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答式婚姻:起源①
報答式婚姻:孽緣②
報答式婚姻:恐懼的童年③
報答式婚姻:一次發現,十年夢靥④
報答式婚姻:一年四季,隻有兩條褲子換洗的男生⑤
報答式婚姻:一個包裹三百元彙款決定的人生走向⑥
報答式婚姻:一次挫折助寒門學子破兩年僵局⑦
報答式婚姻:德令哈之夜,聞香識女人⑧
報答式婚姻:德令哈迷蹤,九死一生⑨
報答式婚姻:第一次親密接觸⑩
報答式婚姻:夢斷之旅,錯換的一生⑪
報答式婚姻:冰與火的洗禮⑫
報答式婚姻:比煙火孤獨⑬
報答式婚姻:郎心似鐵⑭
報答式婚姻:失蹤的三天三夜⑮
報答式婚姻:生命的饋贈⑯
報答式婚姻(别名:聞香識女人)|紫羅蘭:永恒之愛(結局上)⑰
紫羅蘭:來不及說愛你(結局下)⑱
01他昏昏沉沉地躺在地闆上,屋内漆黑一片,窗外的車聲人聲早已經遠去,他的世界,仿佛隻剩下他一個人在無邊的黑暗中急切地行走,他要去往哪裡,不知道,他隻想迫切地尋找一個答案……
他一次次努力地支撐着自己的身體試圖坐起來,可是,他一次次嘗試,都沒有成功,他仿佛一夜之間,行走了幾千公裡,渾身虛脫得一點力氣也沒有,當他最後一次,用盡全身力氣站了起來時,隻感覺天地依然在旋轉,他努力地扶住書桌的邊緣,然後,沿着牆壁,一點點地、艱難地挪到衛生間。
他摸索到洗手盆,打開了水龍頭,流水嘩啦啦地在寂靜的黑夜裡響起,像山洪暴發一般,刺痛着他的神經……那麼,這之前看到的内容,是真的了……他努力地晃動了一下腦袋,試圖讓自己清醒一些,可是此刻,他仿佛是一個不聽指令的鬧鐘,停止了它的擺動,隻有生鏽的部件,鏽迹斑斑。
他把頭完完全全地浸泡在冰涼刺骨的冷水中,試圖讓自己清醒過來,直到他把自己憋得透不過氣,才露出水面,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如此反複多次,他的臉色蒼白得可怕,他感到自己正從一個巨大而黑暗的漩渦中,一點點地開始掙紮,身體依然像抽去了骨架一般,雙腳每移動一步,都如此地艱難,隻是,他的思維,開始緩慢地從無邊的黑暗中聚攏……
他摸索着找到屋内所有的開關,把燈全部打開,光線把屋内每一個細緻處,都照得分明無比,他的眼光觸碰到桌上的日記本,那麼……那麼……之前所看到的一切内容,都是千真萬确的了……他用手拼命地捂住自己的眼睛,眼睛酸澀地開始痛……
他的内心,拼命地在回避着某一種可怕的東西,他希望,這一切都隻是他自己的假設,她去了哪裡……他心中有一千種,一萬種答案,唯獨不敢觸碰那最可怕的一種……:她在那場舉世震驚的汶川大地震的前兩天出遊……
她出遊的那一天,距他得知日記的内容,已經過去了幾年,她去了哪裡,究竟發生了什麼,為什麼日記會中斷……他再次頹然地坐在地闆上,他的心,開始無助地呐喊……老天,你不能如此對我,不能如此戲弄我……他的情緒已經瀕臨崩潰的邊沿……所有的答案,都指向最可怕的那一種……
快天亮時,走廊開始有腳步聲,這已經不知是一夜中的第幾次,每一次清醒,記憶就如潮水一般,逼着他走在一個無限放大的幕布前,一張一張畫面,開始在他的眼前徐徐展開回放……她的眼睛,她的身影……在巨大的鏡頭前飄過……
他的腳步有點虛,他用力推開臨街的窗戶,窗外的清晨,竟然下起了飄飄揚揚的大雪,整個世界,無人一般孤寂,剛剛進入初冬,突然看見這沒有預期的景緻,讓他的心,陷入絕望……他忘記了自己身在何處,他依然記得,也是這樣一個飄着鵝毛大雪的日子,他蹲在郵局對面的樹下,守候着一個人的來到……她騎着自行車徑直來到瑟瑟發抖的自己面前:葉同學,你在這裡幹什麼……
短短的一夜,就像過完了長長的一生,他仿佛隻在尋找着一種答案,而那個答案,就在他即将知曉時,一切又嘎然而止……
他站在窗戶邊,扭頭看着屋内,赫然看見她正盤膝坐在他的書桌前,清晨朦胧的光線中,她的頭上覆蓋着面紗,他從來沒有看過她這個樣子……他急切地奔過去,用顫抖的手指,一層層揭開遮蓋着她的面紗,他終于看到那張他在心裡臨摹了幾千次幾萬次美麗而清瘦的臉龐,他喜極而泣,哆嗦着嘴唇說:你知道我一直在尋找你,找得有多麼辛苦嗎……當他想把她攬入懷中,這一切又化作了夢幻泡影……
白天終于來到,窗外鴉雀無聲,隻有雪花“噗噗”地掉在窗台,時間仿佛靜止,雪後的白天更加慘白,它無聲地照着人間,照着坐在牆角處雕塑一般的人影,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的目光,突然觸碰到書櫃底下的一個信封,那裡怎麼會有一封信……他開始遲疑,是自己昨天在慌亂之中,不小心踢到書櫃底下的嗎?
這個發現,讓他開始欣喜若狂,仿佛在幽深寂靜的黑暗裡行走,頭頂突然出現一處亮光,他急切地從地上爬起來,然後,來到書櫃前,他跪在那裡,努力地把手探進書櫃底部,手指終于觸碰到一個信件,他急切地把它舉到眼前,信封上寫着他的名字,但是,字迹卻不是她的……他的手,再一次如注入了鉛一般,停在半空中,有一種東西,在往下沉……不斷地往下沉……
他感到一陣強過一陣地轟鳴聲,在他的腦中呼嘯盤旋,聲音越來越響,越來越低……那巨大的黑暗,向他再次侵襲而來……,他跪在衛生間的地上,拼命地嘔吐,直到嘔得山崩地裂,他虛脫一般再次爬起來,信件在手中一次次跌落在地上,他一次次艱難地把它拾起,搖搖晃晃來到書桌邊,他抓起電話,給他辦公室的文書說了一聲, 他要去一個地方,大約一星期以後再回來……
他把信件壓在枕頭底下,他的心,已經告訴他,最擔心,最害怕發生的,已經來臨,這一切答案,就在那封信裡……
第二天晚上,他的房間是漆黑的,第三天晚上,他的房間依舊是漆黑的……第四天、第五天……他的手機,靜靜地躺在房間黑暗的書桌上,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裡……
第七天……當夜幕四合,一個眼眶深陷的男人,他裹着一身的風雪打開了房門,他的褲子,鞋子,沾着厚厚的泥漿,一陣夜風吹了進來,房門被重重地帶上,在黑暗中,看不清他臉的表情,他就這樣,木然地脫去身上的外衣,然後,倒在床上昏天黑地地睡了過去……
過去的一星期,對他來說,猶如經曆了一個世紀般的漫長,他醒來時,已是第二天的下午,當天是周末,沒有人來打擾他,也沒有人知道他睡了多久,以及,這個房間中,他所經曆發生的一切……
他終于睜開了眼睛,從床上坐了起來……手在枕頭下摸索到信件,空氣仿佛再次凝固,他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封口,撕了幾次,他的心再次劇烈地抖動起來,呼吸帶着急促與迫切,他的手冰涼透骨,沒有一絲溫暖。
時間一點點地過去,他的手指,探到信封内兩張薄薄的信紙……仿佛再次過去了一個世紀般那麼漫長,他的胃部再次開始抽搐,他拼命用手抵住胃部,豆大的汗水從他慘白的臉上再次傾瀉而下……
信是她的父親所寫:
孩子:知道你這麼多年都在尋找她,也知道了你和她之間發生的故事。我和你一樣,急切地想知道她的下落,但是,幾年時間已經過去,她依然下落不明……
這麼多年,我們從來沒有放棄過尋找她,她的母親,在得知她失蹤的消息後,内心愧疚難安,一病不起,于去年的冬天去世了,我們帶着她的骨灰,把她安葬在老宅的山後,日後,我也終将葉落歸根。
這幾年,我和她的妹妹,幾乎找遍了每一處該去的、她可能去的地方,但是她像謎一樣,消失了,一起失蹤的,還有她那個一同前往的朋友……如果她還活着,她怎麼能夠棄愛她的人而去,在這漫長的日日夜夜,對她的親人來說,每一刻都是蝕骨煎熬的。
這本日記,是在她的書桌抽屜裡發現的,我們根據她當地的同事帶引,找到另一個女孩的家,家中隻有一個老婦人,老人隻有那麼一個孫女,那個孩子的父母,在多年前的一次車禍中喪生……,我已經給老人留下一筆錢,略盡綿薄。
這本日記,如今交到你的手上,我相信,這也是她的心願,她信仰基督教,此刻,上帝一定眷顧和守護着她。我相信,她一定不希望看到你過于痛苦,願你放下一切,好好地活着。
穆父 2010 10月
他站在屋頂,目光所到之處,越過崇山峻嶺,那個穿着牛仔褲,身穿白色T恤的女孩,她背着包裹,匆匆地行走在路上,她的身影越來越遠,越來越遠……直到消失在天際處……
他發着抖,嘴唇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長風撕扯着的衣服,他的眼睛,慢慢地看不清四周,終于一聲嗷哭……劃破了黑夜,劃過天際,它穿透了壓抑已久的胸膛……風,突然,沒有了聲音,整個黑夜,像巨大的網,黑沉沉地向他籠罩。
這幾年來,他一次次沿着她所走過的路,她去過的地方,想重溫她殘留在這個世界上的一點點氣息,他圍繞着她曾經工作過的地方整宿整宿地徘徊,看着她曾經住過的宿舍,窗邊亮着燈,一直到,那盞燈完完全全地熄滅……
2016年……這是西藏的秋天,又是一年格桑花開遍人間的季節,絢麗的花朵,迎風搖曳……
這是一個周末,舟老師正在廚房,忙碌着給父母還有孩子做當地的酥油奶茶,這些年,她已經和當地的藏民生活沒有兩樣,自從她的姥姥去世以後,在她父母強烈的要求下,他們也随着她和兩個孩子一起來到了這個與天空最近的地方居住和生活。
兩個孩子正在各自的房間寫着作業,孩子的姥姥,正在欣賞自己收藏的唐卡,孩子的爺爺帶着老花眼鏡坐在客廳看書……
突然……一陣輕輕地敲門聲響起……
舟老師在廚房叫着父親幫忙開門,可是,父親開門以後,過去了好久都沒有聽到有動靜聲,她覺得十分地奇怪,她解開圍裙,從廚房走了出來……她手中搗酥油的木槌,“哐當”一聲掉到地上……
她的姥姥,還有孩子聽到聲音走出來……他們默默地站在原地……在門口處,站着一個無比熟悉的身影,這個身影,無數次出現在她的夢中,她的眼睛酸澀無比,她不敢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她楞在原地,淚如雨下……,他緩緩地放下肩上的背包,走了過去,将她緊緊摟在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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