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小佳
艾麗·範甯最近有部新劇《凱瑟琳大帝》,很多人腦海中肯定立馬就會跳出反差,公主系的範甯,和女皇葉卡捷琳娜二世,能有共同點嗎?
這說明範甯至少做到了第一點,挑起了你對她轉型的興趣。
《凱瑟琳大帝》
雖然和姐姐達科塔·範甯同為童星出身,但艾麗·範甯顯然還在艱難的轉型路上,雖然演過《沉睡魔咒》這樣的暗黑童話,但還是限定在傻白甜的公主形象之中,有過驚悚的《霓虹惡魔》,但她在其中也更像一個符号。
《沉睡魔咒》
在這樣的背景下,名字聽上去是嚴肅曆史正劇的《凱瑟琳大帝》、葉卡捷琳娜二世的曆史形象,便成為了範甯突破個人既定公主形象的一個切口。
可惜,不管是範甯的表演,還是《凱瑟琳大帝》這部劇,都沒能做到這一點,它更像是一部喜劇類型的大女主電視劇。
劇集關注在女性身份的話題上,實際觀感更像是一部古裝童話,《凱瑟琳大帝》呈現的是與現實并不相同的簡化曆史,範甯飾演的凱瑟琳,還是一個腦中充滿了理想主義的熱血少女。
最重要的是,用喜劇的方式演繹曆史故事,從這個角度上來看,它内在的矛盾在電視劇誕生的那一天就出現了,那就是如何娛樂曆史。
女主凱瑟琳大帝,也就是俄羅斯女皇葉卡捷琳娜二世,劇集截取了她嫁給彼得三世到最終發動政變的這一段時間。
每集标題下都有一個友情提示,「偶爾是真實的故事」,這也就是說,我們看到的很多内容都是虛構誇張的。
劇集呈現的是凱瑟琳十九歲前往俄羅斯,第二年的生日就發動了政變。實際上,凱瑟琳是在進宮的十幾年後才登上王位,并在成為女皇之前已經生了一個孩子。
電視劇裡,彼得三世的身份從彼得大帝的外孫變成了兒子;而凱瑟琳入宮時,丈夫已經是皇帝。事實上,凱瑟琳剛剛嫁過去時,彼得還是皇儲,他在位時間不過半年。
另外,劇中的奧爾洛夫是正直的軍師,他與凱瑟琳的關系是政治上的盟友。事實上,奧爾洛夫一直是凱瑟琳寵幸的情人。
還有很多改編的細節,或許有觀衆會質疑,主創已經聲明了隻是部分源于真實,還在糾結曆史問題,完全沒有必要。
的确劇集不是曆史正劇,我也不是曆史原教旨主義,問題在于主創如何選擇,就是一個表明态度的方式。
《凱瑟琳大帝》諷刺戲谑的對象,還是封建極權,父權壓迫的傳統話題,和曆史正劇的批判内容并無二緻。它的核心任務就是凱瑟琳如何奪權,而改編最大的問題并不是重塑曆史,而是用一種對曆史進行非曆史化的誇張方式。
不斷蹦出的粗話、葷段子、暴露畫面,冷不防會有種宮廷《名姝》的感覺。再加上屎尿屁的片段,成了一幕幕荒誕的鬧劇。
電影沒有辦法直接表現真實的曆史,但曆史的虛構也不能沒有邊界,否則幹脆架空一個新的世界就好了,《凱瑟琳大帝》的脈絡和角度還是基于真實曆史,也就難以避免同真實人物相聯系。
曆史與其他元素結合也不新鮮,諜戰推理、青春偶像、黑色政治等等,而喜劇與曆史這兩種類型的融合難度非常高,在很多方面,它們的差異巨大,如果沒有找到合理的平衡,就會産生明顯的斷裂感。
舉個例子來說,去年的《喬喬的異想世界》也是用喜劇類型來重新訴說納粹曆史,采取的策略就是從一個兒童視角來看待這段曆史,觀衆代入小男孩喬喬的視角,就巧妙地平衡了喜劇的輕松與曆史的殘酷。
《喬喬的異想世界》
再者,雖說是講後宮上位的事兒,但相比國産宮鬥劇,《凱瑟琳大帝》的政治鬥争就像過家家一樣。它的特點就是簡化了曆史。
從喜劇的角度出發,看起來可以規避一些不合常理的地方,戲谑一切,但問題在于,喜劇和曆史,這兩種類型的感受是迥然不同的。
喜劇是輕快的,是松散的,曆史是緊張的,是嚴謹的,兩種類型融合的風險極大。看上去是互補的兩種類型,如果沒有分配好調侃與事實的重量,就很容易變成劣勢。
如果搞笑的情節太少,輕松的效果就少了,也不能拉攏年輕觀衆。如果搞笑的段落太多,就會覺得戲說的内容太荒唐兒戲。
特别是當故事關于政治陰謀的布局,就需要一個完整的邏輯支撐,結果一個搞笑的情節就完全打破了原本緊張的氣氛。
比如有一場戲,男主彼得三世因為寵臣設計下毒,奄奄一息躺在床上,法定的私生子皇儲剛剛被殺害,所有指向皇後登基的危急時刻,丈夫彼得三世突然夢中驚坐起,他餓醒了……
彼得三世的形象荒淫無度,喜怒無常,是個戀母情節極重的巨嬰皇帝,殘暴冷酷的程度大概像《權遊》中的國王喬佛裡,而且還是一個瘋癫版的。
誇張也好,諷刺也罷,在被彼得三世的無理取鬧逗笑的時候,女主凱瑟琳的設置,也并沒有起到一個很好的平衡作用,她的純淨與善良,在曆史背景下,顯得是充滿理想主義的幼稚病。
雙人搭檔的設置,大家在喜劇中見得太多,性格差異會有很高效的互補作用。說實話,凱瑟琳顯然比彼得三世要富有智慧,說她是瑪麗蘇也不盡然,其實,她擁有自己的判斷力和思考力。
比如在俄國和瑞典談判的一場戲,凱瑟琳就用自己的辦法,借「國王的夢話」挽救了一場政治危機,讓兩國都從中受益,并且保留國王的顔面。
但這種經典的雙人搭配,在劇中承擔的功能并不是很清晰,于是,經常看到凱瑟琳性格的反複性,時而勇敢老成,時而單純幼稚。
她懂得在所有宮廷成員蒙受酷刑折磨時,選擇站出來走進他們,率先經受扯指甲等等非人的考驗,既擺脫自己的嫌疑,又赢得衆多人的信任。
當凱瑟琳在密謀布局時嚴肅起來時,下一秒又單純任性起來,天降大任,決心謀殺彼得三世的時候,因為偶像伏爾泰的出現,就成了秒變迷妹的癡迷狀态。
像剛才提到的,在類型的平衡上,喜劇橋段頻頻打破曆史故事的緊湊感,另一方面,在人物身上,借着喜劇的外殼,就忽略了人物前後一緻的行為邏輯,這種連貫性也被不斷打破。
這并不是人物的複雜性,而是失去了人物邏輯,喜劇在這裡,好像成了一個萬金油,因為是輕松、搞笑的,所以可以逃避沒有邏輯的問題。
十幾年的跨度壓縮在一年,皇帝彼得三世的表現始終如一,他是愚蠢殘暴男,皇後是純真正義女。凱瑟琳隻要是仁愛、正義、開明,對俄國充滿熱愛就是天選之女,一場振奮人心的演講,順利拉攏了群臣。
用童話的、娛樂的方式講述曆史,是這類曆史劇常用的辦法,故事将曆史人物進行一種卡通化的處理,對現實進行非現實的處理。清純、英俊的男女主人公,穿上華服,置身美景,配上流行音樂,雜糅進偶像劇的手法。
《凱瑟琳大帝》選擇最正确最安全的封建批評角度,再向振奮人心的勵志故事靠攏。用喜劇的方式戲谑了黑暗皇權,但它的出發點又那麼高高在上,對曆史本身并沒有新的反思,隻是童話般簡化出來。
而真正的曆史,可能在忘乎所以的歡笑中被悄悄忽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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