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二十三是小年,洛陽農村一直延續着烙火燒打鍋貼的習俗,有的年輕人也會選擇這天走親戚,看望多日未見的長輩。
河南省嵩縣的小張,今天帶着孩子,來到何村鄉的一處村落,看望他的幹娘。作者跟着小張,也感受了一番極其傳統的鄉村民俗。
豫西民間把看望叫做“瞧”,走親戚稱作“瞧親戚”。一看到小張帶着禮物到來,谷大娘埋怨說:“瞧啥瞧,我身子骨好着呢。天剛冷,去你姐家住了二十多天,就是怕你來瞧,将将【剛剛】回來,費這事幹啥呢……”
院子裡,一個搪瓷盆做的火盆,裡面正燃着熊熊大火,招呼一群人坐下,谷大娘說:“你們先烤着火,我給你們烙幾個火燒。”
正要推辭,大娘把臉一拉,說:“今個兒不比平常,過年哩,可不準說這不要那不要。”
今年冬天連續下雪,氣溫比較低,谷大娘昨天早上就把面發上,直到今天中午才發開。大娘說:“老酵子發面就是這個樣,開的慢,人家年輕人都用發酵粉,我不習慣,還是老辦法。”
谷大娘今年88歲,有5個兒子2個女兒,之前和老伴兒住在老宅院子裡,去年老伴兒去世後,大娘仍然住在老院裡。大娘說自己看着是一個人過,吃的是孩子們兌的,這家住兩天,那家住兩天,自己一袋面粉一年了還沒吃完。
“我小着時候過二十三,就不叫小孩子們進廚房。那時候沒啥吃,人老饑,屋裡烙火燒,門外頭圍一圈娃子蛋。嘿嘿,我爹把門一關,從門縫裡往外扔一個火燒,吆喝着:趕緊搶啊,老竈爺火燒掉了,誰搶住了老有福氣。俺們趕緊搶,也不管有灰沒有,大口小口趕緊吃……哎呀,你看現在多好,别說吃白馍了,就連肉,也不是多稀罕了……”
谷大娘告訴作者:農村烙火燒也沒有什麼規矩,誰想咋烙就咋烙,想吃鹹的卷點油鹽蔥花,想吃甜的就包點糖。為了趕時間,谷大娘揉好面團,隻是簡單拍成了圓餅。
谷大娘的小兒子幫助大娘生火時候說:“天這麼冷,你費這事幹啥,俺一家給你送倆也夠你吃好幾天。”
大娘卻說:“那會一樣?你小張兄弟回來了,不多少吃一口我做的飯,我這心裡頭會能下得去?”
谷大娘烙火燒用的是一口平底的包子鍋,燒的燃料是花生秧和玉米杆。農村烙燒餅和城市裡是完全不一樣的,一把稭稈燒開後,一直等到竈膛裡餘火即将熄滅,才添加第二把稭稈。就算全部熄滅了也沒關系,隻要鍋的溫度還在就行。最怕的就是火大,容易把火燒炕糊了。
特别講究的農村老人們,通常是把兩面焦黃的火燒放在一邊,稍微有些糊的才拿出來給孩子們分。
根據神話傳說:“老竈爺會在臘月二十三的時候回天宮述職,給他老人家帶上好的火燒馍,不讓說人間的壞話,來年家裡才能更幸福。”盡管神話傳說隻是封建時代老百姓的一種精神寄托,這種樸素的生活印記卻被一代又一代人繼承了下來。
谷大娘告訴作者:年輕的時候,大娘和老伴兒都是村裡的隊長,大伯帶着男性村民,大娘就領着女性村民,進行勞動競賽。大娘家所在的山嶺上耕地多,男性村民天不亮就起床下地幹活,女性村民安頓好孩子,也不甘示弱,晚上在月亮光下堆積腐殖肥……
也正因為他們那代人的辛勤勞動積累,山區農民過年還吃着玉米面饅頭的時候,谷大哥他們從小就有白面吃了。谷大娘再三強調的一句話就是:“不管啥時候,你得幹呀,隻要肯幹,啥時候都餓不着。”
雖然幾年不再種地了,谷大娘說自己還有幾百斤小麥,存的都是上等小麥。
很快,火燒烙熟了,掀開鍋蓋,黃澄澄的,撲面而來的就是火燒的香味兒。
“你稍等一會兒啊,叫我給老竈爺打發住,剩下的咱好吃。”谷大娘笑着說,拿過來一個碗,用抹布抹幹碗底的水,挑出三個圓潤一些的火燒,擺放到碗裡。
大娘供奉老竈爺畫像的台子稍微有些高,需要踮着腳尖,才能把盛着火燒的碗擺放上去。旁邊的不鏽鋼杯裡面裝着小麥,那是谷大娘的香爐。
老竈爺畫像通常是張貼在廚房距離竈台不遠的地方,整年的煙熏火燎,很快就失去了原本的顔色,谷大娘每年都會更換一張新的老竈爺畫像。
谷大娘告訴作者:早些年的時候,剛進入臘月,村裡人就開始淘麥磨面了,臘月二十以後,家家戶戶都忙開了。按照以往的說法,二十三烙火燒,送竈王爺,二十四掃房子清理垃圾,二十五磨豆腐,二十六去割肉,二十七殺隻雞,二十八把面發,二十九蒸饅頭,三十晚上熬一宿,等着放炮迎接老竈爺回家。
“以前機械不發達,磨面是牛拉的石磨,磨夠一家人過年吃的面粉就得忙2、3天,現在别說淘麥磨面了,就連種地都是機器,人不用出力,幹等着享受,舊的過年規矩基本也都改了。你說,平時都細米白面吃着,燒雞、肉,想吃啥時候都有,過年再好能吃點啥?”大娘說。
給老竈爺的供食擺好之後,谷大娘拿出來剩餘的火燒,滿院子攆着給兒子和幹兒子品嘗,還專門找了一個幹淨的塑料袋,把筐子裡的火燒全裝起來,讓小張走的時候帶走。
大娘說:“你回來一次,又是買東西又是掏錢哩,我老了,沒啥東西給你,這倆馍你走了得拿着,不管咋說這是我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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