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四月，我們（mobile ）曾報道了 Netflix 打算為軟件工程師崗位引入更多細分職級的消息。

據悉，目前，Netflix 的最新職級設計思路如下：

• 工程師 I
• 工程師 II
• 高級工程師
• 組長工程師（Staff）
• 主任工程師（Principle）具體細節還在商讨當中，工程團隊内部已經看到了相關提案。新制度的出台當然會引發不少争議，特别是現有工程師能否直接升任組長或主任職務。根據最初提議，所有工程師可能會最多擔任高級工程師，再通過後續晉升成為組長或主任。

但問題是，過去 25 年以來，Netflix 公司不依靠這套體系也已經發展迅速，而且擁有一支近 2000 人的高級軟件工程師隊伍。

既然如此，為什麼非得對崗位再做細分？當然是那套機制存在實質性問題：

大約一年前，當 Netflix 啟動 2021 年應屆畢業生招聘時，“所有工程崗位隻有一個職級”的問題開始顯現。 新人們由于不可能直接擔任高級工程師，所以無論水平高低、表現優劣，全部以軟件工程師的身份加入公司。

于是 Netflix 就必須得幫助這些畢業生設計明确的職業發展道路。最直接的方法，當然是把其中一部分提拔成高級工程師。但因為職級過于扁平，新人可能需要很長時間才能完成高級工程師的蛻變，所以大部分人可能早在晉升之前就已經離職。

對 Netflix 來說，要想留住更多應屆畢業生，最明智的做法應該是再建立一個“中級”職務，大多數企業稱之為軟件工程師 II。大多數工程師在工作兩年左右就會達到這個級别，再過兩到三年才有資格擔任高級工程師。

Netflix 面臨的另一大挑戰，是如何不斷吸引高級人才。 由于在幾年之後，每個人都成了高級軟件工程師，所以 Netflix 很難吸引到其他科技巨頭及頂尖工程師們的關注。這倒不是說 Netflix 就沒法雇傭到這個群體，而是隻能以市場最高的薪酬，“暴力”從其他廠商那硬挖工程師人選。

而且由于缺乏“組長”之類的職級，不少其他科技企業的組長及以上工程師都以為，Netflix 根本不需要或者說不關注比這個級别更高的技術人員。這跟 Facebook 就形成了鮮明對比。在 Facebook，每個人對外都頂着軟件工程師的頭銜，但在内部，Facebook 為其劃分了從 E3 到 E10 的細分級别。

因此，Netflix 向工程師們解釋了為什麼要對職級做出調整。

在一份内部文件中，Netflix 管理層表示：Netflix 在員工、規模及整體複雜性方面不斷發展壯大。但随着業務和組織結構的不斷變化，我們所建立的工程團隊架構并沒有一同演進。我們認為，現在需要額外的結構來支撐團隊構成，最大限度提高我們的人力成本預算效能，促進薪酬實踐更加一緻、更加透明，借此建立明确的發展路徑與員工認可度。我們将努力為業務創新和 Netflix 的長期成功提供必要的創新技術解決方案，并确保其成本不會随業務增長而過度膨脹。

為了幫助實現這些目标，我們計劃引入 IC 職業路徑。在工程方面，引入的新職級将适用于包括軟件工程師、安全工程師、測試工程師、技術項目經理等在内的具體崗位。

在後續發布的簡要更新中，Netflix 管理層概述了職級結構調整的原因：

引入 IC 職業路徑，能夠幫助我們解決以下關鍵挑戰：

1、發展團隊組成，最大限度提高我們的人力成本預算效能

2、 提高薪酬實踐的一緻性、嚴謹性和透明度

3、建立明确的發展路徑與員工認可度

但從種種迹象來看，Netflix 出台新職級的核心“驅動力”恐怕與成本有關。具體來講，全部按高級工程師的職稱為員工規劃薪酬似乎效能較差，其工資甚至達到了其他科技同行組長工程師甚至是主任工程師的水平。

我曾與幾位年薪 15 萬美元的南美洲高級軟件工程師交流過，還分别接觸過在美國市場能拿到 42.5 萬美元、52.5 萬美元和 80 萬美元年薪的工程師。但在實際入職之前，他們的薪酬預期都是一樣的。之所以存在這麼大的差異，是因為有些獲得了高級工程師職務，有些甚至達到了組長或主任工程師級别。

薪酬拿得越高，肩上的擔子自然越重，而且已經占據崗位的員工肯定不想挪窩。

現在我們把 Netflix 的新職級與 Facebook 對應起來看：

E3：軟件工程師 I

E4：軟件工程師 II

E5：高級軟件工程師

E6：組長軟件工程師

E7：主任軟件工程師

8 月 10 号星期三，激動人心的“大日子”終于來臨。Netflix 更新了員工名錄，大家終于可以相互查看職級了。

其實之前員工就已經知曉了自己的職級，也跟關系親近的同事私下交流過。但這一次，所有調整都将全面公開。

過去幾個月來，職級調整的過程其實頗為緊張。我與一位工程經理交流過，他希望把自己手下的所有工程師都評上 E6 級别。畢竟大家都已經工作了很多年，而且也都擁有不俗的業績表現。但主管完全不支持這樣不加區分的方式，所以最終隻有 20%的工程師晉升為 E6 職級，其餘仍是 E5 級别。

以 Netflix 内部，某擁有約 150 名工程師的部門為例，各職級間的典型分布如下圖所示：

大部分軟件工程師被評為 E5 級别（高級工程師），部分成為 E6（組長工程師）。在所有職級中，E4（工程師 II）和 E7（主任工程師）占比最低。

過去幾個月來，随着項目的持續推進，不少老員工離開了 Netflix。大多數人之所以選擇辭職，理由正是仍在 E5，沒能更進一步升任 E6。

不少離職工程師之前都是從其他科技巨頭跳槽來 Netflix 的，他們之前就在那邊擔任組長或主任工程師。當初沒有問題，是因為他們知道 Netflix 這邊最高也就到高級工程師，人人如此。很多人覺得這樣不錯，頭銜不再細分、自然也就沒有高低。

但随着新職級的出台，這些曾任擔任過組長或主任工程師的員工現在被評為 E5（高級工程師），自然引發了他們的強烈不滿。

在 Netflix 匿名 Blind 頻道進行的一項内部調查中，隻有 24%的受訪者回答了“各位 E5 工程師：評級已經結束，有多少人打算離職？”的問題，并表示願意留下來。在“你對自己新的評定職級滿意嗎？”中，68%的受訪者回答了“否”，32%回答稱“是”。

但這種匿名調查往往會過度放大負面情緒，所以對結果還是謹慎些為好。但無論如何，大家對 E5 職級的不滿可以說是有目共睹。

軟件工程師們對 E5 職級的最大不滿，跟薪酬補償有着密切關系。E5 職級的年薪一般在 40 萬到 80 萬美元之間。很明顯，這個區間内的高位已經接近甚至達到了 E6 和 E7 的級别。那這些收入高、職級評定卻較低的工程師，後續會受到怎樣的影響？

答案很快就會揭曉，因為年度薪酬審查已經開始。Netflix 的年度薪酬審查從 8 月 22 日持續到 10 月 21 日，這可是決定員工工資水平和能否加薪的重要時刻。而從 10 月 24 日到 11 月 11 日，經理們将逐一向員工傳達新的薪酬待遇。

絕大多數 Netflix 員工預計，那些收入高但職級低的工程師應該暫時不再漲薪，直到完成職級晉升、進入更高的薪酬區間。這也是我們能夠想到的，最明智的處理方式。畢竟粗暴降薪肯定會導緻員工流失，所以 Netflix 應該不會做這樣的蠢事。

職級的引入，也可能标志着 Netflix 不再鼓勵人們比較外部薪酬、參加其他公司的面試。在此番職級調整之前，Netflix 會鼓勵員工多參加外部面試，搞清楚自己的市場定位；但前提是他們得把打聽到的薪酬數字分享給 Netflix，幫助公司做好待遇設計。

但随着職級制度的落地，與之匹配的内部預算結構也将固定下來，所以 Netflix 那新穎的制度恐怕也将宣告結束。

Netflix 推出職級制度，标志着其“單職級”政策的終結。事實上，Netflix 能夠在這麼多年裡靠單一職級彙聚起近 2000 位軟件工程師，這本身就是個奇迹。一般來說，這種簡單的管理方式最多隻能支撐 100 名左右的軟件工程師，Netflix 已經用實際行動創造了曆史。

所以我們有理由回顧 Netflix 這套單一職級制度的優越性：

獨特的文化。 雖然 Facebook 之類的企業對外也沒有明确的職級劃分，但内部細分其實一直明确。而 Netflix 則創造了一種既不做内部細分、以能維持工程師隊伍長期穩定的制度，非常了不起。

有益于招聘。 很多工程師其實更喜歡這種扁平化的職級設計，所以幫助 Netflix 吸引到不少這類人才。

堅持提供市場最高薪酬。 通過鼓勵員工參與外部面試并反饋市場報價，Netflix 提供的永遠是市場最高的薪酬水平。想要多賺錢就去 Netflix，早已成為技術行業内公開的秘密。

但沒有制度是完美的，出于以下幾個問題，Netflix 的這套老方案遲早會崩潰：

成本問題。 Netflix 其實是在用超額預算雇用軟件工程師，卻沒有為他們設定明确的高期望。當然，隻要員工們有自我驅力，那設不設期望其實影響不大。因此這種方式在小團隊中往往效果不錯，但随着初創公司發展為大型企業，這種内驅力也将消散在龐大的組織結構當中。

阻斷了新人工程師的加入通道。 由于隻設一個職級，所以 Netflix 從來就不會向初級軟件工程師敞開大門，這也在很大程度上影響了企業文化。大多數科技企業會通過實習生和應屆畢業生招聘渠道來内部培養人才，Netflix 則用市場上最高的薪酬直接挖走這些人才。看似摘取了培養果實，但 Netflix 也為此付出了極高的人力成本。

期望不明确。 當組織對不同經驗、不同技能水平的員工給予同樣的期望時，就會引發某種混亂。這種混亂會廣泛存在于績效評估和日常工作當中。換言之，在 Netflix 這邊，擁有四年工作經驗的工程師跟已經幹了二十年的技術老鳥需要承擔同樣的責任、滿足同樣的期望，這顯然有點不切實際。

作者介紹：

在 mobile.dev 撰寫實用工程師通訊和顧問。曾在 Uber、微軟、Skype、Skyscanner 任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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