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筝講紮糊繪放四藝,第一個就是紮,首先是竹子。什麼(竹子)合适?就是南方生長在陽坡的毛竹。一個是它的彈力比較大,再有經過烤制以後,彎不會反彈。”
眼前的呂鐵智,穿着樸素的中式襯衫、黑色長褲和老北京布鞋,戴着一副銀色眼鏡,精神矍铄,氣質儒雅,說起話來也是圓潤平和,還帶着北京話特有的韻味。
遠遠看上去,就像大學中文系的教授,很難聯想到他就是金馬派風筝的傳承人、風筝藝術大家,并且今年已經六十多歲了。
他的工作室裡堆放着各種書籍、資料、工藝品,以及制作風筝的工具和材料,顯得密密麻麻、擁擠不堪。看得出來,老先生對外在的環境不太在意,他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風筝上面,一心想着如何繼承和發揚這項古老的中國傳統工藝。
“風筝從戰争逐漸轉入民間之後,就在中國形成了四大産地。”老先生一談到風筝,就幾乎停不下來,語調也有了明顯的變化,“比如首推的是北京、天津、山東濰坊和江蘇的南通。而在北京又分成了四大家,後來逐漸成了三家:金馬派、哈家和孔家。”
對于他來說,風筝不僅僅隻是一個可以在天上風的玩具,用來愉悅身心,還是一項代表着傳統習俗和文化沉澱的民族符号象征。從選材到燒烤,畫圖到上色,從制作到放飛,每一個環節都值得細心琢磨和研究。
呂鐵智說:“風筝的技藝,帶給我們很多美好願望,你隻有了解了之後,你才能體會到。自己國家自己民族的這種精神支柱。”
風筝,古稱“鸢”,發明于春秋戰國時期,據傳是由墨家學派的創始人墨翟發明的,當時的制作材質是木頭,後來由著名工匠魯班用竹子改進,逐漸形成了流傳至今的基本造型。
它最初是用來傳遞戰事消息的,直到隋唐以後才褪去了軍事色彩,作為單純的玩具進入了人們的日常生活。因為制作簡單、成本低廉、并且老少鹹宜、雅俗共賞,從富貴人家到平民百姓,從文人雅士到山野鄉民,放風筝慢慢成了社會各個階層都喜聞樂見的戶外活動。
明代文學家徐文長在《風鸢圖詩》中寫道:“春風自古無憑據,一伍騎夫弄笛兒。”清代詩人高鼎也在詩中寫下:“兒童放學歸來早,忙趁東風放紙鸢。”而從張擇端的《清明上河圖》到曹雪芹的《紅樓夢》,都曾經對放風筝做過細緻又動人的描述。
風筝的制作一般都是用竹子做骨架,再糊上紙或者絲絹,最後再畫上各式各樣的圖案,常見的主要是動物、人像和器物,也可以根據個人喜愛和趣味自行設計,不一而足。
經過千年的時光沉澱,就像年畫、剪紙和刺繡一樣,放風筝從一個簡單的休閑娛樂活動,慢慢發展成為了一項具有民族特色的傳統工藝,在十三世紀時,還經由旅行家馬可·波羅傳播到了整個西方世界。
從此,放風筝不僅在中國,也在世界範圍内成了人們熱衷的戶外活動。
1956年,呂鐵智出生于北京,作為地地道道的北京人自然對放風筝不陌生,小時候就經常在院子裡放自己做的風筝。
不過當時隻是出于兒童對于風筝天然的親近感,并沒有想到自己将來會以此為事業,直到後來他認識了金馬派風筝傳人、京城風筝名家關寶翔。
“原來我喜歡攝影,當時接了個任務,叫‘搶救老手藝’。通過這個認識了我的老師,關寶翔關先生。當時小時候有這個放風筝的情節,但是沒有看過那麼漂亮的風筝,就想跟師傅學。”老先生回憶說。
從此以後,呂鐵智到了周末就去看望關寶翔老先生,風雨無阻。這種誠意終于打動了關老先生,一年之後,關寶翔正式收他為徒,悉心教授他風筝制作的流程、工藝和方法。
從1984年到2000年師傅關寶翔去世為止,16年來呂鐵智沒有放松對自己的要求,更沒有辜負師傅的期望,不僅掌握了數十種風筝制作的技藝,還兼容并蓄、博采衆長、在繼承傳統工藝的基礎上銳意創新,融合了木匠的手工技法和繪畫的色彩調度,形成了造型優美、骨架精巧、彩繪嚴謹的金馬派新風格。
作為金馬派風筝的第三代傳人,呂鐵智專心風筝工藝三十餘年了,在國家認定的非物質文化遺産中也被認定是區級非遺傳承人,承擔起了更大的責任,其風筝作品也早已被中國美術館、泰國風筝美術館、日本風筝美術館等多家藝術機構收藏。
也因為風筝,在過去的數十年間,他屢屢參加國外的風筝節和文化活動,足迹也從中國走向了世界,“沒有想到會因為風筝,走了那麼多的國家,從84年到今天,我走了25個國家,就是因為文化交流,而且出國以後才真正認識了風筝。”
伴随着風筝在當下社會的日漸式微,現在他最大的心願就是能有更多的人愛上這項傳統工藝,讓風筝藝術飛得更高更遠,以天為紙,将北京的天空裝點得更加多彩。
“風筝這個東西,帶給孩子的是快樂,帶給老人的是回憶,帶給年輕人它就是一種文化。”對于呂鐵智而言,風筝的夢,值的他用一生去追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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