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士新 上海國際問題研究院外交政策所周邊外交室主任

2021-10-03 20:25

2021年10月2日，菲律賓總統杜特爾特宣布，他将退出政壇，不參加2022年總統或副總統職位的競選。他的女兒薩拉·杜特爾特（Sara Duterte-Carpio）将參加2022年的總統大選，她的搭檔是作為副總統候選人的參議員克裡斯托弗·邦戈（Christopher “Bong” Go）。

薩拉·杜特爾特

按照菲律賓憲法，總統任期六年，不得連任，現任總統杜特爾特将于明年6月任期屆滿。杜特爾特所在的菲律賓民主—人民力量黨（PDP－Laban）提名邦戈為其總統候選人，并在8月宣布杜特爾特同意競選副總統。

然而，杜特爾特的女兒，現任達沃市市長莎拉上個月表示，她與父親同意，兩人之中隻有一人會在明年參選。菲律賓總統府發言人洛克随後澄清說，杜特爾特表示，如果女兒競選總統，他将放棄競選副總統。這樣一來，輿論普遍認為，杜特爾特現在表示放棄參選，将為莎拉競選總統掃除障礙。

一切都是為了薩拉？

從目前來看，杜特爾特或其女兒薩拉，極有可能會有一個參加競選。結合各種迹象來看，杜特爾特掩護薩拉競選總統的可能性更高些。

杜特爾特參選副總統确實較為困難，甚至存在着失敗的可能。杜特爾特在宣布放棄競選時表示，“菲律賓人的普遍情緒顯示……我沒有資格參選，規避法律與憲法的精神是違憲的”。這就意味着，律師出身的杜特爾特總統認識到，自己競選副總統并不是一個好方法。此外，反對派曾揚言，如果杜特爾特參選副總統職位，他們将起訴到菲律賓最高法院。一旦陷入法律訴訟，杜特爾特的勝選可能将大幅降低。

然而，杜特爾特之前宣布競選副總統确實為薩拉競選總統提供了較好的掩護。當前，薩拉在各種民調中的得分最高，成為競選總統的最有力候選人，但也容易成為其他黨派候選人攻擊的對象。杜特爾特在宣布競選副總統後，迎來了來自各界的各種批評之聲。形成鮮明對比的是，薩拉卻宣布要競選繼續擔任達沃市市長，不僅凸顯了自己的超脫态度，而且有效規避了其他候選人和輿論的攻擊。

其實，即使在10月8日總統候選人登記日過後，薩拉仍有機會參加競選。菲律賓選舉法存在着較多的可商榷之處。例如，在在11月15日之前，各黨派仍有機會更改登記退出和替換總統或副總統候選人。在2016年總統競選期間，杜特爾特就是在最後時刻替換馬丁·迪尼奧（Martin Dino）參選總統的，有效規避了前期各政黨之間的相互攻擊，從而為最終勝選創造了良好條件。他的最強勁競争對手之一，前副總統傑約馬爾·比奈（Jejomar Binay）因受各種指控和排擠，最終失去了勝選的優勢。

在此情況下，即使杜特爾特表示薩拉将參加下屆總統選舉，她也似乎并不急于宣布參選，甚至表示将在5日-8日出國檢查身體，在候選人登記日期截止之前的關鍵時期，脫身而去，避免成為各方關注的對象。然而，一些分析人士認為，薩拉仍有機會，作為一直最受歡迎的總統候選人，不應也不會辜負選民的期待。

退一步說，如果薩拉真的不參選總統，杜特爾特仍有機會改變主意，再次成為副總統候選人。即使杜特爾特真的不參選，鑒于他在政黨和國家政治中的地位，支持自己政黨候選人赢得總統選舉，對其來說也是一種不錯的選擇。

杜特爾特導演的一場苦情戲？

10月2日，杜特爾特的長期政治助手和個人助理、參議員克裡斯托弗·邦戈宣布，他将代替杜特爾特參加副總統競選，等于是印證了杜特爾特所說的薩拉将參加總統選舉的聲明。這也說明，菲律賓民主—人民力量黨對此已經基本上形成了共識。

杜特爾特之所以這樣做，除了為薩拉參加競選總統掃除最終的法律和親情障礙外，還有以下幾點目的。

凸顯自己大度和高風亮節。杜特爾特參加競選副總統，是一種戰術，而放棄競選，也同樣是一種戰術，目的都是吸引民衆對自己的關注度。在民衆對其競選副總統存在質疑之時，主動選擇放棄競選，顯示出自己并不迷戀權力的寬宏大量，也有助于進一步提升其在民衆中的權威。

對自己執政的成就高度自信。杜特爾特政府的許多治國理政措施受到了國内民衆和國際社會的普遍質疑，認為其存在着侵犯人權的過失，推出的一些項目并沒有取得令人滿意的成績。其實，這既有菲律賓特殊國情所導緻的原因，也有因新冠肺炎疫情所造成的負面影響。杜特爾特放棄競選副總統，從側面反映出，他對自己留下的豐厚執政遺産非常滿意。

适當增強民衆對薩拉的心理預期。根據菲律賓國内“亞洲脈動”等民意調查機構的結果，薩拉在民衆中的形象最好，是最佳的總統候選人。杜特爾特放棄競選副總統，等于是迎合了民衆的呼聲，滿足了國家未來的需要。杜特爾特這種欲擒故縱的做法雖然并不太高明，但在形勢複雜多變的菲律賓大選期間，還是非常有作用的。

當然，不到最後一刻，一切都仍難以有定論。從目前來看，杜特爾特的計劃仍在落實中，效果如何，有待進一步觀察。

對中菲關系會有什麼影響？

中菲關系已經相當成熟，已經不太可能倒回去了。中菲關系穩健發展，符合兩國和兩國人民的利益，應該繼續向前發展。

杜特爾特放棄競選副總統，并不意味其對未來菲律賓政局的影響徹底消失，也不意味着其在執政期間所取得的成果，包括與中國合作推進項目對菲律賓經濟社會所作出的貢獻，會被後來政府所抹殺。

杜特爾特執政期間對中菲關系的貢獻有目共睹。其中，最為重要的是，在兩國領導人的倡導和推進下，在2018年确立了全面戰略合作關系。這既是兩國關系近年來取得進展的集中體現，也将引領兩國關系進一步發展。中國越來越多企業參與了杜特爾特政府所提出的“大建特建”等發展規劃，顯示出對菲律賓市場潛力的巨大信心。

中菲關系已經具有了越來越多的粘合劑，在後杜特爾特時期仍将發揮作用。當前，中國已經成為菲律賓最大的貿易夥伴，也是其最為重要的外資來源地，顯示出雙方在經貿領域的高度相互補充性和依存性。以當前中國—東盟自貿協議及其升級版為基礎，中菲經貿關系在今年将随着區域全面經濟夥伴關系（RCEP）獲得通過，并進入實質性落實階段後，未來可能會具有更為廣闊的發展空間。

中菲之間在杜特爾特執政時期對如何處理南海問題已經有充分的理解。南海問題隻是中菲關系中的最大風險因素，但并不是中菲關系的全部，雙方都應有決心和信心處理好南海問題，隻有堅持協商、協調、合作，才能促進共同利益。

近年來，中菲都在堅持底線，執行務實的磋商政策，不僅有雙邊合作協調機制，而且有中國與東盟10個國家磋商《南海行為準則》的多邊機制，對維護南海安全與穩定，發揮了較為積極的作用。

當然，影響中菲關系穩定的最大不确定因素是美國。美國仍是菲律賓唯一的條約盟友，對菲律賓仍具有較大的影響力。即使杜特爾特對美國非常強硬，但有時也不得不放棄姿态，采取一些妥協性的措施。

無論未來是薩拉執政，還是其他人領導菲律賓，美國都不願看到菲律賓脫離自己的控制軌道，必将采取各種措施離間菲律賓與中國的關系。對此，中國既要對中菲關系充滿信心，也要采取一些預防性措施，最大程度地避免中菲關系和地區局勢受到沖擊。

(看看新聞Knews編輯 趙歆 郝苗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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