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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碗粥的人生味道

生活 更新时间:2024-11-27 08:07:34

一碗粥的人生味道?□ 魏 新辣筆小新,我來為大家講解一下關于一碗粥的人生味道?跟着小編一起來看一看吧!

一碗粥的人生味道(故鄉豆粥一次次溫暖我)1

一碗粥的人生味道

□ 魏 新

辣筆小新

老家的豆粥,濟甯一帶叫糊粥,亦稱貢粥。三個名字都合适,無非角度不同。就像石猴,美猴王,齊天大聖,孫行者,鬥戰勝佛,總體概括了孫悟空的一生。

豆粥,不是豆漿,乍一看是有些像,其實區别很大,比孫猴子和六耳猕猴的區别大得多,如同豆漿和北京人口中的豆汁兒之間的天壤之别。中國太大,一些食物名稱上的差異容易引起誤會,比如我老家,是管豆漿叫豆汁兒的,第一次在北京喝豆汁兒,我興緻勃勃,端着滿滿一大碗,就是放不到嘴裡去,那股馊味太刺鼻了。

所以,我想豆粥可能在其他地方,也會有不同的叫法,但做法應大同小異。其主要原料為小米和黃豆,按一定比例提前用水泡發,黃豆打成漿,小米打成糊,把大鐵鍋燒熱,鍋底微紅時倒入少量豆漿,炝鍋,結一層餎馇,再把全部豆漿倒入,其間需不停攪拌,并用大勺子把豆漿來回揚起,熬到不再起沫時,加小米糊,等充分融合後再開鍋,粥已成。

最純正的,是粥中那股糊味,其實是一種烤香,不能沒有,又不能太重,要恰到好處地在粥中彌漫。所以才有了糊粥的說法,并且,由于味道甚美,據說有幾位皇帝都愛喝,成了朝廷貢品,變成了貢粥。

當然,貢品或許隻是來自百姓對皇帝美好生活的想象,和天天吃餃子蘸白糖同理。考證的話,畢竟是粥,做好了送到京城,路有點遠,粥也涼了。所以,京城之外的地方,各種物産,今天能發快遞的,才有成為貢品的可能性。

但是,豆粥确實和一位皇帝有關系。《後漢書》上記載,光武帝劉秀當年流亡河北,好幾次差點挂了,有次眼看着要扛不住,手下大将馮異給他搞了碗豆粥,使得他“饑寒俱解”,多年後,劉秀還老提這事兒,說要不是馮将軍的豆粥,哥們兒我哪有今天。

我在《百家講壇》講這段時,有點想流口水,那時,我已好多年沒喝過老家的豆粥了。

豆粥在老家并非日常,因程序相對複雜,加上糊味不好掌握,所以,我第一次喝豆粥,已經上高中了。當時,縣一中的食堂就是一片空地,不管春夏秋冬,每到飯點,蹲滿了吃飯的學生,黑壓壓一片,甚為壯觀。空地旁邊是一個水坑,沿着坑邊,擺滿了各種賣飯菜的小攤,有學校的攤點,稱之為“大夥”,也有周圍居民過去擺的。我忘了之前是否寫過,所有炒菜,最大特點就是本末倒置,吆喝起來是肉炒蒜苔,肉炒芹菜,看起來大盆裡也滿滿全是肉片,其實隻分布在最上面一層,去買的話,賣菜的深挖一勺,保證盛出來最多有兩片肉。

諸多小攤中,有個老太太,隻賣豆粥。每次就是那麼一桶,上面還蒙着一層白色的薄棉被,舀的時候掀開一角,盛到我們遞過去的搪瓷缸子裡,冒着白色的熱氣。稍一涼,就結一層皮,吸溜一口,滿口豆香。

各種虛張聲勢中,諸多良莠不齊裡,老太太的豆粥算得上縣一中夥食記憶中的一股清流。

離開縣城,再喝豆粥,主要去大隅首,那是縣城最早的中心。路口有兩家小攤,賣豆粥,蒸餃,也有燒烤。哪家攤更好些,我也說不清。喝豆粥可配鹹菜,胡蘿蔔切絲,似乎是蒸熟的,淋上香油,倒在豆粥裡,味道總讓我感覺不枉回縣城一次。

有一年冬天,兩位濟南的朋友跟我回曹縣,一場酒喝完,我說咱們去喝豆粥吧,于是攔了輛電三輪,從汽車站颠簸着過去。在編織袋那種塑料布搭起的大棚裡,我忘了他們喝了幾碗,至少後來的日子裡,每次說起我老家,都惦記着豆粥。

我最多的時候,一次能喝四五碗,尤其是酒後,熱乎乎的豆粥喝着實在太舒服了。有一年過年回去,從中午連續喝了幾場酒,實在撐不住了,中間幾次串場的拳擊專業郜教授喝黏糊了,拉着不讓走,我好不容易逃出來,直奔大隅首喝豆粥,剛喝兩碗,一輛越野車停在大棚門口,郜教授晃悠着下來,坐下就笑着讓開酒。

我說,還是先喝豆粥吧,不上頭。

我在縣城已經沒有家了,但還是會回去,就呆這麼一天。在許多我完全說不清地址的酒店,每年都醉這麼一場。每次最後,我總張羅着去喝豆粥,去熟悉的大隅首,喝熟悉的豆粥,趁着酒勁兒,坐下沒那麼冷,豆粥喝下去,又暖和起來了,坐在馬紮上的一張張面孔又清晰起來了,仿佛冰冷的時光突然複蘇,在昏暗的光線中,在透來的寒風裡,一張張生出皺紋和白發的面孔似乎突然褪去了蒼老,又回到了當初少年的模樣。

故鄉就這樣用豆粥一次次溫暖我,又終将把我抛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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