!想着,他抻了抻自己身上的軍裝,踏上了南下的火車。
就這樣,當兵的夢想照進了黎叔的現實。從此,這個夢想也成了黎叔的“飯碗”。無論多難,他都不曾想過放棄。
黎叔唯一一次流淚,是在2012年。
564艦即将轉隸。面對服役多年的軍艦,黎叔用手輕輕撫摸着曾朝夕相處的裝備,萬般不舍。“黎叔跟裝備呆的時間,比跟嫂子在一起的時間都長!”剛剛開玩笑的小戰士一臉認真地說。這一次不是開玩笑。
“所以舍不得啊!後來他們告别完都走了,我偷偷親了一下我的裝備。”說起掉眼淚的過往,黎叔有點不好意思。
現在想來,那種感覺,就像是父親送女兒出嫁。披上頭紗,還要挽着她的手,将她帶上紅毯,交給另一個呵護她的男人。“幸福,卻又像是剜去了自己的一塊肉。”
遠航的第10天,我得了重感冒。本來已經不再暈船的我,又開始吐了,吐到隻能吐膽汁。黎叔知道後,晚上訓練完,跑到炊事班給我烙起了蔥花餅。
“小孫,北方人還是喜歡吃面食吧?吐歸吐,吐完了還得吃,不然身體要垮的!”黎叔的語氣,是老班長關心新戰士的語氣,更是家長關心孩子的語氣。我突然明白了大家叫他“黎叔”的原因,不僅是因為他是整條艦上年紀最長的,更因為他就是大家的家長,每一名艦員都像他的孩子一樣。
身處都市的我們,每天忙忙碌碌,追求着想要的幸福。到底什麼才是幸福的?到底什麼才是最重要的?
往往,我們眼裡看到的是什麼,追求的便是什麼。站在都市寫字樓的窗前,我們心裡裝的是物質的欲望。眼裡看到的,是閃閃的霓虹,是川流的車輛,是股市大盤裡的起起伏伏。
25天的遠航,手機左上角隻剩下了“無服務”。沒有微信,沒有天氣提醒,沒有新聞推送。也是在這樣的時候,遠眺海平線,生命中真正重要的東西才顯現出來。我不再計算工資要一分幾半,不再關心房東是不是又要漲房租。我想到的,是爺爺奶奶的身體是不是還好,關心的,是爸爸媽媽會不會因為長時間聯系不到我而擔心。
有生以來,我第一次想家了,第一次在我的夢裡,全是我的家人,一連幾天。
大海就像是一面鏡子,能夠照出生命中的輕與重。
采訪中,隻要說起艦,不論是艦長、政委,還是普通一兵,他們都會不自覺地加上一個定語——“我們的”。這個下意識的舉動,讓我意識到了他們與軍艦的關系。在他們的心裡,“我們的艦”是最重要的。
當然,如果有别的,那也一定是和“我們的艦”同等重要。
長沙艦副艦長陳三寶最近的心情有點亂。離家歸隊的那天中午,小女兒怎麼都不肯吃飯。她知道,“吃完飯爸爸就走了”。她不想讓爸爸走。爸爸這一走,又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在軍艦上的每一名官兵,無論最初從軍的目的是什麼,可到了大海一起遠航,他們都變成了同一種人——闖海的人。
他們心中的理想,看看飄揚的軍旗,你就會明白。
因為這次遠航,我覺得自己的心海一下子變得博大、浩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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