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漢王朝：僞賢人孔光是小人，漢哀帝欲禅位董賢

　　谏大夫鮑宣又奏請起用何武、師丹、彭宣、傅喜，并遣去董賢就國。哀帝遣鮑宣為司隸校尉，征召何武、彭宣。獨對這位親親昵昵的董賢，非但不肯遣去，還要加封食邑二千戶，僞托皇太太後遺命，頒發出來。丞相王嘉封還诏書，力斥董賢谄佞不宜親近，結尾有陛下繼嗣未立，應思自求多福，奈何輕身肆志，不念高祖勤苦等語。這數句針砭入骨，大忤哀帝意旨。哀帝乃欲求王嘉過失，記起中山王案内梁相、鞫譚、宗伯鳳三人，一體坐免。獨王嘉複為保薦，迹近欺君。遂召王嘉至尚書處責問，王嘉隻得免冠謝罪。不意光祿大夫孔光觊觎相位，想把王嘉捽去。竟邀同左将軍公孫祿，右将軍王安，光祿勳馬宮等聯名劾王嘉，斥為罔上不道，請與廷尉雜治。獨光祿大夫龔勝以為王嘉備位宰相，諸事并廢，應該坐咎，若但為保薦梁相諸人，就坐他罔上不道的罪名，不足以示天下。哀帝竟從孔光等奏議，召王嘉詣廷尉诏獄。當時相府掾屬勸王嘉不如自裁，代為和藥，進奉王嘉前。王嘉不肯吞服，有主簿泣語道：“将相不應對獄官陳冤，舊例如此，望君侯即自引決！”王嘉搖首不答。内使危坐門首，促王嘉赴獄。主簿又向王嘉進藥，王嘉取杯擲地道：“丞相得備位三公，奉職負國，當服刑都市，垂為衆戒！奈何作兒女子态，服藥尋死呢？”說着，即出拜受诏，乘坐小車，徑詣廷尉，繳出丞相新甫侯印绶，束手就縛。内使将印绶持報哀帝，哀帝總道王嘉聞命，定即自盡，及聞他徑詣诏獄越加氣憤。立命将軍以下至二千石，會同窮究。王嘉不堪侵辱，仰天歎道：“我幸得備位宰相，不能進賢退不肖，以是負國，死有餘責了！”大衆問及賢、不肖主名，王嘉答說道：“孔光、何武是賢人，董賢父子是不肖！我不能進孔光、何武，退董賢父子，罪原該死，死亦無恨哩！”将軍以下聽王嘉如此說法，倒也不能定罪。王嘉系獄至二十餘日，嘔血數升，竟緻絕命。看官，試想王嘉之死一半是孔光逼成，王嘉卻反稱孔光賢，真正可怪。究竟孔光是何等樣人？看到後文，才知他是個無恥小人了。　　哀帝聞得王嘉遺言，遂拜孔光為丞相，起何武為前将軍，彭宣為禦史大夫。彭宣字子武，淮陽人氏，經明行修，由前丞相張禹薦為博士，累任郡守，入為大司農光祿勳右将軍。哀帝本調他為左将軍，嗣欲位置丁、傅子弟，乃将彭宣策免，賜爵關内侯，遣令歸裡。至是複蒙召入，哀帝轉罷去禦史大夫賈延，使彭宣繼任。　　當丞相孔光出視園陵，從吏向馳道中亂跑，有違法度，适為司隸鮑宣所見，喝令左右從事，拘住相府從吏，并把車馬充公。孔光不甘受辱，雖未嘗上書劾鮑宣，但與同僚談及，怨鮑宣不講情面。當有人趨奉丞相，報知哀帝。哀帝正信任孔光，饬令禦史中丞查辦。禦史使人捕鮑宣從事，卻受了一杯閉門羹。當下奏聞哀帝，劾鮑宣閉門拒命無人臣禮，大不敬不道。哀帝也不問曲直，立命系鮑宣下獄。博士弟子王鹹等都稱鮑宣奉法從公，有何大罪？當即就太學中豎起長幡，号召大衆道：“如欲救鮑司隸，請集此幡下！”諸生聽了此語，争先趨集，霎時間多至千餘人。乘着孔光入朝，攔住車前，要他救免鮑宣。孔光見人多勢衆，不便駁斥，隻好佯從衆意，托言入朝奏請，定使鮑司隸無恙，衆乃避開兩旁，使孔光進去。孔光既入朝堂，怎肯為鮑宣解免？諸生複守阙上書，為鮑宣訟冤。哀帝隻許免鮑宣死罪，罰受髡鉗，放至上黨。鮑宣見上黨地宜農牧，又少盜賊，就将家屬徙至上黨一同居住。那孔光既得報複私怨，自然快意，從此感激皇恩，但能博得哀帝歡心，無不如命。　　哀帝又打算榮寵董賢，使居大位，巧值大司馬丁明憐惜王嘉，為帝所聞，因即将丁明免官，拟令董賢代任。董賢故意推辭，哀帝乃進光祿大夫薛賞為大司馬，賞受職才越數日，忽然暴亡，情迹可疑！于是決計令董賢為大司馬。策文有雲：　朕承天序，唯稽古，建爾于公，以為漢輔。往悉爾心，統辟王也。元戎，折沖綏遠，匡正庶事，允執其中。天下之衆，受制于朕，以将為命，以兵為威，可不慎與！　　是時，董賢年隻二十二歲，竟得超列三公，掌握兵權，真是漢朝開國以來，得未曾有。董賢父董恭遷光祿大夫，秩中二千石，董賢弟董寬、董信、董代為驸馬都尉，此次董氏親屬，并得聯翩入都，受職邀榮。從前丁、傅二外家，雖然貴顯，尚沒有董氏的迅速，這真可謂隆恩優渥了！從前孔光為禦史大夫，董賢父董恭曾為孔光屬吏，及董賢為大司馬，與孔光并列三公。哀帝卻故意使董賢訪孔光，看孔光如何待董賢？隻見孔光整肅衣冠，出門恭迎。見董賢車已到門前，引身倒退。待董賢既至中門，複避入門側，直待董賢下車後，方延入廳中低頭便拜。拜畢起身，請董賢上坐，自在下座陪着，好似卑職迎見長官，不敢亂禮。卑鄙至此，令人齒冷。及董賢起座告辭，又恭恭敬敬的送出門外，請董賢登車去訖，然後回入府中。董賢很是高興，還報哀帝。哀帝大喜，拜孔光兩兄子為谏大夫常侍，孔光子孔放已經就職侍郎，故不另授。在孔光還道是喜出望外，那知人格已喪，這區區浮雲富貴，有甚麼稀罕呢？　　斯時外戚王氏失勢，隻有平阿侯王譚子王去疾，尚為侍中，王去疾之弟王闳為中常侍，王闳妻父中郎将蕭鹹，系故将軍蕭望之子。董賢父董恭，素慕蕭鹹之名，欲娶蕭鹹女為次媳，特托王闳為媒，前去說合。王闳不便推辭，隻好轉白蕭鹹，蕭鹹慌忙搖手。口中連說不敢當，一面屏去左右，密語王闳道：“董賢為大司馬，冊文中有‘允執其中’一語，這是堯傳舜的禅位文，并非三公故事，朝中故老，莫不驚奇！我女怎能與董公兄弟相配？煩汝善為我辭便了！”王闳聽罷即行，暗記前日策文，果有此語，難道漢室江山，真要讓與董賢，越想越奇，又好笑，又好氣，當下仍至董恭處複報，替蕭家滿口謙遜，隻言寒門陋質不敢高攀。董恭尚以為故作謙辭，再向王闳申說一番，王闳已咬定前言，有堅卻意。董恭不禁作色，自言自歎道：“我家何負天下？乃為人所畏如是！”王闳見董恭含着怒意，起身辭去。過了數日，哀帝置酒麒麟殿，召集董賢父子親屬，及一班皇親國戚，共同宴叙。王闳亦在旁侍飲，酒至半酣，哀帝笑視董賢道：“我欲法堯禅舜可好麼？”董賢陡聞此言，喜歡的了不得，但一時如何答說，不禁暗暗沈吟。忽有一人進言：“天下乃高皇帝天下，非陛下所得私有。陛下上承宗廟，應該傳授子孫，世世相繼，天子豈可出戲言！”哀帝聽說，舉目一瞧，便是中常侍王闳，當下默然不悅，竟遣王闳出歸郎署不使侍宴。左右都為王闳生愁，恐王闳因此得罪。太皇太後王氏聞知此事，代王闳謝過，哀帝乃複召王闳入侍。王闳卻不肯中止，複上書極谏道：臣聞王者立三公，法三光，居之者當得賢人。《易》曰：“鼎折足，複公餗。”喻三公非其人也。昔孝文皇帝幸鄧通，不過中大夫；武皇帝幸韓嫣，賞賜而已，皆不在大位。今大司馬衛将軍董賢，無功于漢朝，又無肺腑之連，複無名迹高行以矯世，升擢數年，列備鼎足典衛禁兵，無功封爵，父子兄弟，橫蒙拔擢，賞賜空竭帑藏，萬民喧嘩不絕，誠不當天心也。昔褒神鼋變化為人，實生褒姒，亂周國，故臣恐陛下有過失之譏，賢有小人不知進退之禍，非所以垂法後世也。　　哀帝覽書，也覺不歡，但因王闳為太皇太後侄子，不得不格外含容。前時法堯禅舜一語，未免失言，因此不置可否，模糊過去。會匈奴單于囊知牙斯及烏孫大昆彌伊秩靡入朝。囊知牙斯乃是複株累若煴單于少弟，複株累若煴早死，傳弟且麋胥，且麋胥又傳弟且莫車，且莫車再傳弟囊知牙斯，号為烏珠留若煴單于。國勢濅衰，因此曆代事漢，來朝哀帝。參見已畢，由哀帝傳旨賜宴，廷臣統在旁侍飲。烏孫大昆彌當然在座，專顧飲酒，不暇張望。獨囊知牙斯年少好奇，左右顧盼，蓦見廷臣中有一青年唇紅齒白，秀麗過人，坐位卻在上面，居然首冠百僚。心中不禁詫異，遂向譯員指問道：“這位大員姓甚名誰？”譯員尚未及答，已為哀帝所見。詢及原因，便命譯員答說道：“這就是大司馬董賢，年方逾冠，才德兼全，卻是我朝的大賢。”囊知牙斯曉得甚麼董賢品行，一聞此語，便出席起賀，拜稱漢得賢臣，哀帝很是心歡。待至宴罷，賞賜囊知牙斯，比烏孫王還要加厚，兩番主謝恩回國。 （本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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