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張福獻 圖片/來自網絡

棍兒膽小，是村裡有名的膽小鬼。

棍兒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得膽小的？他實在是記不清了。他想了又想，應該是在那年冬天，他去鄰村看電影的那個晚上。

那天晚上，他跟着幾個大男孩去鄰村看電影《畫皮》。那個女鬼太吓人了！電影結束後，幾個孩子挨挨擠擠，戰戰兢兢地往家裡走。前面傳來了一聲尖叫，孩子們害怕了，“嗷”的一聲，沒命地奔跑起來。棍兒幾乎吓暈了過去，昏頭昏腦的他，跟在孩子們身後，跌跌撞撞地跑着，連鞋子跑丢了都不知道。從此，棍兒的膽子就小了，人們說，他是被吓破了膽。

棍兒該上學了，學校離家的路比較遠，爹安排他在學校裡住校。可是，棍兒的膽子太小了，他鬧出了大笑話。那天放學後，同學們都去了食堂裡吃飯，他被一道數學難題絆住了，等他完成題目後，向四周一望，教室裡早已空無一人了。他“哇”的一聲哭了起來，邊哭邊往外跑，弄得值班老師手足無措，哭笑不得。

晚自習後，棍兒一個人不敢去宿舍，班主任老師為了照顧他，就專門安排了同學根兒陪着他。有一次，根兒尿急了，就撇下棍兒去了廁所，解完手後，他才想起棍兒來。他跑到教室裡一看，棍兒趴在桌子上，一動也不敢動，眼淚正可着勁兒往下流呢……

周末放學回家，爹把他接到了村口，讓他獨自回家——爹要去地裡鋤草。青天白日的，村裡又沒什麼可怕的，爹是這樣想的。可爹錯了，棍兒遇上了一條哈巴狗，那狗一看見他，就“汪汪”地叫了起來，棍兒吓得扭頭就跑。那條狗窮追不舍，跑着跑着，棍兒就進了一條死胡同，前有堵截，後有追兵，棍兒蹲在牆旮旯裡，一動也不敢動，閉着眼睛，哇哇大哭。

咦，狗狗怎麼不叫了？棍兒睜開眼睛一看，那條狗被哭聲吓跑了，它“嗚嗚“地低吠着，撒丫子落荒而逃。棍兒樂了，他破涕為笑了。

暑假到了，孩子們都在幫爹娘幹農活，沒人肯閑着。娘就讓棍兒去割草，可他死活不肯。他不敢去，青紗帳裡，玉米棵子有一人多高，沒人陪着他，他會害怕的。

娘琢磨着，讓他老呆在家裡，什麼都不幹，這也不是個辦法呀，農村的娃娃不學幹農活，長大了連個媳婦都讨不上的。于是，她就安排棍兒去河邊放羊，河邊的人多些。可是，棍兒一不注意，羊就鑽進了青紗帳裡，棍兒不敢去追那頭羊，結果，他把羊弄丢了一隻。

“唉，這孩子廢了，長大了連個媳婦也讨不上。”娘望着棍兒，連着歎了幾口氣，眼淚不知不覺地流了下來。

可世事難料，誰能想得到，棍兒長大後，不僅讨到了媳婦，而且娶到了四裡八鄉有名的美女呢？

周末放學後，棍兒一個人站在校門口，等着爹接他回家。同學英子恰好從他身邊經過，棍兒目送着英子往家裡走，前面有一片樹林，英子很快就消失在了林蔭深處。忽然，他聽見了英子的一聲呼救。不好了！出事了！他壯了壯膽兒，向樹林裡跑去。

金子是學校裡有名的“壞蛋”。打架鬥毆，偷雞摸狗；逃課賭博，抽煙喝酒；他是五毒俱全，無人敢惹。棍兒跑來時，他正往樹林深處拖拽英子呢。

“你，你，你要幹什麼？”總不能見死不救呀，棍兒心裡琢磨着，他大着膽子問了一句。

金子吓了一大跳，扭頭一看，他樂了：是膽小鬼棍兒。他沖棍兒瞪起了眼睛，吓唬着他：“你别動，你敢動，我就打死你。”

棍兒站在哪裡，兩條腿在瑟瑟發抖。金子摟着英子，想要親她的嘴，英子驚恐地叫了起來，可老師和同學們都回家了，樹林中靜悄悄的，阒無人聲。金子的膽子大了起來，他把手探向了英子胸前的紐扣，英子看着棍兒，眼睛裡流露出一絲絕望。

兔子急了還咬人呢，棍兒忍無可忍了。他撿起一塊磚頭，一磚頭拍在了金子的頭上。金子的頭上冒出了血，他望着盛怒之下的棍兒困惑不解：今兒的太陽怎麼從西邊出來了？

棍兒扯起英子，一路狂奔，逃出了樹林。前面就是英子的家了，金子居然沒敢追來。

“鬼怕人惡！”他自己總結了經驗，說也怪，從那以後，他的膽子居然大了起來。

十年後，英子纏着他爹，要他托媒人去棍兒家提親。娶了這麼一個漂亮的兒媳婦，棍兒娘甭提多高興了，她開心得嘴都合不攏了。

洞房裡，英子跟棍兒說着悄悄話。“十年前，我就知道，你是天底下最勇敢的男人。”說着說着，英子的臉就紅了，春風滿面的她，臉上如同盛開了一朵火紅的牡丹。

作者簡介：張福獻，原名張慧峰，山東省成武伯樂一中教師。華文原創小說簽約作家，南方文學編輯，中語參專欄作家，著有中篇小說《吉祥和他的夥伴們》，有詩歌、散文和小說數百萬字，散見于各網絡平台。

壹點号 張慧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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