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鄉偶書》
少小離家老大回,鄉音無改鬓毛衰。
兒童相見不相識,笑問客從何處來。
賀知章确實無愧于"少小離家老大回"這一句:他少有詩名,又高中狀元,随後進駐長安,被授予國子博士,自号四明狂客,為人曠達不羁,寫下大量絕麗詩篇,還順便幫李白促成了"谪仙"之名;86歲時,賀知章才返回家鄉——這一去,就是五十多個年頭。
"鄉音無改鬓毛衰",就是這五十載時光的見證,他的鄉音未改,鬓角的頭發卻早已斑白。這首詩充滿了歲月滄桑,又不失生活情趣,是賀知章最為經典的力作之一。小解猶記得當初朗聲誦讀"鬓毛衰(cuī)"時物是人非的感覺,可是我偶然間卻發現,如今"衰"竟然讀作shuāi了?
在現代字義上講,衰讀cuī時,表示等級的意思;讀shuāi時,表示事物發展轉向微弱,表示一種向下的趨勢。在詩句中,衰用于形容鬓毛的減少,所以應該采用cuī的讀音。然而,這是衰的現代含義,至于它的古義和古法,恐怕早就被人忘卻,連字典都沒記下來。
可是,不知道就代表可以忘記嗎?事實是,鬓毛衰(cuī)已經成為了傳統和習慣,至少在00年之前出生的許多人的記憶裡,教科書裡和老師口中都是這種讀音。cuī有一種戛然而止、意猶未盡的感受,而shuāi卻給人一種拖沓、守不住的感覺。那麼,課本為什麼要打碎那麼多人既有的文化涵養,而選擇更改這個字的讀音呢?
有趣的是,在一些家庭裡,兩代人之間,從語文課本裡學到的"衰"竟然是不同的,這仿佛一道文化斷層橫亘在中間,讓很多家長很是疑惑。爸爸問:你怎麼能這麼讀呢?孩子說:老師就教這樣讀的。爸爸翻開課本一看,果然是這麼讀。他不禁眉頭一皺,開始懷疑自己的記憶出現偏差,更懷疑孩子上了個假學。
不止是"鬓毛衰"的問題,還有"遠上寒山石徑斜(xié)",再也沒有霞光照面的美好;還有"一騎(qí)紅塵妃子笑",那種風塵滾滾的氣勢一下子沒了;還有說(shuō)客,還有粳(gěng)米,還有荨(xún)麻疹,還有很多很多。這些我們上學時被糾正的錯誤讀音,如今都成了正确讀法。
據此,有人分析出以下幾點原因:其一,普通話是根據北京方言來的,改變是為了語音的系統性;其二,為了達到詞義一緻性,沒必要為了個别詞彙而增加一個音;其三,語音與時俱變,比如"打的"之的(dī)就是受到了粵語的影響。但是,這些專業的解讀對大衆而言太遙遠了,我們關心的更多是使用者的接受度。
用通俗易懂的話講,就是學霸被學渣打敗了,曾經努力獲取的知識竟然成為錯誤,曾經老師三令五申的反面教材反而變得正确了。那麼,是不是說有文化的人被"文盲"打敗了?換句話說,有文化、有能力區分不同讀音的人,為什麼要遷就那些不懂的"文盲"?
在小解聽到的網友呼聲裡,持反對态度的占據多數,他們認為不應該更改,因為這很像是把真理從他們手裡剝奪掉,就感到自己的知識儲備庫被硬生生的壓縮了,這種感覺并不舒服。但是,如果理性地來看,參與審音改音的專家必然是經過了多方面因素的考慮之後才下的決定,是順應時代語言發展的,我們不能過于着急地否定。
還是那句話,讀音不是不可以更改,而要看使用者的接受程度。一些詞語裡的讀音可以進行适當地修正,但是小解認為,古詩詞中的讀音是不應該變更的,縱然世界上隻有那一句詩讀那一種音,也應當保留下來,因為那不僅在于平仄韻律,更是千百年來文化沉澱的結果,在這方面我們不應該選擇遷就那些所謂的"文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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