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學生徐愛因為沒有領會王陽明先生知行合一的教誨,就與同學黃绾、顧應祥反複争辯,仍不能弄明白,于是就向王陽明先生請教。
王陽明先生說: “那你們就試着舉個例子看看。”
徐愛說: “比如現在人人都知道做人應當孝順父母、尊敬兄長,但事實上卻往往不能孝,不能敬,由此可知,知與行分明是兩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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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陽明先生說: “這種人的知行已經被私欲隔斷,不再是知行的本來面目了。世間沒有知而不行的,知而不行隻是不知。聖賢教人知、行,就是要恢複知行的本體,并不是隻簡單地教人如何知、行就了事。所以《大學》給出了一個真正知行的例子讓人看,用‘如好好色,如惡惡臭’來啟發人們。見好色是知,喜好色是行。人在見好色時就馬上喜歡它了,而不是看見之後又另生出個心去喜歡。聞到惡臭是知,厭惡惡臭是行,聞到惡臭就開始厭惡了,并不是聞到之後而又另生出個心去厭惡。比如鼻子不通的人即使看到惡臭的東西在面前,鼻子聞不到,也就不會厭惡,隻是因為不曾認識到臭。就像說某人知道孝敬父母、尊敬兄長,一定是這個人已經有了孝順、尊敬的行為,才可以說他知道孝順、尊敬。不是他隻說些孝順、尊敬的話,就可以稱他知道孝順、尊敬了。再比如知道痛,一定是經曆痛了,才知道痛;知寒、知饑,一定是已經經曆了寒冷和饑餓。知行如何分得開?這就是知行的原意,不曾被私欲隔斷。聖人教育學生一定是這樣,才可以稱之為知。不然就是還沒有真正知,這是多麼重要和切合實際的功夫呀!現在,世人硬要說:知行是兩件事情,是什麼意思?我把知行看作一個事情又是什麼意思?如果不知道我這番話的宗旨,隻管在那兒争論知行是一回事還是兩回事,又有什麼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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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愛說:“古人把知行說成兩回事,也隻是讓人有所區别。一邊做知的功夫,一邊做行的功夫,這樣功夫才能落到實處。”
王陽明先生說: “這樣說就丢失了古人的宗旨了。我曾經說過,知是行的主意,行是知的功夫;知是行的開始,行是知的成果。如果領會了這一點,隻說一個知,就已經有行存在;隻說一個行,知也已經存在了。古人之所以既說一個知,又說一個行,隻因為社會上有一種人,迷迷糊糊由着性子去做事情,根本不會思考觀察,就像在漆黑的夜裡肆意亂竄一樣,因此必須跟他講知的道理,他才能行得端正。還有一種人,隻知道海闊天空、漫無邊際地空想,全然不不肯身體力行,隻是靠主觀猜測,因此你必須跟他講行的道理,他才能知得正确。這是古人為了補偏救弊不得已采用的一種方便說法,如果真正領會了其中的含義,隻用一句話就能把知行說清楚。現在的人非要将知行分為兩件事去對待,認為必須先知然後才能行。我現在姑且隻讨論怎樣做知的功夫,等到真正知了再去做行的功夫,那往往就會終身不去行,也就會終身無知。這不是小毛病,其由來已不是一兩天了。我現在說知行合一,正是對症下藥,并不是我憑空杜撰的,知行的本來面目就應該如此。現在如果把握了知行合一的宗旨,即使把兩個分開說也無妨,仍然是一回事;如果沒領會知行合一的宗旨,即便說是一個,又有什麼用呢?隻是在說廢話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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