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種詩種詞種世界
“天蒼蒼, 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這首天朝民歌描寫的大草原的景象,從我第一次讀到這首民歌的時候,就開始想象了。然而,無論如何豐富的想象力,也想象不到“天蒼蒼,野茫茫”是怎樣的一種恢弘大氣的景象,“風吹草低見牛羊”是可以想象出來的:一陣風吹過,漫天遍地的草都彎下了腰,隐在草叢中的牛羊若隐若現。
這首民歌也不記得是什麼時間讀過的了,然而可以肯定地講已經過去了好多年。好多年間,偶爾再讀民歌,對于民歌中想象不出來的景象還是放下了,卻對民歌中的羔羊展開豐富的想象,總是有些神往,總是想看一看那大草原上成群的羔羊。
我是極喜歡羔羊的,小時候,家中養了幾隻羔羊,大人們說是山羊,毛發白而順暢,樣子萌萌的,乖乖的,祥和而安靜。放學時候,最喜歡做的事便是去放羊,把一隻羊從羊圈裡牽出來,再挎上個籃子,約上鄰居小姐妹,便到了村外地頭上。我們把羊拴到一棵樹上,由它吃草,我們便可以盡情玩耍。放羊的時光是快樂美好的,以至于後來夢想着自己成為一個牧羊人。
去年十月份,我來到了内蒙古大草原,首先震撼到我的是那“天蒼蒼、野茫茫,天似穹廬,覆蓋四野。”身臨其境,方才悟得詩歌的貼切生動,恰到好處。然而,在風吹草低處,我不曾尋見那羔羊。在草原上小住的幾日,日日盼望着能夠看一看這曠達的草原上的羔羊。于是在一個下午,我和先生驅車到達了草原深處,當我們在公路上看到一大群羔羊的時候,把車子停在了草場的邊上。我下了車,興奮地向着羊群的方向走去。天是陰沉的,風怒号着,由于是冬季,草原上的草不是鮮美的,大部分都隻剩下了根莖,“風吹草低”中的草是真正得低了,卻不是被風吹低的。隻有那些羔羊不吃的草,橢圓型的,有大有小,大如巨石,小如足球,莖是堅硬的,褐色的,散落在草原上,撐起了草原的大部分風景。那群羔羊在這草原上一覽無餘,它們的頭向着一個方向吃草,步調一緻。它們也不擡頭,一直尋找着,吃着。遠遠望去,這群羔羊就像是天上的一片灰白的雲彩,随風慢慢飄移着。我加快了腳步,向着羊群的方向追去。然而,我發現,我無論用怎樣快的步伐,都追不上這群羔羊,它們總是與我保持着一定的距離,即便它們不擡頭看我。風愈發地狂了,也有些冷,雖然我是那麼地希望走進羊群中,與羔羊交流,但是羔羊視我如敵,防備着我,也使得它們不停地奔波,牧羊人也警告我好多次了。我最終還是放棄了追趕,在暮色四合中看着那群準備趕往羊舍的羔羊,回到了住所。
對于被羔羊排斥,心有不甘。又過了幾日,先生帶我到草原深處的牧民家裡去看羔羊。這家牧民,先生是很熟悉了的。那天的天氣,豔陽高照,微風徐徐,牧民家中有老夫妻兩個,老大伯去放羊了,老大媽在家中曬太陽,她很熱情地接待了我們。這家牧民放養着800多隻羔羊,在距離駐地不遠處吃草,閑聊過後,我向羊群走去,這次我不敢追趕了,慢慢地靠攏,與它們保持着一定的距離。我看到這些羔羊當中成年羔羊又肥又大,每隻羔羊的肚子像圓筒一樣鼓脹着,很多母羊的後面跟着一兩隻小羊,也是肥嘟嘟的。這些羔羊在草原上悠閑地踱着,吃着。白雲在它們頭頂悠悠飄過,偶爾也掠過一兩隻小鳥帶來歌唱,牧羊人手提羊鞭跟在羊群的後面微笑着。老大媽開始向水槽裡放水了,她沒有喊叫,卻見那些羔羊飛也似地蜂擁而至,它們把頭顱伸進水槽裡痛飲,看起來酣暢淋漓。前一批羔羊喝夠了,後一批就湧上來,井然有序。有兩隻喝飽了水的公羊打起仗來了,它們先倒退到一米左右,然後勾下頭,前後腿卯足了勁兒,用犄角攻擊對方,當它們的犄角相遇時,就高高地立起來,像勇敢的鬥士。觀戰的不隻是我一人,還有其他的羔羊圍在它們周圍看,還有拴在旁邊的狗,吠叫着呐喊助陣。好一幅牧羊圖。這個世界好美。
我望着内蒙古大草原上的羔羊,那麼愛,愛到心醉。多麼溫和純粹的生命,不問昨天,不慮将來,饑餐草,渴飲水,日出覓食,日落歸夢,悲苦不懂,歡喜安逸。我望着内蒙古大草原上的羔羊,重又升騰起牧羊人的夢想,有朝一日可以牧羊,便用唐詩宋詞給我的羔羊起名字:“渴飲雪,饑吞氈,牧羊北海邊。”“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裡路雲和月。”詩中的每一個字,都是我的一隻羔羊。我的羊群,便是我的唐詩宋詞,每天穿越千年,杏雨落花,桃紅江南,長亭古道,美酒佳肴,傾城佳人。風來了聽風,雨來了聽雨,聽風聽雨裡,顧着我的羔羊,都與唐詩宋詞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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