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還是那顆星星喲，月亮還是那個月亮……

三十年前，這首《籬笆牆的影子》伴随着電視劇《籬笆·女人和狗》的流行而火遍大江南北。老演員田成仁也從這部劇開始走入了大衆的視野，在年逾六旬以後，借助影視的力量，開啟了人生的又一個春天。

《籬笆·女人和狗》中的茂源老漢。

他是《籬笆·女人和狗》系列中敢于破除舊觀念的茂源老漢，他是《大雪無痕》中剛直不阿的丁司令員，他是《天下糧倉》中為名缰所困的官僚田文鏡，他是《暖春》中感動無數人的爺爺……他是舞台劇、電視劇、電影的多面手，實至名歸的老戲骨，用七十餘年的演藝生涯見證了中國影視文藝的發展曆程，創造了大量鮮活的藝術形象，堪稱影視藝術的“活化石”。

1月30日下午，《籬笆·女人和狗》的原著作者韓志君通過微博對外發布了田成仁去世的消息，迅即引來大量的報道和追憶。照耀着國人的“星星”和“月亮”依舊散發着複雜的光輝，影視界卻墜落了一顆大星。>>>“茂源老漢”田成仁逝世享年93歲，他的表演看哭很多人

田老活了九十多年，職業生涯有七十多年，無論是生命曆程還是職業成就抑或人格魅力，可以言說的地方太多了，但筆者認為，其最為突出的就是永遠走在時代前列，對社會發展帶來的觀念沖突、兩難困局有着敏銳的嗅覺，在這之中，尤其關注的是農村問題。這一點，在他上世紀八十年代以後的作品中表現最為鮮明。他出演的作品對當時的社會問題，都有着非常深刻的洞察，比如《黃山來的姑娘》中對保姆的身份認知問題的解讀，《電梯上》對新時期男女戀愛問題的描寫。

《籬笆·女人和狗》劇照。

其中最為振聾發聩的，就是《籬笆·女人和狗》《辘轳·女人和井》《古船·女人和網》三部曲了。這部系列劇以其超前大膽的主題定位，再加上田成仁、吳玉華等演員們的出色表演。電視劇甫一播出，萬人空巷，并且形成了巨大的話題熱度，讓億萬觀衆深刻認識到了在變革的年代，最需要根除的是腦子中根深蒂固的舊觀念。

《籬笆·女人和狗》系列劇的主題在今天看來仍然具備非常超前的時代精神，那就是提出了“女人可以提出離婚，婚姻的權力要握在自己手裡”和“老年人仍然有追求婚戀自由追求人生幸福的權利”。

劇中以吳玉華飾演的棗花和王建國飾演的銅鎖不幸福的婚姻入手，二人從小定了娃娃親，但是成年後，棗花出落得賢惠漂亮，銅鎖卻成了村裡有名的二流子。銅鎖不思進取每日遊蕩，棗花生活得苦不堪言，還時不時地伴随着家暴。後來在茂源老漢的支持下，棗花大膽地提出了離婚，在村民的唾沫中，活出了自我，一如主題曲所唱的“女人不是泥呀，男人不是筐，命運不是那辘轳，要掙斷那井繩”。

到了後來，茂源老漢經曆了兩次失敗的戀愛，棗花她娘在流言蜚語中失足落水而死，棗花二姨後來不得不離家出走，最後茂源老漢為影視劇中留下了經典的“三鞭子”表演，給電視劇也留下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結尾。如此深刻的影視作品，在某種意義上與當時的文學、藝術作品等一起，構成了上世紀八十年代的人文景觀。

對比現在熒屏上《春暖花又開》《年年歲歲柿柿紅》《麥香》等挂着新觀念的羊頭賣着“女德”等封建糟粕的狗肉的劇集，《籬笆·女人和狗》系列的藝術成就有若雲泥之别。很多影視作品面對這類題材是想當然地避過，這裡面有不可言說的時代因素，也有缺乏勇氣的因素。

《籬笆·女人和狗》系列之後，田成仁出演了《大雪無痕》《金婚》《天下糧倉》《暖春》等影視作品，這些影視劇都是對當時時代性話題的回應，如《大雪無痕》《天下糧倉》中複雜而幽暗的人性與腐敗問題，《金婚》中個體與時代命運的呼應，《暖春》中對農村鳏寡孤獨問題的探讨。值得一提的是，《暖春》因為大量的催淚劇情，被打上了虐心、暖心的标簽，忽略了其反映農村現實問題的一面。

今天，田老遠走，他當年在劇中關注的問題仍然存在着、演化着，但是他已經做了自己能做的，更多的問題還需要我輩和後輩去觀察、破解。田老的一生，稱得上不白活一回，最後讓我們溫習一下歌詞，緬懷一下田老：

“大鵬騰空往高飛，活就活它個船攆浪呀，活就活它個龍擺尾，就活它個雲生霞呀，活就活它個地增輝，不白活一回！”

□何殊我（評論人）

新京報編輯 吳龍珍 校對 範錦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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