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手遊《陰陽師》中，達摩是培養“式神”的重要道具之一。

這個須眉長須、沒手沒腳沒眼珠的“達摩不倒翁”，在日本民間頗受歡迎，其中以群馬縣高崎市的最為有名。

達摩玩偶的原型，正是5~6世紀的印度高僧，也是中國禅宗的始祖菩提達磨。他曾在中國傳經，還在嵩山少林寺面壁多年修行悟道。

達摩

大概在12世紀的鐮倉時期，禅宗漂洋過海傳到了日本，對日本的宗教和文化藝術乃至民族性格都産生了極大影響。

不過，作為禅宗的奠基人，達摩卻在幾百年的江戶時代，以一尊神通萬達的不倒翁形象，走進了日本的千家萬戶。

室町時代，中日兩國的貿易極為紅火，而來自中國的紙糊不倒翁也頗受日本人民的喜愛。

室町時代主題畫作

不倒翁倒下後能馬上複位，自帶所謂“七倒八起”的特性。随着時間的推移，成為了具有“頑強不屈精神”的象征。

因此，不倒翁玩偶成了祝願小孩成長的理想贈品。

到了江戶時代，便出現了達摩打坐形式的不倒翁形象。當時的日本人認為，達摩面壁九年，肯定是坐沒了手腳。

達摩玩偶

于是，沒手沒腳的達摩玩偶，正式成為頑強不屈的象征，鼓舞着日本人一次又一次戰勝了困境，連“七倒八起”也成了日本常見的諺語。

當然，相比于勵志，達摩玩偶更多被用來祈願。據說江戶時代，紅衣“達摩”成了擊退“天花魔”的法寶，還曾“拯救了”長野、群馬、埼玉三縣養蠶業。

因此，達摩玩偶既便成為了吉祥物一般的存在。

經商、應考的，以及有大事相求的人，大多都會買上一尊達摩玩偶回家供奉；到了上個世紀，甚至開始在政界選舉中扮演起重要角色。

達摩玩偶

在日本，祈願的方式主要有兩種：

一種是用心求，即便未能如願，也不會責怪神佛，隻會扪心自問，是否誠心不足；另一種是強求，以近乎要挾的方式，用條件換取如願。

顯然，“達磨玩偶”屬于後者。

不知道大家有沒有注意到，無論是在陰陽師遊戲中，還是祈願用的新買來的達摩玩偶，都沒有眼珠。按照日本人的說法，達摩玩偶買來後，先點左眼作為許願，願望達成後，再畫上右眼以示感謝。

究其原因，是因為單眼“達磨”為了得到健全的雙目，一定會使出全部的神通，保證祈願之人能夠得償所願。

将達摩玩偶引進競選活動，始于上世紀三十年代。

據說，有些地區的競選者居然還會和“達摩”讨價還價：成就五個議席，給你開眼；成就六個議席，外加神酒；若成就七個議席，不僅給開眼，還給建堂供奉。

競選者與達摩玩偶

或許是達摩玩偶“法力無邊”，到了上世紀五十年代後期，“達摩”已坐進了全國各地政治家競選事務所的神龛，成了政治家競選時的救命稻草。

譬如說在大選之前，報紙和電視台的頭版頭條，都會對競選者給達摩玩偶“開眼”的場景進行不小規模的報道。

競選者們小心翼翼地給“達摩”點繪左眼，生怕墨汁滴落會中了“落選”的“落”字；獲勝後，當選者會在擁趸們的簇擁下，給“達摩”開上右眼，并齊呼萬歲。

鐵娘子“撒切爾夫人”也曾給達摩玩偶畫過眼睛

不過，到了2003年地方選舉時，一家視覺障礙組織對這種做法提出了抗議：給達摩玩偶“開眼”的環節，是不是有存在歧視視覺障礙者的傾向？

政治敏感的政治家聽到後，“非常自覺”地将達摩玩偶從神龛上撤下，把“開眼”的風景悄悄地留給了自己。

比較有趣的是，達摩玩偶還有“有效期”的說法：倘若一年之内願望達成，第二年可以買個更大的；到期未能如願，隻好買個同樣大小的。

跟俄羅斯套娃一樣，達摩玩偶也有大有小。可以理解為“體積越大，法力越大”；價格也從兩百日元到十萬日元不等。

通常，“有效期”内的達摩玩偶可不能随便扔掉。

要麼附上香資，恭恭敬敬地送往寺院的回收點；要麼1月中旬送神歸天的“爆竹節”和除舊迎新的各種飾物一起化作騰騰烈焰。

當然，有人喜歡把開了雙眼的“達磨”從小到大一字排開以作紀念。

每年年底或年初，日本許多寺院都會舉辦“達摩大市”。其中規模最大的，要數群馬縣高崎的“七草大市”。

相傳，江戶時代的饑荒年間，位于高崎市少林山達摩寺的僧侶們，為拯救當地農民，為他們開辟了紙糊“達摩”的副業。

少林山達摩寺

于是，高崎“達摩”馳名全國，連日本自民黨競選用的達摩玩偶，絕大多數也都來自這裡。每年1月的“七草大市”，會吸引二十多萬名訪客，而達摩玩偶也成了其招牌性的特産。

達摩玩偶的制作，也頗為講究：制作的原材料為紙漿，上制作工序非常複雜，多達132道工序，工藝繁瑣，且全部由手工繪完成。

達摩玩偶的眉是鶴，胡須是龜或松，眼圈是竹，鼻孔是梅，兩側和腹部則寫滿了各種吉祥的祝福。

通常，寫有“壽”字的新婚用，有“福”字的屬萬能，還有有“合格”、“必勝”字樣的，要麼送考生要麼送給參選的朋友。

和國内的葫蘆娃一樣，不同顔色的達摩也有不同的含義。

紅色：勝負運，适合本命年、比賽佩戴；

黃色：金錢運

深藍色：學業運；

綠色：健康運，身體健康

黑色：儲蓄運，金錢越存越多

粉色：愛情運

白色：開始運，可以有個新的開始

湖藍色：工作運

水晶色：開始運，純潔，潔淨心靈

如今，還衍生出了達摩的手鍊、項墜等周邊，甚至還有達摩樣式的汽水。

左邊就是達摩汽水

在考試之前許下“必過”的心願，畫上一隻眼睛，待到考試合格的時候再畫上另一隻，可謂方便巧妙。

說到這兒，可能有人會問。日本人如此“癡迷”，是不是就徹底“佛系”了呢？

日本人認為，達摩玩偶更多的是關鍵時刻才助你一臂之力，要想實現目标還得靠自己地地道道的努力才行。

筆者認為，這跟去寺院求簽的心态大同小異。

競選事務所裡盡管有達摩玩偶坐鎮，但競選者還是在街頭聲嘶力竭地演說拉選票；學生可能會在考前買一瓶“達摩飲料”給自己助陣，但取得優異成績的前提，還是沒日沒夜的努力拼搏。

把達摩玩偶的大小與每年的目标連動，這也在一定程度上體現了日本人做事“一步一個腳印”的态度。一言概之，小小的達摩玩偶，也是呈現日本國民性的形象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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