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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子的非命論

生活 更新时间:2024-07-22 13:18:46

本講的主題為反對命定思想。墨子認為命定論使人不能努力治理國家,從事生産;反而容易放縱自己,走向壞的一面。命定論是那些暴君、壞人為自己辯護的根據。關于檢驗言論,墨子提出了“三表”法,即通過考察曆史、社會實情,并在實踐中檢驗言論,堅決反對誤國誤民的命定論。#文化領域#

墨子的非命論(國學經典之墨子導讀第十三講)1

上:

子墨子言曰:古者王公大人,為政國家者,皆欲國家之富,人民之衆,刑政之治。然而不得富而得貧,不得衆而得寡,不得治而得亂,則是本失其所欲,得其所惡,是故何也?子墨子言曰:執有命者以雜于民間者衆。執有命者之言曰:“命富則富,命貧則貧;命衆則衆,命寡則寡;命治則治,命亂則亂;命壽則壽,命夭則夭。命……雖強勁,何益哉?”上以說王公大人,下以(馬+且)百姓之從事,故執有命者不仁。故當執有命者之言,不可不明辨。然則明辨此之說,将奈何哉?子墨子言曰:必立儀。言而毋儀,譬猶運鈞之上,而立朝夕者也,是非利害之辨,不可得而明知也。故言必有三表。何謂三表?子墨子言曰:有本之者,有原之者,有用之者。于何本之?上本之于古者聖王之事;于何原之?下原察百姓耳目之實;于何用之?廢以為刑政,觀其中國家百姓人民之利,此所謂言有三表也。然而今天下之士君子,或以命為有。蓋嘗尚觀于聖王之事?古者桀之所亂,湯受而治之;纣之所亂,武王受而治之。此世未易,民未渝,在于桀、纣,則天下亂;在于湯、武,則天下治。豈可謂有命哉!

【譯】墨子說過:“古時候治理國家的王公大人,都想使國家富裕,人民衆多,法律政事有條理;然而求富不得反而貧困,求人口衆多不得反而使人口減少,求治理不得反而得到混亂,則是從根本上失去了所想的,得到了所憎惡的,這是什麼原因呢?墨子說過:“主張‘有命’的人,雜處于民間太多了。”主張“有命”的人說:“命裡富裕則富裕,命裡貧困則貧困,命裡人口衆多則人口衆多;命裡人口少則人口少,命裡治理得好則治理得好;命裡混亂則混亂;命裡長壽則長壽,命裡短命則短命,雖然使出很強的力氣,有什麼用呢?”用這話對上遊說王公大人,對下阻礙百姓的生産。所以主張“有命”的人是不仁義的。所以對主張“有命”的人的話,不能不明加辨析。然而如何去明加辨析這些話呢?墨子說道:“必須訂立準則。”說話沒有準則,好比在陶輪之上,放立測量時間的儀器,就不可能弄明白是非利害之分了。所以言論有三條标準,哪三條标準呢?墨子說:“有本原的,有推究的,有實踐的。”如何考察本原?要向上本原于古時聖王事迹。如何推究呢?要向下考察百姓的日常事實。如何實踐呢?把它用作刑法政令,從中看看國家百姓人民的利益。這就是言論有三條标準的說法。然而現在天下的士人君子,有的認為有命。為什麼不朝上看看聖王的事迹呢?古時候,夏桀亂國,商湯接過國家并治理它;商纣亂國,周武王接過國家并治理它。社會沒有改變,人民沒有變化,桀纣時則天下混亂,湯武時則天下得到治理,它能說是有命嗎?

墨子的非命論(國學經典之墨子導讀第十三講)2

然而今天下之士君子,或以命為有,蓋嘗尚觀于先王之書?先王之書,所以出國家、布施百姓者,憲也;先王之憲亦嘗有曰:“福不可請,而禍不可諱,敬無益、暴無傷者乎?”所以聽獄制罪者,刑也;先王之刑亦嘗有曰:“福不可請,禍不可諱,敬無益,暴無傷者乎?”所以整設師旅,進退師徒者,誓也;先王之誓亦嘗有曰:“福不可請,禍不可諱,敬無益、暴無傷者乎?”是故子墨子言曰:吾當未鹽數,天下之良書,不可盡計數,大方論數,而五者是也。今雖毋求執有命者之言,不必得,不亦可錯乎?今用執有命者之言,是覆天下之義。覆天下之義者,是立命者也,百姓之谇也。說百姓之谇者,是滅天下之人也。然則所為欲義在上者,何也?曰:義人在上,天下必治,上帝、山川、鬼神,必有幹主,萬民被其大利。何以知之?子墨子曰:古者湯封于亳,絕長繼短,方地百裡,與其百姓兼相愛,交相利,移則分,率其百姓以上尊天事鬼,是以天鬼富之,諸侯與之,百姓親之,賢士歸之,未殁其世而王天下,政諸侯。昔者文王封于歧周,絕長繼短,方地百裡,與其百姓兼相愛,交相利則,是以近者安其政,遠者歸其德。聞文王者,皆起而趨之;罷不肖、股肱不利者,處而願之,曰:“奈何乎使文王之地及我,吾則吾利,豈不亦猶文王之民也哉!”是以天鬼富之,諸侯與之,百姓親之,賢士歸之。未殁其世而王天下,政諸侯。鄉者言曰:義人在上,天下必治,上帝、山川、鬼神,必有幹主,萬民被其大利。吾用此知之。

【譯】然而現在天下的士人君子,有人認為有命。為何不向上看看先代君王的書呢?先代君王的書籍中,用來治理國家、頒布給百姓的,是憲法。先代君王的憲法也曾說過“福不是請求來的,禍是不可避免的;恭敬沒有好處,兇暴沒有壞處”這樣的話嗎?所用來整治軍隊、指揮官兵的,是誓言。先代君王的誓言裡也曾說過“福不是請求來的,禍是不可避免的;恭敬沒有好處,兇暴沒有壞處”這樣的話嗎?所以墨子說:我還無暇來統計天下的好書,不可能統計完,大概說來,有這三種。現在雖然要從中尋找主張“有命”的人的話,必然得不到,不是可以放棄嗎?現在要聽用主張“有命”的人的話,這是颠覆天下的道義。颠覆天下道義的人,就是那些确立“有命”的人,是百姓所傷心的。把百姓所傷心的事看作樂事,是毀滅天下的人。然而都想講道義的人在上位,是為什麼呢?答道:講道義的人在上位,天下必定能得到治理。山川、鬼神就有了主事的人,萬民都能得到他的好處。怎麼知道的呢?墨子說:“古時侯湯封于亳地,斷長接短,有百裡之地。湯與百姓相互愛戴,相互謀利益,得利就分享。率領百姓向上尊奉天帝鬼神。所以,天帝鬼神使他富裕,諸侯親附他,百姓親近他,賢士歸附他,沒死之前就已成為天下的君王,治理諸侯。古時候文王封于岐周,斷長接短,有百裡之地,與他的百姓相互愛戴、相互謀利益,得利就分享。所以近處的人安心受他管理,遠處的人向往他的德行。聽說過文王的人,都趕快投奔他。疲憊無力、四肢不便的人,聚在一起盼望他,說:‘怎樣才能使文王的領地伸到我們這裡,我們也得到好處,豈不是也和文王的國民一樣了嗎?’所以天帝鬼神使他富裕,諸侯親附他,百姓親近他,賢士歸附他,沒死之前就已成為天下的君王,治理諸侯。前文所說:‘講道義的人在上位,天下必定能得到治理。山川、鬼神就有了主事的人,萬民都能得到他的好處。’我因此認識到這點。”

墨子的非命論(國學經典之墨子導讀第十三講)3

是故古之聖王,發憲出令,設以為賞罰以勸賢。是以入則孝慈于親戚,出則弟長于鄉裡,坐處有度,出入有節,男女有辨。是故使治官府,則不盜竊;守城,則不崩叛;君有難則死,出亡則送。此上之所賞,而百姓之所譽也。執有命者之言曰:上之所賞,命固且賞,非賢故賞也;上之所罰,命固且罰,不暴故罰也。是故入則不慈孝于親戚,出則不弟長于鄉裡,坐處不度,出入無節,男女無辨。是故治官府,則盜竊;守城,則崩叛;君有難則不死,出亡則不送。此上之所罰,百姓之所非毀也。執有命者言曰:上之所罰,命固且罰,不暴故罰也;上之所賞,命固且賞,非賢故賞也。以此為君則不義,為臣則不忠,為父則不慈,為子則不孝,為兄則不良,為弟則不弟。而強執此者,此特兇言之所自生,而暴人之道也。然則何以知命之為暴人之道?昔上世之窮民,貪于飲食,惰于從事,是以衣食之财不足,而饑寒凍餒之憂至;不知曰我罷不肖,從事不疾,必曰我命固且貧。昔上世暴王,不忍其耳目之淫,心塗之辟,不順其親戚,遂以亡失國家,傾覆社稷;不知曰我罷不肖,為政不善,必曰吾命固失之。于《仲虺之告》曰:“我聞于夏人矯天命,布命于下。帝伐之惡,龔喪厥師。”此言湯之所以非桀之執有命也。于太誓曰:“纣夷處,不肯事上帝鬼神,禍厥先神禔不祀,乃曰:'吾民有命。'無廖排漏,天亦縱棄之而弗葆。”此言武王所以非纣執有命也。今用執有命者之言,則上不聽治,下不從事。上不聽治,則刑政亂;下不從事,則财用不足;上無以供粢盛酒醴祭祀上帝鬼神,下無以降綏天下賢可之士,外無以應持諸侯之賓客,内無以食饑衣寒,将養老弱。故命上不利于天,中不利于鬼,下不利于人。而強執此者,此特兇言之所自生,而暴人之道也!是故子墨子言曰:“今天下之士君子,忠實欲天下之富而惡其貧,欲天下之治而惡其亂,執有命者之言,不可不非。此天下之大害也。

【譯】所以古時候的聖王頒布憲法和律令,設立賞罰制度以鼓勵賢人。因此賢人在家對雙親孝順慈愛,在外能尊敬鄉裡的長輩。舉止有節度,出入有規矩,能區别地對待男女。因此使他們治理官府,則沒有盜竊,守城則沒有叛亂。君有難則可以殉職,君逃亡則會護送。這些人都是上司所贊賞,百姓所稱譽的。主張“有命”的人說:“上司所贊賞,是命裡本來就該贊賞,并不是因為賢良才贊賞的;上司所懲罰,是命裡本來就該懲罰的,不是因為兇暴才懲罰的。”所以在家對雙親不孝順慈愛,在外對鄉裡長輩不尊敬。舉止沒有節度,出入沒有規矩,不能區别對待男女。所以治理官府則會盜竊,守城則會叛亂。君有難而不殉職,君逃亡則不會護送。這些人都是上司所懲罰,百姓所毀謗的。主張“有命”的人說:“上司所懲罰是命裡本來就該懲罰,不是因為他兇暴才懲罰的;上司所贊賞,是命裡本來該贊賞,不是因為賢良才贊賞的。”以這些話來做國君則不義,做臣下則不忠,做父親則不慈愛,做兒子則不孝順,做兄長則不良,做弟弟則不悌。而頑固主張這種觀點,則簡直是壞話的根源,是兇暴人的道理。然而怎麼知道“命”是兇暴人的道理呢?對飲食很貪婪,而懶于勞動,因此衣食财物不足,而饑寒凍餓的憂慮就來了。不知道要說:“我疲憊無力,勞動不快疾。”一定要說:“我命裡本來就要貧窮。”古時前代的暴君,不能忍住耳目的貪婪,心裡的邪僻,不聽從他的雙親,以至于國家滅亡,社稷絕滅。不知道要說:“我疲憊無力,管理不善。”一定要說:“我命裡本來要亡國。”《仲之告》中說:“我聽說夏朝的人僞托天命,對下面的人傳播天命說:上天讨伐罪惡,因而消滅了他的軍隊。”這是說湯反對桀主張“有命”。《泰誓》中說:“纣的夷滅之法非常酷虐,不肯侍奉上天鬼神,毀壞他的先人的神位、地祗而不祭祀。并說:‘我有天命!’不努力防備,天帝也就抛棄了他而不予保佑。”這是說武王所以反對纣主張“有命”的原因。現在要聽用主張“有命”的人的話,則在上位的人不聽獄治國,下面的人不勞作。在上位的人不聽獄治國則法律政事就要混亂,下面的人不勞作則财物日用不足。對上沒有、酒來供奉上天鬼神,對下沒有東西可以安撫天下賢人士子;對外沒有東西可以接待諸侯的賓客;對内則不能給饑者以食,給寒者以衣,撫養老弱。所以“命”,上對天帝不利,中對鬼神不利,下對人不利。而頑固堅持它,則簡直是壞話的根源,兇暴人的道理。所以墨子說:“現在天下的士人君子,内心想使天下富裕而怕它貧困,想使天下得到治理而怕它混亂,主張‘有命’的人的話,不能不反對。這是天下的大害啊!”

墨子的非命論(國學經典之墨子導讀第十三講)4

中:

子墨子言曰:凡出言談、由文學之為道也,則不可而不先立義法。若言而無義,譬猶立朝夕于員鈞之上也,則雖有巧工,必不能得正焉。然今天下之情僞,未可得而識也。故使言有三法。三法者何也?有本之者,有原之者,有用之者。于其本之也?考天鬼之志,聖王之事;于其原之也?徵以先王之書;用之奈何?發而為刑。此言之三法也。今天下之士君子,或以命為忘。我所以知命之有與亡者,以衆人耳目之情,知有與亡。有聞之,有見之,謂之有;莫之聞,莫之見,謂之亡。然胡不嘗考之百姓之情?自古以及今,生民以來者,亦嘗見命之物、聞命之聲者乎?則未賞有也。若以百姓為愚不肖,耳目之情,不足因而為法;然則胡不嘗考之諸侯之傳言流語乎?自古以及今,生民以來者,亦嘗有聞命之聲,見命之體者乎?則未嘗有也。然胡不嘗考之聖王之事?古之聖王,舉孝子而勸之事親,尊賢良而勸之為善,發憲布令以教誨,明賞罰以勸阻。若此,則亂者可使治,而危者可使安矣。若以為不然,昔者桀之所亂,湯治之;纣之所亂,武王治之。此世不渝而民不改,上變政而民易教,其在湯、武則治,其在桀、纣則亂。安危治亂,在上之發政也,則豈可謂有命哉!夫曰有命雲者,亦不然矣。

【譯】墨子說:“凡發表談話、寫文章的原則,不可以不先樹立一個标準。如果言論沒有标準,就好象把測時儀器放在轉動的陶輪上。即使工匠很聰明,也不能得到正确的答案。然而現在世上的真假,不能得到辨識,所以言論有三種法則。”哪三種法則呢?有本原的,有推究的,有實踐的。怎樣求言論的本原呢?用天帝、鬼神的意志和聖王的事迹來考察它。怎樣推究言論呢?用先王的書來驗證它。怎樣把言語付之實踐呢?用它來作為标準。這就是言論的三條标準。現在天下的士人君子,有的認為命是有的,有的認為命是沒有的。我之所以知道命的有或沒有,是根據衆人所見所聞的實情才知道有或沒有。有聽過它,有見過它,才叫“有”,沒聽過,沒見過,就叫“沒有”。然而為什麼不試着用百姓的實際來考察呢:自古到今,自有人民以來,有曾見過命的形象,聽過命的聲音的人嗎?沒有過的。如果認為百姓愚蠢無能,所見所聞的實情不能當作準則,那麼為什麼不試着用諸侯所流傳的話來考察呢?自古到今,自有人民以來,有曾聽過命的聲音,見過命的形體的人嗎?沒有過的。那麼為什麼不用聖王之事來考察呢?古時聖王,舉拔孝子,鼓勵他事奉雙親;尊重賢良,鼓勵他作善事,頒發憲令以教誨人民,嚴明賞罰以獎善止惡。這樣,則可以治理混亂,使危險轉為安甯。若認為不是這樣,古時侯,桀所搞亂的,湯治理了;纣所搞亂的,武王治理了。這個世界不變,人民不變,君王改變了政令,人民就容易教導了。在武王時就得到治理,在桀、纣時則變得混亂。安甯、危險、治理、混亂,原因在君王所發布的政令,怎能說是“有命”呢?那些說“有命”的,并不是這樣。

墨子的非命論(國學經典之墨子導讀第十三講)5

今夫有命者言曰:我非作之後世也,自昔三代有若言以傅流矣,今故先生對之?曰:夫有命者,不志昔也三代之聖、善人與?意亡昔三代之暴、不肖人也?何以知之?初之列士桀大夫,慎言知行,此上有以規谏其君長,下有以教順其百姓。故上得其君長之賞,下得其百姓之譽。列士桀大夫,聲聞不廢,流傳至今,而天下皆曰其力也,必不能曰我見命焉。是故昔者三代之暴王,不缪其耳目之淫,不慎其心志之辟,外之驅騁田獵畢弋,内沈于酒樂,而不顧其國家百姓之政,繁為無用,暴逆百姓,使下不親其上,是故國為虛厲,身在刑謬之中,不肯曰我罷不肖,我為刑政不善,必曰我命故且亡。雖昔也三代之窮民,亦由此也,内之不能善事其親戚,外不能善事其君長,惡恭儉而好簡易,貪飲食而惰從事,衣食之财不足,使身至有饑寒凍餒之憂,必不能曰我罷不肖,我從事不疾,必曰我命固且窮。雖昔也三代之僞民,亦猶此也,繁飾有命,以教衆愚樸人。

【譯】現在說“有命”的人說:“并不是我在後世說這種話的,自古時三代就有這種話流傳了。先生為什麼痛恨它呢?”答道:“說‘有命’的人,不知是三代的善人呢?還是三代的殘暴無能的人?”怎麼知道的呢?古時候有功之士和傑出的大夫,說話謹慎,行動敏捷,對上能規勸進谏君長,對下能教導百姓。所以上能得到君長的獎賞,下能得到百姓的贊譽。有功之士和傑出的大夫聲名不會廢止,流傳到今天。天下人都說:“是他們的努力啊!”必定不會說:“我見到了命。”所以古時三代的兇暴君王,不改正他們過多的聲色享受,不謹慎他們内心的邪僻,在外則驅車打獵射鳥,在内則耽于酒和音樂,而不顧國家和百姓的政事,大量從事無用的事,對百姓兇暴,使下位的人不敬重在上位的人。所以國家空虛,人民亡種,自己也受到刑戮的懲罰。不肯說:“我疲懶無能,我沒做好刑法政事。”必然要說:“我命中本來就要滅亡。”即使是古時三代的貧窮人,都是這樣說。對内不能好好地對待雙親,在外不能好好地對待君長。厭惡恭敬勤儉而喜好簡慢輕率,貪于飲食而懶于勞作。衣食财物不足,至使有饑寒凍餒的憂患。必不會說:“我疲懶無能,不能勤快地勞作。”一定說:“我命裡本來就窮。”即使是三代虛僞的人,也都這樣說。粉飾“有命”之說,以教唆那些愚笨樸實的人。

墨子的非命論(國學經典之墨子導讀第十三講)6

久矣!聖王之患此也,故書之竹帛,琢之金石。于先王之書《仲虺之告》曰:“我聞有夏人矯天命,布命于下,帝式是惡,用阙師。”此語夏王桀之執有命也,湯與仲虺共非之。先王之書《太誓》之言然,曰:“纣夷之居,而不肯事上帝、棄阙其先神而不祀也,曰:'我民有命。'毋(人+謬的右半)其務,天不亦棄縱而不葆。”此言纣之執有命也,武王以《太誓》非之。有于三代不國有之,曰:“女毋崇天之有命也。”命三不國亦言命之無也。于召公之《執令》于然:“且!政哉,無天命!維予二人,而無造言,不自降天之哉得之。”在于商、夏之《詩》、《書》曰:“命者,暴王作之。”且今天下之士君子,将欲辯是非、利害之故,當天有命者,不可不疾非也。執有命者,此天下之厚害也,是故子墨子非也。

【譯】聖王擔憂這個問題已經很久了。所以把它寫在竹帛上,刻在金石上。在先王的書《仲之告》中說:“我聽說夏代的人詐稱天命,宣布天命于世,所以天帝痛恨他,喪失了他的軍隊。”這是說夏朝的君王桀主張“有命”,湯與仲虺共同批駁他。先王的書《太誓》也這樣說,道:“纣很暴虐,不肯侍奉上天,抛棄他的先人的神靈而不祭祀。說:‘我有命!’不努力從事政事,天帝也抛棄了他而不去保佑。”這是說纣主張“有命”,武王作《太誓》反駁他。在三代百國書上也有這樣的話,說:“你們不要崇奉天是有命的。”三代百國也都說沒有命。召公的《執令》也是如此:“去吧!要虔敬!不要相信天命。隻有我倆而不能相互誡勉嗎?吉利并不是上天降下的,而是我們自己得到的。”在商夏時的詩、書中說:“命是兇暴的君王捏造的。”現在天下的士人君子,想要辨明是非利害的原因,對于主張“有命”的人,不能不趕快批駁。主張“有命”的人,是天下的大害,所以墨子反對他們。

墨子的非命論(國學經典之墨子導讀第十三講)7

下:

子墨子言曰:凡出言談,則必可而不先立儀而言。若不先立儀而言,譬之猶運鈞之上而立朝夕焉也,我以為雖有朝夕之辯,必将終未可得而從定也,是故言有三法。何謂三法?曰:有考之者,有原之者,有用之者。惡乎考之?考先聖大王之事;惡乎原之?察衆之耳目之請,惡乎用之?發而為政乎國,察萬民而觀之。此謂三法也。故昔者三代聖王禹、湯、文、武,方為政乎天下之時,曰:“必務舉孝子而勸之事親,尊賢良之人而教之為善。”是故出政施教,賞善罰暴。且以為若此,則天下之亂也,将屬可得而治也;社稷之危也,将屬可得而定也。若以為不然,昔桀之所亂,湯治之;纣之所亂,武王治之。當此之時,世不渝而民不易,上變政而民改俗。存乎桀、纣而天下亂,存乎湯、武而天下治。天下之治也,湯、武之力也;天下之亂也,桀、纣之罪也。若以此觀之,夫安危治亂,存乎上之為政也,則夫豈可謂有命哉!故昔者禹、湯、文、武,方為政乎天下之時,曰:“必使饑者得食,寒者得衣,勞者得息,亂者得治。”遂得光譽令問于天下。夫豈可以為命哉!故以為其力也。今賢良之人,尊賢而好功道術,故上得其王公大人之賞,下得其萬民之譽,遂得光譽令問于天下。亦豈以為其命哉!又以為力也。

【譯】墨子說:“凡發表言論,則不能不先立标準再說。如不先立标準就說,就好像把測時儀器放在運轉的陶輪上。我認為雖有早、晚的區分,但必然終究得不到一個确定的時間。所以言論有三條标準。”什麼是三條标準?答道:有考察的,有本原的,有實踐的。怎麼考察呢?考察先代聖王的事迹;怎麼推求本原呢?要推求衆人聽見所聞的實情;怎麼付諸實踐呢?于治國中當作政令,觀察萬民來評論它。這就是三條标準。所以古時候三代的聖王禹、湯、文、武,剛主持天下政事時,說:必舉拔孝子而鼓勵侍奉雙親,尊重賢良而教導人們做善事。所以公布政令實施教育,獎賞善良懲罰兇暴。認為這樣,混亂的天下,将可以得到治理;危險的社稷将可得到安甯。如果認為不是這樣,古時桀時的混亂,湯治理了;纣時的混亂,武王治理了。那個時候,世界、人民都沒有改變,君王改變了政務而人民改變了風俗。在桀、纣那裡則天下混亂,在湯武那裡則天下治理。天下得到治理是湯武的功勞;天下的混亂是桀纣的罪過。如以此來看,所謂安、危、治理、混亂,在于君上的施政;那麼怎麼可以說是有命呢?所以古時禹湯文武剛開始在天下執政時,說:必須使饑餓的人能吃上飯,寒冷的人能穿上衣服,勞作的人能夠休息,混亂的得到治理。這樣他們獲得了天下人的贊譽和好評。怎能認為是命呢?應該認為是他們的努力啊。現在賢良的人,尊重賢人而喜好治國的道理方法,所以上面得到王公大人的獎賞,下面得到萬民的稱譽,這就得到天下人的稱譽好評。怎能認為是他們的命呢?也是他們的努力啊!

墨子的非命論(國學經典之墨子導讀第十三講)8

然今夫有命者,不識昔也三代之聖善人與?意亡昔三代之暴不肖人與?若以說觀之,則必非昔三代聖善人也,必暴不肖人也。然今以命為有者。昔三代暴王桀、纣、幽、厲,貴為天子,富有天下,于此乎不而矯其耳目之欲,而從其心意之辟,外之驅騁田獵畢戈,内湛于酒樂,而不顧其國家百姓之政,繁為無用,暴逆百姓,遂失其宗廟。其言不曰我罷不肖,吾聽治不強,必曰吾命固将失之。雖昔也三代罷不肖之民,亦猶此也。不能善事親戚、君長,甚惡恭儉而好簡易,貪飲食而惰從事,衣食之财不足,是以身有陷乎饑寒凍餒之憂,其言不曰吾罷不肖,吾從事不強,又曰吾命固将窮。昔三代僞民,亦猶此也。昔者暴王作之,窮人術之,此皆疑衆遲樸。先聖王之患之也,固在前矣,是以書之竹帛,镂之金石,琢之盤盂,傳遺後世子孫。曰:“何書焉存?”禹之《總德》有之曰:“允不著惟天,民不而葆。既防兇星,天加之咎。不慎厥德,天命焉葆?”《仲虺之诰》曰:“我聞有夏人矯天命于下,帝式是增,用爽厥師。”彼用無為有,故謂矯;若有而謂有,夫豈為矯哉!昔者桀執有命而行,湯為《仲虺之告》以非之。《太誓》之言也,于去發曰:“惡乎君子!天有顯德,其行甚章。為鑒不遠,在彼殷王。謂人有命,謂敬不可行,謂祭無益,謂暴無傷。上帝不常,九有以亡;上帝不順,祝降其喪。惟我有周,受之大帝。”昔纣執有命而行,武王為《太誓》去發以非之。曰:子胡不尚考之乎商、周、虞、夏之記?從十簡之篇以尚,皆無之。将何若者也?

【譯】然而今天主張“有命”的人,不知是根據從前三代的聖人善人呢?還是從前三代的兇暴無能的人呢?如從他們的言論來看,則必定不是從前三代的聖人善人,一定是兇暴無能的人。然而今天以為有命的人,從前三代暴君桀、纣、幽、厲,貴為天子,富有天下,于那時不改正聲色的欲望,而放縱他的内心的邪僻。在外驅車打獵射鳥,在内耽于酒和音樂,而不顧他的國家百姓的政事;過多地做無用的事,殘暴地對待百姓,于是失去了國家。他們不這樣說:“我疲沓無能,我不努力地聽獄治國。”一定說:“我命裡本來就要失國。”即使是三代疲沓無能的百姓,也是這樣。不能好好地對待雙親君長,很嫌惡恭敬儉樸而喜好簡慢粗陋,貪于飲食而懶于勞作,衣食财物不足,所以自身有饑寒凍餒的憂患。他們不這樣說:“我疲沓無能,不能努力地勞作。”也說:“我命裡本來就窮。”從前三代的虛僞的人也是這樣。古時暴君編造這些話,窮人複述這些話。這些都是惑亂百姓、愚弄樸實的人,先代聖王對此感到憂慮,在前世就有了。所以寫在竹帛上,刻在金石上,雕在盤盂上,流傳給後世子孫。說:哪些書有這些話?禹時《總德》上有,說:“誠信不到達天帝,就不會保佑下民。既然放縱自己的兇惡的心意,天帝将會懲罰的。不謹慎而喪失了德,天命怎會保佑呢?”《仲之告》說:“我聽說夏人假造天命頒布于世,上天痛恨他,因此使他喪失了軍隊。”他無中生有,所以叫假造;如本來就有而說有,怎麼是假造呢?從前桀主張“有命”行事,湯作《仲之告》以批駁他。《太誓》中太子發說:“啊呀君子!天有大德,它的所為非常顯明。可以借鑒的不太遠,殷王就是:說人有命,說不必恭敬;說祭祀沒有好處,說兇暴沒有害處。上天不保佑,九州都亡滅了。上天不順心,給他降下滅亡的災難。隻有我周朝,接受了商的天下。”從前纣主張“有命”而行事,武王作《太誓》太子發反駁他。說,你為什麼不向上考察商、周、虞、夏的史料,從十簡之篇以上都沒有命的記載,将怎麼樣呢?

墨子的非命論(國學經典之墨子導讀第十三講)9

是故子墨子曰:今天下之君子之為文學、出言談也,非将勤勞其惟舌,而利其唇吻也,中實将欲其國家邑裡萬民刑政者也。今也王公大人之所以蚤朝晏退,聽獄治政,終朝均分而不敢怠倦者,何也?曰:彼以為強必治,不強必亂;強必甯,不強必危。故不敢怠倦。今也卿大夫之所以竭股肱之力,殚其思慮之知,内治官府,外斂關市、山林、澤梁之利,以實官府而不敢怠倦者,何也?曰:彼以為強必貴,不強必賤;強必榮,不強必辱。故不敢怠倦。今也農夫之所以蚤出暮入,強乎耕稼樹藝,多聚叔粟而不敢怠倦者,何也?曰:彼以為強必富,不強必貧;強必飽,不強必饑。故不敢怠倦。今也婦人之所以夙興夜寐,強乎紡績織纴,多治麻統葛緒,捆布縿,而不敢怠倦者,何也?曰:彼以為強必富,不強必貧;強必暖,不強必寒。故不敢怠倦。今雖毋在乎王公大人,蒉若信有命而緻行之,則必怠乎聽獄治政矣,卿大夫必怠乎治官府矣,農夫必怠乎耕稼樹藝矣,婦人必怠乎紡績織纴矣。王公大人怠乎聽獄治政,卿大夫怠乎治官府,則我以為天下必亂矣;農夫怠乎耕稼樹藝,婦人怠乎紡績織纴,則我以為天下衣食之财,将必不足矣。若以為政乎天下,上以事天鬼,天鬼不使,下以持養百姓,百姓不利,必離散,不可得用也。是以入守則不固,出誅則不勝。故雖昔者三代暴王桀、纣、幽、厲之所以共抎其國家,傾覆其社稷者,此也。是故子墨子言曰:今天下之士君子,中實将欲求興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當若有命者之言,不可不強非也。曰:命者,暴王所作,窮人所術,非仁者之言也。今之為仁義者,将不可不察而強非者,此也。

【譯】所以墨子說:“現在天下君子寫文章。發表談話,并不是想要使其喉舌勤勞,使其嘴唇利索,内心實在是想為了國家、邑裡、萬民的刑法政務。”現在的王公大人之所以要早上朝,晚退朝,聽獄治政,整日分配職事而不敢倦怠,是為什麼呢?答道:他認為努力必能治理,不努力就要混亂;努力必能安甯,不努力就要危險,所以不敢倦怠。現在的卿大夫之所以用盡全身的力氣,竭盡全部智慧,于内治理官府,于外征收關市、山林、澤梁的稅,以充實官府,而不敢倦怠,是為什麼呢?答道:他以為努力必能高貴,不努力就會低賤;努力必能榮耀,不努力就會屈辱,所以不敢倦怠。現在的農夫之所以早出晚歸,努力從事耕種、植樹、種菜,多聚豆子和,而不敢倦怠,為什麼呢?答道:他以為努力必能富裕,不努力就會貧窮;努力必能吃飽,不努力就要饑餓,所以不敢倦怠,現在的婦人之所以早起夜睡,努力紡紗、績麻、織布,多多料理麻、絲、葛、麻,而不敢倦怠,為什麼呢?答道:她以為努力必能富裕,不努力就會貧窮;努力必能溫暖,不努力就會寒冷,所以不敢倦怠。現在的王公大人若确信“有命”,并如此去做,則必懶于聽獄治政,卿大夫必懶于治理官府,農夫必懶于耕田、植樹、種菜,婦人必懶于紡紗、績麻、織布。王公大人懶于聽獄治國,卿大夫懶于治理官府,則我認為天下一定會混亂,農夫懶于耕田、植樹、種菜,婦人懶于紡紗、績麻、織布,則我認為天下衣食财物,一定會不足。如果以此來治理天下,向上侍奉天帝、鬼神,天帝、鬼神必不依從;對下以此來養育百姓,百姓沒有得到利益,必定要離開不能被使用。這樣于内守國則不牢固,出去殺敵則不會勝利。所以從前三代暴君、桀、纣、幽、厲之所以國家滅亡,社稷傾覆的原因,就在這裡啊。所以墨子說:現在天下的士人君子,内心确實希望為天下謀利,為天下除害,面對‘有命’論者的話,不可不努力批駁它。說道:命,是暴君所捏造,窮人所傳播,不是仁人的話。今天行仁義之道的人,将不可不仔細辨别而努力反對它,就是這個道理啊。

墨子的非命論(國學經典之墨子導讀第十三講)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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