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蘇鄉村振興現狀?來源:經濟日報閱讀提示 ,我來為大家講解一下關于江蘇鄉村振興現狀?跟着小編一起來看一看吧!
來源:經濟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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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江在曆史上是蘇州郊區的農業主産縣,如今吳江已成為蘇州下轄的區,也是長三角一體化發展的重要區域。在上世紀八九十年代,吳江通過發展鄉鎮企業,增加農民收入,改變了城鄉結構。著名社會學家費孝通曾調研這裡多種類型的小城鎮,發表了影響深遠的《小城鎮 大問題》。
近年來,吳江正通過“一帶一區”“一鎮一園”,即長漾特色田園鄉村帶,沿同周路農文旅融合發展區,桃源水鄉森林小鎮和浦江源太湖蟹生态養殖示範園等的推進,全力打造“中國·江村”鄉村振興示範區,奮力書寫一篇富有時代新意的“江村故事”。近日,記者重訪費孝通當年調研過的七都、震澤、盛澤、平望、同裡等鄉鎮下轄的村莊,解碼吳江在推進鄉村振興方面的新探索。
收入:老話題有新内涵
促進農民收入持續增長,是鄉村振興的基礎性目标,也是吳江這樣的經濟發達地區當前面臨的重要課題。
記者随機走訪了11個農村居民家庭,年人均收入最少的也在3萬元以上。吳江全區人口80多萬,流動人口90多萬,但從事農業生産的隻有1萬餘人。工廠務工收入是村民的主要經濟來源。記者在震澤鎮衆安橋村與一戶徐姓人家算了筆收入賬。這個家庭共有6口人,老徐的母親83歲,每年有近6000元養老金;58歲的老徐本人在附近打零工做泥瓦匠,年收入10萬元左右;老伴原來在紡織廠上班,現在主要在家帶孫子,每月領1000元社保;兒子與兒媳都在鎮上的一個服裝廠上班,小兩口每年工資收入共12萬元左右,他們有一個剛上幼兒園的女兒。這個家庭,年收入約為24萬元,住的是樓房,家裡有汽車。
吳江區2018年統計公報顯示,全區居民去年人均可支配收入是5.3萬元,其中農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是3.22萬元。
吳江農村居民的生活條件如何?記者通過對8個村莊的入戶調研采訪,大緻得到這樣一個印象:有新房,有汽車,不愁吃穿。吳江農村,住房在過去幾十年經過了幾次變化。上世紀八九十年代,農民把土坯房改造為上下兩層的樓房;随着小城鎮發展,不少富裕起來的農民在鎮上買了房子。最近10多年,經過集中居住和新農村建設,農民紛紛在原有宅基地或村莊規劃的地段重新翻建了住房。如今,吳江農村居民住房大都是3層小樓,每層140平方米左右,許多村民還在鎮上有住房。此外,根據統計數據,去年吳江區戶籍總戶數為26.43萬戶,私人汽車保有量達34.6萬輛,這意味着每戶平均擁有1.3輛汽車。
與農戶收入相對應的是農村集體收入。記者調研的8個村莊,集體年收入最多的超過千萬元,其中有4個村在800萬元以上,集體年收入最少的也有320萬元。為更好實施鄉村振興戰略,蘇州市、吳江區還推出了幫扶薄弱村的舉措。當地對薄弱村的“定義”是集體年收入在250萬元以下。
當地村幹部們依然在為增加村集體收入而努力。這幾年,吳江經濟發展的一個重要舉措是“退二進三”,減少工業投入而發展文化旅遊等第三産業。鄉村每年要完成“拆除廠房”的任務,以此“倒逼”工業升級,從長遠發展來看,這是經濟發達地區産業升級、實現高質量發展的必由之路。但就當下而言,會影響當地部分百姓的收入,最明顯的是村裡50歲以上的中老年人。這些人受益于“亦工亦農”“離土不離鄉”的生産方式,平時還在周邊工廠打零工以實現增收。據村幹部估計,村裡勞動力有将近三分之一是中老年人。工廠退出村莊進工業園區,就會影響他們的就業,導緻他們的收入下降。同時,不少村莊目前的集體收入中,廠房租金占了大頭。廠房拆除後,如何保障村集體收入不減,這也是一個需要統籌考慮的現實問題。
融合:産業發展求新解
文旅結合促進鄉村振興,是吳江不少農村在發展産業時探索的一條新路。
七都鎮開弦弓村因為80多年前費孝通的調研作品《江村經濟》而出名,“江村”成了廣為人知的品牌。紡織業是這一帶的傳統産業,開弦弓村的8個民營企業都是與紡織相關的企業,村裡還有50多個家庭作坊從事針織業。實施鄉村振興戰略,村黨支部書記沈斌認為,如今面臨着産業發展的“陣痛”,“痛”在二産提升不容易,一産和三産融合發展有困難。
開弦弓村發展旅遊某種程度上有“先天優勢”。村裡有費孝通紀念館,幾年前建設了文化弄堂,美化了街道。開弦弓村還把文旅融合作為重要抓手,2017年起,下大力氣打造特色田園鄉村,建設文化禮堂。今年,村裡還請大學教授專門研發遊學課程,有針對性地開發适合學生學習的旅遊項目。
但是,開弦弓村的民宿建設今年才起步,同時村裡6家農家樂飯店的服務、标識都不統一,還難以産生品牌效應。此外,作為一個充滿文化底蘊和氣息的村莊,至今還沒有開發出文創産品。讓大量的遊客“帶什麼走”依然是個大問題。
衆安橋是震澤鎮的一個村莊,原來有16家企業,去年關停了7家,今年準備關停其他的9家。這個村莊下定決心要走文旅融合的發展路子,引進了浙江大學的合作團隊,注冊了商标,培育農産品和鄉村旅遊品牌。村黨總支書記吳繼華是一位畢業于江蘇大學的“80後”,他對村莊的未來充滿信心,“村裡生态優勢明顯,自然環境好,交通發達,有發展文化旅遊的條件”。
吳江區農業部門的工作人員介紹,農業在當地生産總值中占比2.2%,84萬人口中直接從事農業生産的不足萬人。走産業融合的道路,實現一産和三産融合,是當地的現實選擇。眼下,“保持農業持續性吸引力”與“旅遊發展與鄉村承載力的矛盾”是現實困難。舉例來說,每年春天油菜花盛開的時節,這裡會吸引大量遊客,村裡就會出現停車難、通行難等狀況。但油菜花期一過,村裡的旅遊業就會面臨幾個月的“空檔”。如何讓一産能夠“接續地”營造出美麗風景,如何有效提高旅遊接待能力等,是鄉村産業融合發展面臨的具體問題。
鄉村振興不是單個鄉村的發展,而是區域性的發展。而村落邊界本身是規模和品牌的界限,難以适應産業融合的需要。為此,吳江區提出打造“中國江村”鄉村振興示範區。當地按照區域内的産業特色和文化基礎,以文化為紐帶,以特色産業為重點,規劃将環長漾片區打造成江南水鄉生态文化特色帶的先行示範區;以國家級品牌為引領,充分發揮國家級農業示範區核心區(北聯)、同裡國家濕地公園及同裡古鎮等優質資源優勢,着力推進農業和旅遊、教育、文化、康養等産業深度融合;以特色田園鄉村為樣闆,打造美麗鄉村建設的升級版,統籌推進12個特色田園鄉村示範點建設。
治理:社會建設新課題
記者在開弦弓村遇到了吳江區藍天環保志願者協會的志願者。志願者們正在幫助農民對庭院進行改造,形成庭院風景——這被志願者們稱為“美麗庭院”活動。
把院子裡的花花草草修葺成好看的風景,這項活動得到了農民歡迎。沈斌說,也許通過這個活動能解決他心頭的一個困惑:如何辦農民想辦的事情,動員農民主動參與鄉村建設。
如何更好調動農民的積極性和主動性,是當地村幹部普遍面臨的難題。記者調研8個村莊發現,鄉村基礎設施建設是吳江農村這幾年投入最大的項目。但當基礎設施建設觸及農戶個體利益時,協調起來非常困難。同裡鎮一位從1992年就擔任村幹部的老支書感慨,現在最難處理的是鄉親之間的糾紛,這些情況對村幹部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吳江在鄉村社會建設中推出許多新舉措,建設新時代文明實踐中心就是近年來的一個重要途徑。許多鄉村都建設了文明實踐中心,開展各種形式的志願服務,激發農民投身鄉村公共事務服務的熱情。開弦弓村還以傳統鄉賢文化完善農村社會治理體系,目前成立了村級鄉賢議事會,聘請19名鄉賢參與村務管理,在産業發展、資源共享、社情民意、參事議事等方面發揮積極作用。
實現鄉村社會有效治理,需要更多符合地域特色的探索實踐。吳江鄉村社會有其自身特點。村裡住的大部分人不是農民,從事農業生産的人口很少。他們大都是在集鎮或者園區工廠上班的産業工人。同時,每個村都有不少外來人口。記者調研的8個村莊中,外來人口最少的有400多人,最多的達3000餘人,超過了本村居民。外來人口占比高,給鄉村帶來了“房東經濟”,也提出了社會治理的新難題。在七都鎮隐讀村有座設施完備的小學是外來工子弟學校。該校負責人介紹,全校900多名學生都是河南、貴州、安徽等地外來務工人員的子女。這些學生小學畢業後一半留在本地讀書,還有一半回原籍上學。吳江區還有不少這樣的學校。
“鄉腳”:舊瓶新酒意味長
吳江農村集體收入中,村裡“宴會廳”的出租收入是重要來源。記者在采訪中看到,有的村竟有3個宴會廳。宴會廳收入最多的村子一年達到300多萬元。
記者參觀了不同村莊、不同規模的4個農村宴會廳發現,給村集體帶來豐厚收入的宴會廳,其實就是一個面積較大的飯堂。這樣一個大食堂,前後都有舞台,可以方便隔開,形成不同區域。宴會廳還設有廚房,租用者可以自帶廚師、食材。小的宴會廳可以放上百張餐桌,大的則能容納300多張餐桌。
記者了解到,來“設宴”都是本村和附近農民,吳江農村的婚宴大都在這樣的宴會廳舉辦。從上世紀90年代之後,農村住房發生了很大變化,婚宴沒法在一家一戶的院落裡完成。而宴會廳每桌可以坐8人至10人,每桌“夥食标準”才280元左右,而且滿足了農民喜歡聚集熱鬧的社交需求。這種設宴形式受到農民廣泛歡迎,每到周末宴會廳都是客滿。
盡管如此,宴會廳并不是每個村莊的“标配”,往往是一個宴會廳可以服務不同區域的農民。記者在采訪中依據農民和村幹部的介紹了解到,宴會廳的“服務半徑”一般能服務周邊10多公裡的區域,最遠可以輻射到25公裡左右的區域。
一定半徑距離的農民圍繞一個“宴會廳”辦喜事,讓我想起了費孝通在調研中提到的一個概念:“鄉腳”。費孝通先生在《小城鎮 大問題》中是這樣表述的:鄉腳并不是以鎮為中心的一個清晰的圓周,每一種商品都有各自的鄉腳,所以一個小城鎮的鄉腳由許多半徑不等的同心圓組成。費孝通當年是以商品銷售半徑來認識“鄉腳”的,而且以此做出了城鎮層次劃分。今天,農村宴會廳也以服務半徑來劃出自己的“鄉腳”。這已經不是商品銷售服務的範圍,但在某種程度上可以看作是農村公共服務的“半徑”。
在吳江,城鄉的界限正逐漸模糊。村裡人告訴記者,現在到鎮上、到吳江城甚至到蘇州和南京,當地人都不說是“進城”。現在村民們說的“進城”至少是到上海。在同裡鎮北聯村,一個小賣鋪的經營者告訴記者,現在小賣鋪每月的收入很少,“村裡人更願意從城鎮超市買東西”。
可以說,商品的“鄉腳”正在變得模糊,而公共服務的“鄉腳”則凸顯出來。宴會廳之所以在農村有那麼大的市場,某種程度上是因為滿足了農民聚會的社交需求,适應了當地經濟發展水平。這對提高農村公共服務具有啟示意義。鄉村振興要想達到鄉風文明、治理有效的目标,就必須提高農村公共服務水平。記者深感,基層不能簡單按照行政區劃來布局公共服務,應該以“鄉腳”為參照,認真研究不同公共服務項目的輻射半徑,讓農村公共服務更加貼近農民情感需求和生活習慣。
記者手記
書寫農村發展新答卷
80多年前,費孝通先生在吳江區開弦弓村寫下了代表作《江村經濟》,并提出“農民問題就是土地問題”的觀點。上世紀80年代,他又回到這片土地,從增加農民收入的角度為鄉鎮企業發展出謀劃策,提出了“工業下鄉”“離土不離鄉”等,記叙了蘇南農民推進工業化的創造。如今,30多年過去,吳江已經是經濟相對發達地區,無論是人均可支配收入,還是農村集體經濟收入,無論是産業發展基礎,還是百姓生活條件,都已經走在了全國前列。但是,在這樣的地區依然需要書寫新答卷。
收入是民生的基礎。吳江鄉鎮企業的發展,已經帶動農戶收入結構發生曆史性變化。工資收入、财産性收入和經營收入等各種渠道的收入,保證農民生活穩步達到了小康水平。但是,産業升級等因素仍會影響農民就業,減少部分群衆的直接收入。解決農村發展問題,必須保障農民收入實現穩步提高。盡管農牧漁等行業已經不是農民增收的主要來源,但是農村産業結構調整和三次産業結構之間的融合發展,仍然是鄉村振興面臨的迫切問題。從這個意義上說,農村發展首先需要寫好增收答卷。
村莊是村民祖祖輩輩生存發展的家園。家園需要持續建設,從水、電、路等基礎設施來衡量,吳江的農村發展确實已經上了一個台階。家家戶戶都有小汽車,而且戶均1.3輛,這已是比較高的生活水平。但在采訪中發現,農村基礎設施改造依然是農村集體支出的重要項目。街巷道路的拓寬和改造,水管網的提升,住房水平提高之後對公共空間的要求,綠化和環境整治的新标準等,這些都是農村基礎設施建設的現實需要,也是農民盼望通過鄉村振興來解決的大問題。要達到生态宜居的目标,就得繼續做好建設家園這份新答卷。
農村是最基礎的社區,農村發展更是一道解不完的社會治理題。中華民族是從農耕文明中走來的,鄉土是社會構成的基礎。如今在吳江,純粹意義上的農民已經找不到了。那些居住在鄉村的居民,絕大多數人都在城裡或者集鎮上班、開公司、經營生意,他們的生活方式和生産方式都發生了曆史性變化。此外,外來人口也使得農村人口構成出現許多新情況,原本以親緣為紐帶的農村,增加了許多新的因素,這對社會治理提出了新的挑戰。一方面,要尊重當地習俗,運用豐富的鄉村治理傳統來融洽鄉親關系;另一方面要創新社會治理思想,順應新形勢實現有效治理。
農村發展是一道解不完的題,每一代人都需要用實踐作出自己的回答。為了實現人民對美好生活的向往,我們要奮筆書寫好屬于這個時代的答案。(經濟日報·中國經濟網 記者 魏永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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