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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友離世生死相依感人故事

情感 更新时间:2024-12-13 01:04:10

女友離世生死相依感人故事(故事我車禍失憶後)1

本故事已由作者:林零,授權每天讀點故事app獨家發布,旗下關聯賬号“每天讀點故事”獲得合法轉授權發布,侵權必究。

前一秒分手,下一秒車禍。

倒黴的我剛剛住院,前男友就跑去和别的小姑娘你侬我侬了?

女人柔弱可憐:“哥哥我們這樣姐姐不會生氣吧。”

怎麼會呢。

姐姐比你更柔弱。

1

“逸哥,聽說湘湘姐就在這間醫院住院是嗎?”

女孩子看上去有些懊惱,微蹙着眉頭,櫻桃小口一張一合,聲音細密綿軟,像極了櫥窗裡令人望而生津的草莓奶油蛋糕。

她低着頭看腳尖:“你陪我出來複診,湘湘姐知道不會生氣吧。”

……

稍微溜出來一會兒想辦點事,就讓我在醫院的某個拐角遇到這種場景。

周逸,也就是小女生口中充滿甜蜜氣息的“逸哥”,此刻是一個背對我的姿勢。

我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但面對這樣一個我見猶憐的美人兒,不波濤蕩漾一下着實說不過去。

他應該……

“不要提起那個女人。”男人擡手輕掩上對面女孩的嘴,“現在,此刻,我的眼前隻有你。”

腦内編排自己的對象和其他女孩子的小劇場,居然把我自己整得想笑。

哦不,應該是前對象。

畢竟,我提了分手,他想也不想就答應了。

想到這我再次覺得一股怒氣直沖腦門。

沖上去大吵大鬧不是我的風格。

所以。

“老公!”

我的眼裡瞬間蓄上淺淺的淚水,看上去濕濕潤潤的,聲音裡伴随着急促的喘息和顫抖。

我緊緊地從後面抱住他的腰,捏着哭腔:“我一醒來沒有看到你,我好害怕,我還以為你走了!”

男人的身軀有些僵硬。

片刻,他歎了口氣,伸手去抓我緊扣在他腰間的手。

“放開,林湘湘。”

“我不!”哭腔再次加倍,“我不要你離開我!”

“林、湘、湘。”

男人隻是稍微用了點力氣,我立刻做了一個仿佛被大力甩脫的後退動作。

然而沒控制好肢體動作的擺動程度,掙紮的手不小心打到了自己的額頭。

隔着紗布的悶痛讓我腦袋一暈,我皺着眉捂住頭,先前腦子裡演練的劇情瞬間忘了個幹淨。

“沒事吧?”

男人幾乎是立刻抓住了我的手,強硬地将我的手從額頭的位置拿下來,口氣嚴肅了不少,“不要亂碰!”

餘光裡我瞥見對面漂亮的女孩子臉色已經不似之前那麼好看,貝齒咬着紅潤的下唇,看向我的目光裡說不上是厭惡還是不甘。

“我頭暈……”

我順勢靠進面前男人的胸膛,極其肉麻地蹭了幾下,嘴裡嘟囔:“我想回病房躺着,你陪我。”

男人垂眸看着我,眉梢微動。

他轉臉朝着對面的女孩子:“唐嬌你先回去吧,我再聯系你。”

女孩子有些不滿,但也無可奈何,努力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還算得體的笑。

“好的逸哥,我等你電話。”

女孩子轉身前又笑眯眯地看了我一眼:“湘湘姐好好保重。”

我裝作沒聽見,閉着眼繼續在“逸哥”懷裡蹭。

女生走遠,我迅速從周逸的懷裡退了出來。

“不演了?”男人冷哼一聲,“皮得高興嗎?”

“認錯人了,你是誰啊?”

我裝模作樣地咧了下嘴角,轉身要走。

手腕突然被握住,男人将我拉到身前,另一隻手輕輕地撩開我額前的幾縷碎發,在紗布上小心翼翼地碰了碰。

“到底撞到沒?有沒有不舒服?”

聲音好像泡在溫水裡,浸滿了溫柔。

他微微低頭,眼神裡盛着一種化不開的情緒,就好像此刻面對的是什麼稀世珍寶。

我可去他的吧。

遠處傳來斷斷續續甚至有些刺耳的聲音,聲音的源頭是挂在一輛三輪車上的一個明黃色的擴音器。

下一秒,我如同一支離弦的箭射了出去。

伴随着喇叭裡悠揚的“麻辣鴨脖——麻辣鳳爪——麻辣兔頭——”的叫賣聲,身後的男人幽幽地說了句——

“看來是沒有不舒服。”

2

沒錯,我現在是個病人。

确切地說是傷者。

那天從昏迷中醒來,重新感受到這個世界的第一瞬間,我其實是想像電視劇裡美美的女主角一樣,氣若遊絲地呼喚一句:“水……”

但事實上,我憋不住聲如洪鐘般低吼了句:“痛……”

從小我媽就在我耳邊唠叨,過馬路一定要注意各方來車,出車禍可不是鬧着玩的,末了還不忘拿我舅舅舉例,說他如今二百五的樣子八成就是多年前一場車禍撞到了腦袋的後遺症。

舅舅有沒有撞壞腦袋我不知道,我倒是真真地撞破了頭。

我醒來的時候床側有位留着時尚短發的美女。

看到我醒來,她的眼淚瞬間蓄滿了眼眶,一把就抓住了我打着石膏的左小臂。

“林湘湘你是不是找死啊!你吓死我了!”

林湘湘是我的名字,這我還記得。

美女……

美女叫周若秋,是我很多年的好閨蜜,我也記得。

地點在醫院,單人病房,環境不錯。

目測我斷了一隻胳膊,頭上能感覺到纏着繃帶,估計得有個外傷或腦震蕩。

撞我的車是一輛黑色的奧迪,之前被某人科普過型号,這一款價格不菲,所以車主應該不會逃單醫藥費和賠償。

我的大腦飛速運轉着,整理着腦袋裡各種走馬燈似的信息碎片。

這期間周若秋接了個電話,說了沒兩句聲音又開始哽咽,嘟嘟囔囔地聽不清具體說的什麼。

沒一會兒,她挂了電話。

不超過五分鐘,在我仍舊保持平躺在床目視天花闆的姿态整理思緒的時候,病房的門被猛地推開,一陣熟悉又有些陌生的氣息席卷到了我身邊。

是一個男人。

确切地說,是一個帥哥。

帥哥走到我的床邊,有些粗重的喘息聲伴随着緊蹙的眉頭,臉色可以用四個字形容。

——極其難看。

我下意識地吞了口唾沫。

“林湘湘。”帥哥突然叫了我的名字,冷哼了一聲說:“你可真是好樣的。”

陰陽怪氣又有些咬牙切齒。

怎麼有人來探病還這麼兇啊。

我小心翼翼地張了張嘴,帥哥倒是體貼,見我這個樣子立刻微微俯低了身體的角度,将耳朵靠近。

“你……”

我小聲地開口,“你是……?”

聽到這句話,帥哥似乎怔愣了一秒,轉臉看向我。

我們在極近的距離裡默默對視了幾秒。

片刻他緩緩站直身體,望向我那幽深的目光中有驚訝,有疑問,有不解……

也有……略顯憤怒的火光。

我下意識縮了縮脖子。

3

看上去這場車禍給我帶來了一個不小的後遺症。

很多小說和影視劇裡的情節中最高發的那種,選擇性失憶。

但其實我沒有。

我裝的。

車禍發生之前,我做的最後一件事是和周逸分手。

也就是剛才病房裡那個帥哥。

說實話,我在提出分手的那個片刻,還是動了那麼一點恻隐之心的。

我想着,如果他開口挽留我或者追根究底分手原因的話,我就……

我就……

是願意好好談談,還是再給他一次機會,抑或是就不分了……

“我就……”後面的事兒,其實還沒太想清楚。

但很顯然,周逸并不需要我想清楚。

在我發表完“我要跟你分手”的宣言後,他隻是短暫移開了一直落在手機屏幕上的目光,倚靠在沙發靠背上的姿勢都沒變,懶懶散散地掀起眼皮将視線投向對面的我。

幾秒後居然輕笑了一聲:“可以啊。”

慢悠悠的語氣讓我心裡百轉千回彎彎繞繞的心思戛然而止,如同突然卡住開始無效空轉的齒輪。

說完這句話,周逸幹脆利落地按滅了手機,抄起旁邊位置上的黑色的皮衣外套,施施然站起身來。

“要是沒其他事我就先走了。”

經過我身邊的時候,步伐稍稍頓了那麼一下。

我無意識地擡眼看過去。

周逸的眼睛長得很好看,眼尾有些許的上挑,瞳仁很黑,看着你的時候目光會顯得很深邃,我經常在跟他的對視中短暫地忘記自己要說什麼。

此刻,這雙眼睛定定地看了我兩秒,眉梢微挑,說了句——

“拜拜,前女友。”

微微拖長的尾音,帶着一貫調侃的味道,此刻聽來格外欠揍。

就好像分手這件事對他來說隻是無數平凡小事中的一件。

他不屑一顧,輕描淡寫,而我正襟危坐,如臨大敵。

這讓他覺得十分新鮮和有趣。

我透過咖啡廳巨大的落地窗看着他的背影。

他拿起手機打了個電話,步子邁得很大,像是急着要去赴什麼約。

是打給誰的呢?又說了些什麼呢?

在這個剛剛分手的當下,立刻呼朋引伴召開盛大party來慶祝自己終于重獲自由?

對啊,他可是周逸。

玻璃上倒映着我咬着吸管雙眼無神看着遠方發呆的樣子,臉上似乎明晃晃地寫着“怨婦”二字。

周逸那輛拉風的哈雷就停在不遠的地方,然而他卻徑直地路過他的寶貝座騎走到馬路邊招了招手,沒幾秒鐘就有一輛出租車在他身邊停了下來。

他拉開車門,準備落座的時候似乎遠遠地朝我這邊瞥了一眼,我趕緊收回視線。

味同嚼蠟地吃完喝完我面前的東西,走出咖啡店的時候,我的腳還是不由自主地往那輛摩托車的方向走去。

我短暫地思考了一下如果我一腳把它踹倒,最好是踹壞那麼一兩個零部件,周逸知道會是什麼反應。

算了,好幼稚。

在我還來不及做出下一步思考的當下,尖銳的刹車聲和巨大的沖擊力就席卷了我。

再然後……

就痛得想死了。

4

我可能失憶了這件事讓看遍了各種狗血言情劇的周若秋覺得十分新鮮與驚奇。

尤其是在經過她各種知識問答一般的考驗後,發現我的失憶似乎隻針對在她的弟弟周逸身上,這種感覺就更為強烈了。

不顧旁邊那位帥哥在這期間愈加難看的臉色,周若秋咬了一口嘎嘣脆的蘋果,嘴裡說着:“該,真的是該。”

周若秋從一開始就不看好我和周逸的事兒,雖然周逸才是她如假包換的親弟弟。

她覺得我倆哪哪都不搭。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在周若秋的眼裡我似乎是完全禁不得一點風吹雨打的溫室花朵,溫溫吞吞安安靜靜且常常發呆愣神的樣子也仿佛是在臉上寫着四個大字——

人傻好騙。

而周逸,腦子聰明,反應快,個性灑脫張揚,再加上不錯的皮相,從小到大都是矚目焦點。

綜上,即使我和周逸在一塊兒了,她也會認為我被騙感情且一時半會走不出來,或許周逸子孫滿堂了我還擱那兒懷念我們逝去的美好呢。

如果是這樣的結局,我能忍周若秋都不能。

察覺到我對周逸似乎産生了一些微妙情感的時候,周若秋懊惱得捶胸頓足,覺得自己是這一切的罪魁禍首。

畢竟是她将周逸送到我面前的。

但她不知道的是,某些情感的滋長,遠比她以為的要早得多。

我年少時一直過着一種寄人籬下的生活。

父母離婚又很快重組了新的家庭,我爸還幹脆移民去了國外,我一開始跟着外公外婆,後來跟着姑姑,再然後是小姨……

周若秋是我初中同學,後來成為我最好的朋友。

她的性格和我南轅北轍,熱情奔放活潑開朗,最初也是因為她持續不斷的示好才讓我放下心防。

很久之後聊起這些,周若秋都是一副大大咧咧又有點不好意思的樣子說:“就是看不慣你那可憐樣,孤零零的。”

周逸那時候還是個小孩,輪廓沒完全長開,卻也能看出和他姐姐周若秋一樣,繼承了周家良好的遺傳基因。

我能看出來,最初那會兒,周逸其實對我沒什麼好感。

也是。

他的姐姐周若秋像個操心的老媽子,恨不得各種事兒都替我操心和打點,什麼都帶上我,自己力不能及的時候還會使喚周逸來幫我。

而我有手有腳,和周若秋又非親非故,這麼一想,如果我是周逸,我也覺得挺煩。

那年中秋節,周若秋知道我回家也就一個人,非得拉着我去她家過節。周爸周媽出去了還沒回來,周逸半靠在沙發上看電視,周若秋把我拉進來,興高采烈地去廚房榨果汁。

後來周逸跟我說了一句:“你自己沒有家嗎?”

周逸的本意是想說,今天是家庭團圓的日子,如果我和周若秋要一起玩不必要非得是今天,畢竟彼此的親人可能更需要在這一天聚在一起。

但那個當下,我有點被這句話傷到。

那天我離開後,不知道周若秋是不是跟周逸說了些什麼,周逸再見到我的時候,先前的那種排斥感似乎少了很多。

後來,周逸漸漸長大了。

身高不僅超過了165的我和170的周若秋,在同齡的男生中也開始出類拔萃起來。

放學的時候,周逸會在學校門口等周若秋,周若秋和我總是磨磨蹭蹭,不是這個沒帶就是那個沒拿,總是等到大部隊都已經走完,隻剩下零零散散的學生時,才急急忙忙往外沖。

遠遠的就能看到站在老地方的周逸。

樹蔭下,他穿着最簡單的夏季校服,白色的短袖襯衫,黑色的長褲,一邊肩膀上挂着黑色書包的肩帶。

夕陽最後的一抹餘晖穿過樹葉的縫隙,在他身上落下星星點點的光斑。

或許是等待的時間有些久,他雖然是看着我們的方向,眼神卻沒什麼焦距。

“看他那神遊天外時呆頭呆腦的樣,”周若秋小聲地跟我咬耳朵,“那些喜歡他的小姑娘都是被皮相迷惑了!”

待我們走近,男生終于回神,微蹙起眉還沒來得及說出一句抱怨,周若秋就十分行雲流水地将自己極具重量級的書包丢了過去。

“謝謝老弟!”

周若秋拍拍屁股轉身就走,我小步地準備跟上,男生拎好周若秋的書包,十分自然地朝我伸了手。

見我愣在那沒反應,手指了指我肩上的包帶,朝自己的方向勾了勾。

“書包。”

都說人與人交往,分寸感很重要。

即便我和周若秋關系很好,也不代表我可以像她那樣理所當然地使喚周逸。

關系是不同的。

“不用了,我……”

男生并未理會我的拒絕,隻是重複了一遍剛才的話。

似乎我不把書包交給他,他就在這跟我對站到天荒地老。

我有點尴尬。

這個時候周若秋解救了我,她嘴裡嘟囔着“還在磨蹭什麼趕不上車了”,一邊走回來将我的書包直接扯下來丢給了自己的倒黴弟弟。

周逸自然地将我和周若秋的書包拎在了一起。

我們最近在一輪複習,書包裡除了教科書,還有各種複習資料,輔導練習冊,每天我都覺得肩頸被壓得酸痛無比。

但那個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如此高大的身影,挺直的脊背,穩健的步伐,看上去卻頗為輕松。

我看着他背上随着步伐搖來晃去的書包,似乎感覺我的心也拴在了那個書包上,飄飄蕩蕩。

我跟在他身後,小聲地說了句:“謝謝。”

不知道他有沒有聽到。

5

後來,周若秋的爸媽也離婚了。

據周若秋說,鬧得不可開交。

嚴重到,即便現在我和周若秋已經到了高三這個關鍵時期,周媽還是毅然決然地要帶周若秋去另一個城市。

周若秋走的時候淚眼汪汪地跟我道别,嘴裡嚷嚷着我們一定要上同一個大學,眼神裡的擔憂滿得要溢出來,她一直囑咐我要照顧好自己,要小心,遇到什麼事情一定不能自己扛着一聲不吭。

“你有事就去找周逸,知不知道!”

我知道周若秋是在擔心我。

前段時間,我收到了班上一個男生的告白。

那個當下沒有青春期的小鹿亂撞,有的隻是一種為什麼他會注意到我的惶恐。

即便我已經表示了拒絕,他還是不停地給我寫一些信,發一些消息,用一些露骨且讓人不适的話。

周若秋提出要告訴老師被我攔下,畢竟他也沒有做什麼很出格的事,而且我擔心會莫名的把周若秋卷進來。

沒有周若秋在身邊的第一天,着實感覺有點孤獨。

待到教室裡的人都已經走完,我才如夢初醒地慢吞吞地收拾起書包。

突然,微掩着的教室門被輕輕地推開。

進來了一個男生。

陳家岩。

也就是那個男生。

他走進來,反手就關上了教室的門。

我無意識地攥緊了書包帶子。

“湘湘,”男孩子笑着朝我走近,“周若秋走了你是不是很孤單啊,沒關系的,以後我送你回家,我陪你去想去的地方,我會一直陪着你的。”

我猛地站起身想往教室門那裡沖,卻一把被他擒住了手臂。

“湘湘,湘湘你别跑,你聽我說……”

幾乎是瞬間,教室的門再次打開,突然的慣性撞在牆上發出很大的聲響。

陳家岩手上的動作一頓,我甚至沒來得及去看來的人是誰,趕緊甩開他跑向門口。

是周逸。

男生的臉色十分難看,他盯着我看了幾秒,似乎在确認我的情況,我搖了搖頭表示我沒什麼問題,下一秒他緊緊地扣住了我的手将我拉到了他的身後。

他靜靜地看着對面的人,目光在胸牌的位置掃過,語氣冷硬:“陳家岩是吧?”

陳家岩似是有些膽怯,卻又很不屑:“怎麼着?你是誰啊,别多管閑事我告訴你。”

“你很快會知道我是誰的。”

說着周逸放開了我的手,上前了幾步,照着陳家岩的臉頰,幹脆利落的一拳。

身體與地面碰撞的聲音伴随着痛苦的悶哼一同響起。

在我還張着嘴沒反應過來狀況的時候,周逸已經回到了我身邊,語氣平淡無波地說了句:“再不走趕不上車了。”

溫熱的手掌扶着我的肩,将我帶離了這裡。

校門外的那條小道上,他走在前面,我落後他一兩個步子的距離,默默地跟着。

我能感覺到他此刻心情不佳。

我小心翼翼地開口:“是周若秋告訴你的嗎?”

男生突然站定,我來不及刹車,猛地撞在他的後背上,鼻梁一陣酸楚,眼淚就流了出來。

周逸一轉身就看到了我涕淚橫流的樣子。

他愣了一下,微微皺眉:“也沒說你什麼,你……”

他很輕地歎了口氣,從口袋裡翻出一包紙巾遞給我,“你有想過嗎,如果周若秋沒有告訴我,如果我今天沒有等你,如果我沒有及時去你們教室,事情會怎麼發展?”

“需要幫助的時候,你要說出來。”

“你不說别人怎麼會知道?”

“老師,朋友,家……”他頓了頓,還是将“家人”兩個字含糊了過去,“還有我。”

“都是你可以尋求幫助的人。”

鼻尖的酸楚似乎沒有一點緩解的意思,反而越來越強烈。

此時的周逸站在我面前,已經比我高了大半個頭,寬闊的肩膀,有力的手臂,我好像還能感受到在剛剛那個瞬間握在我手腕上的感覺。

是如此讓人安心的感覺。

“這樣的事情,不要再有下一次了。”

我趕緊點了點頭。

快要走到車站的時候,我突然想到了什麼,很小聲地問:“今天,你為什麼還會等我……”

畢竟周若秋已經走了,他不用再每天等着她一起放學。

周逸沒有回答,似乎沒有聽到。

我也沒有再問。

我的那輛車先來,上車前我跟他道别。

“明天早一點出來,”男生的眼神都沒有落在我身上,他無意識地看了看周圍的風景,“老地方,有點時間觀念行嗎?”

車門慢慢關上,我看着他越來越遠的影子,感覺心髒好像吹氣球一般膨脹起來,一點一點,想沖出我的胸膛。

高考前在學校的最後一天,依舊是老地方,我先到,站在那棵越來越枝繁葉茂的樹下,看着遠處白色襯衫的少年踩着一地的夕陽朝我走來。

“今天難得啊。”

“是啊,”我笑了笑,“畢竟,最後一次了嘛。”

周逸看着我,手指勾了勾,我自然地将書包遞了過去。

校門口的宣傳欄裡是巨幅的歡送畢業生以及為高考加油的海報,最下方有一句——

“不要忘了在你前進的道路上那些給予過你愛和幫助的人。”

周逸顯然也看到了,他偏了偏頭,似乎在說:“看見沒,在點你呢。”

我笑了,“謝謝你,我閨蜜的好弟弟。”

周逸似乎對這個答案很不滿意:“怎麼,我連姓名都不配擁有嗎?”

男生臉上的那抹壞笑帶着青春的味道,像盛夏檸檬味兒的汽水,在我心裡攪動起無數個氣泡。

突然,有聲音在喊他的名字,是他的同學,同樣青春的少男少女,笑着問他明天放高考假的安排。

我的心突然平靜了下來。

“周逸。”

我看着他,“謝謝你。”

6

我和周若秋在大學順利會合。

而周逸在第二年出了國,據周若秋說,是她那個十分獨斷專行的老爸做的決定。

“當初我媽就是因為我爸總這樣才離婚的,”周若秋撇撇嘴,“周逸不想去,但也沒辦法,他怕到時候我爸媽又因為他的事兒鬧起來。”

“去了哪兒?”

“倫敦那邊。”

地圖上好長好長的一段。

時光一轉就是幾年。

酒吧裡燈紅酒綠,人聲鼎沸的熙攘之中,年輕的男人一襲黑色的皮衣夾克,姿态慵懶地倚靠着吧台。

他看上去似乎在欣賞着舞池中盡情展露曼妙身材的美人,但稍一仔細就能察覺到那眼神幾乎沒什麼焦距。

昭示着主人的心不在焉。

周若秋拉着我,越過重重人海,氣喘籲籲地站到他面前。

“快快快,幫我把湘湘送去機場!”

男人懶洋洋地偏過頭,目光落在我巨大的行李箱上,眼神中閃過疑惑。

“什麼情況?”

“哎呀回頭再說!”周若秋一把将男人扯了過來,奪下我手裡的行李箱拉杆塞進男人的手心,“快快快,城南機場!”

安全帶的搭扣剛卡進槽,駕駛座上的男人一腳油門,車子在夜幕中疾馳而去。

一路尴尬的沉默,最終比預期的時間早了二十分鐘到達了機場。

我接過行李箱,小心翼翼地說了句:“謝謝你啊。”

“周逸。”

這個名字再次從我的口中說出來,竟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男人沒應聲,突然微微俯下身,停在了與我視線平齊的角度。

我握着拉杆的手指因為這突然的靠近猛地攥緊。

他定定地看了我兩秒,突然叫了我的名字。

“林湘湘。”

“嗯?”

“好久沒見了。”他慢悠悠地說,“你看起來比以前……”

他似乎斟酌了一下措辭,最後選擇了一個十分中性的形容詞。

“順眼不少。”

“謝,謝謝。”

很多人都說,我和以前比起來變化挺大。

雖說不至于像周若秋那麼活潑開朗熱情奔放,卻也比以前沉悶内向,八棍子打不出一個屁的樣子好了太多。

是啊,我們已經好幾年沒見了。

我換了聯系方式,沒有特意告訴他,雖然我們之間隻隔着一個周若秋就可以重新聯系上,但是……

有些事情的确定,需要時間去沉澱。

所以,我刻意地給了自己這段時間。

這幾年我了解周逸的消息主要是通過周若秋,周若秋提到自己這個弟弟,每次都會着重提及的就是他越長大越顯得不安分的臉。

“啧啧啧,男顔禍水。”

言語中不得不說,有種某種故作嫌棄的自豪。

距辦理登機還有一點時間,似是見我暫時沒有馬上告别的意思,周逸從外套的口袋裡掏出一個煙盒,抖了一根出來,自然地放進嘴裡。

點火前他似乎突然意識到旁邊還站着一個我,取下煙問我:“介意嗎?”

我搖搖頭。

打火機閃爍出火光,片刻又熄滅,男人口中的那根煙也被他取了下來,無意識地放在手裡把玩。

“出國幹嘛?”

“出差。”我認真的回答問題,“有個項目要跟,可能要去兩三個月,在倫敦。”

說完我就開始後悔。

人家隻是禮貌性地随口一問,我這像背書似的說這麼多幹嘛?誰關心你去哪裡幹什麼啊。

“倫敦……”男人似是想到了什麼,慢悠悠地說,“辛苦。”

夜幕中他突然笑了笑,“周若秋得無聊死了。”

得知我要出國的消息,周若秋以給我送别為理由已經約我出來嗨了不下五次。

尤其今天,我因為淩晨四點的航班擔心來不及而婉拒了周若秋喊我喝酒的“最後一次”告别後,周若秋居然說:“那不如就帶着行李來吧,到時候直接去機場。”

如此離譜。

然而我居然還同意了。

直到打車的時候,周若秋和我才意識到,三更半夜的車并不是那麼好打的。

一籌莫展之際,酒吧的服務生一眼瞧見了周若秋,跟她打招呼的同時順嘴說了句:“這就走啦?老大剛過來呢。”

“周逸來了?”周若秋兩眼放光,似是看到救星,下一秒就拖住了我的胳膊,再然後……

我們倆就氣喘籲籲地站到了他面前。

聽到這些,周逸似是輕笑了一聲,似是有些無奈地看向我:“你對周若秋倒是情深意重。”

我垂着眼,内心對于這句“贊美”頗有些不敢承受。

淩晨四點的飛機,不好好休息,早早地收拾行李,拖着大包小包,冒着稍不注意就可能錯過航班的風險赴周若秋的約,還不是因為……

周若秋說:“不如就去周逸的酒吧好了,他前段時間回來A城了。”

之前聽周若秋說她爸的公司要發展國内的項目,可能要把周逸丢回來曆練。

周逸大學讀的商科,據說很有商業頭腦,畢業的時候拿着他爸提供的不多的創業基金愣是翻了幾番。

現在A城的這個酒吧算是投資之一,他很少過來,之所以選在A城大部分也是周若秋的建議,為她提供了玩耍的地兒。

然而去了才得知今晚他有事不會過來的消息。

其實知道這個消息的當下,我除了些許的失望外,更多的是釋然。

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

我想見,卻又很怕見到他。

腦袋裡突然浮現出倚天屠龍記裡周芷若那句“倘若我問心有愧呢”。

是啊,我心裡有鬼。

“謝,謝謝你送我,”我咬咬牙,“等我回來請你吃飯,地點随你定,那時候你……應該還在A城吧?”

夜幕中,周逸似乎瞟了我一眼,手上的那根香煙被他轉了好幾個圈,他思索了一下,說:“可能吧,再說。”

“那我回來了找你。”

沒給他再說什麼的機會,我迅速告别:“我先進去了,回來見。”

經曆過這完全空白的幾年,再次見到他的此刻,我感覺自己的心依然跳得很快。

或許真的不是年少時面對那份善意的恍惚和沖動。

我做出了一個決定。

7

然而,事情的發展有些偏離預期。

幾個月後我終于回國,立刻投身到項目的收尾工作裡,忙得昏天黑地。

周若秋去了她媽那邊,預計再過兩周回來。

項目了結的那個晚上,大家終于放下了心上懸着的石頭,在組長的提議下一起去搓了頓大餐,酒足飯飽興緻還沒過,于是找了另一個地兒續攤。

就在周逸的酒吧。

我一進來就看到了他,以及旁邊那位漂亮的姑娘。

不知道兩個人說了些什麼,姑娘嘴巴一嘟,粉拳一握,捶了周逸好幾拳。

周逸并不生氣,嘴角挑了挑,将面前酒杯裡所剩無幾的酒一飲而盡。

然後與我的眼神對了個正着。

我咧開嘴角笑了笑,算打了招呼。

在包廂坐下沒一會兒,門被推開,是他。

老闆親自過來,送了酒,送了吃的,還承諾今天所有活動免費,我的同事們一個個嘴角都快咧到天上去。

我的小姐妹激動地攥着我的袖口:“在哪兒認識的這種極品啊林湘湘!”

“待會走的時候說一聲,我送你。”

“好。”我笑笑,“謝謝。”

酒過不知道多少巡,衆人終于累了,提出到此結束。

外面突然下起了大雨,大家在門口匆忙地做着安排,我十分鐘前給周逸發了信息,他沒回,我打了個電話過去,鈴聲從我身後響了起來。

“我臨時有點事情,”他看上去有點為難,“要不你等我一會兒,或者我打電話叫小魏過來……”

小魏是他酒吧裡的人,我忙搖了搖頭,“沒關系,我自己打個車就回去了。”

“快一點了。”他似乎不太贊同,他偏頭看了眼我那些拼車離開的同事,“也沒有人同路。”

“我來送吧。”

說話的是我的同事蘇明,他先是伸出手跟周逸握了握,“腸胃炎今天正好一點酒沒喝,而且我家離湘湘家也不遠,稍微繞一點的事兒。”

我下意識捏緊了包帶。

周逸似乎也注意到了我這個動作,他皺了皺眉,眼神中帶着詢問的意思,臉上卻也有掩蓋不住的焦急。

“是啊,”我極力讓自己放松下來,“我搭同事的便車就行了,你去忙你的吧。”

周逸還有些猶豫,他拍了拍蘇明的胳膊,語氣鄭重地說了句:“那麻煩了。”

然後看向我:“到家了給我個電話。”

又補了句:“立刻。”

“好。”

拉開車門的時候,我看到周逸還站在原地看着這邊,我想了想,示意蘇明等我一下,朝着他小跑了幾步。

“怎麼?”

“明天,一起吃飯可以嗎?”我看着他,心跳又莫名快了起來,“我說過請你吃飯的,而且……我有話想跟你說說。”

他定定地看了我幾秒,突然伸出手将我被風吹亂的一縷發絲挽到我的耳後,輕聲地說:“好。”

後來,沒有等到第二天,僅僅幾小時後我們就見了面。

我渾身濕淋淋地坐在派出所大廳的角落,手裡捧着好心的女民警送來的姜汁可樂,可樂冒着熱氣,我的雙手依舊在止不住地發抖。

與派出所裡明亮的白熾燈光相對的是外面濃重深沉的夜幕,外面的雨越下越大,直到此刻都沒有一絲要停歇的迹象。

無數個犯罪電影中,罪惡行為好像常常發生在這樣的雨夜。

一如今天。

就如同是年少時那段經曆的複刻。

蘇明突然地歇斯底裡,質問我是不是因為周逸之前才拒絕了他。

他扯着我的衣服,嘴裡說着:“你喜歡他什麼?有錢?小白臉?”

他喪心病狂地笑着:“我今天也讓你試試……”

如果……如果不是我大聲的呼救,如果不是正巧有别的車經過,讓我遇到了好心且勇敢細心的車主和他的朋友,可能今天我……

肩膀上突然落下沉甸甸的重量,我猛地回過神來。

年輕的男人,帶着猛烈的喘息和發梢上幾乎成股下墜的雨水,在我面前蹲了下來。

他身上是一件白色的短袖T恤,原本穿在外面的皮衣外套此刻正靜靜地披在我的肩上。

他幾乎眼睛都不眨地看着我,從左到右,從上到下,似乎要将我裡裡外外看個透徹。

他的手背上貼着一塊紗布,上面隐隐有紅色透出來,我皺起了眉,伸手撫上去。

“這是怎麼了?”

男人看了眼手背上的傷,随意地擺了擺手,似乎毫不在意。

“沒事,車子跟别人刮蹭了一下。”

“您好,請問您是?”

聽到問話,周逸站直了身體看向來人,“您好,我是林湘湘的朋友,剛才接到電話的。”

“周逸是吧。”

民警同志核實了身份後,拍了拍他的肩膀,視線看向我,“受了不小的驚吓,回去多照顧着點。”

周逸看向我,眼神似乎有些複雜。

我不知道那個時候的我落在他的眼睛裡是個什麼狼狽的樣子,我隻記得他溫熱的手輕輕撫過我的頭頂,和一句很輕很輕,在說出來的瞬間就飄散在空氣裡的一句——“沒事了。”

那個晚上周逸沒有回家,陪我一起回了我租住的單人公寓。

公寓說是一室一廳,其實隻是在屋子中間做了半面镂空的櫃子,形式上将空間一分為二。

夜色已經很深,我躺在床上,完全沒辦法入睡。

一閉上眼,那種瀕臨窒息的感覺就像夢魇一般纏繞着我,但身體卻又疲累到了極緻。

就這麼睜開,閉上,再睜開。

“睡不着?”

男生刻意壓低了聲線,很輕地問我。

“有一點。”

今天民警同志詢問我是否需要聯系人來接或者由他們送我回去時,我下意識地就說出了周逸的名字。

“周逸。”

我的心跳得很快,在這個劫後餘生的晚上,我突然迫不及待地想說些什麼,想抓住些什麼。

“嗯?”

“你可不可以,”我一字一頓地說,“陪我一起。”

“我有點害怕。”

男人隻猶豫了片刻。

我默默地朝床的另一側挪了挪,留出了另外半邊的位置,接着,我聽到了窸窸窣窣的聲音和輕輕的腳步聲。

床微微下陷,那股熟悉的,讓人安定的氣息再次靠近了我。

“好點了嗎?”

他的聲音很輕,很溫柔,我轉過頭,在窗外鑽進來的,薄紗一般的月光裡看着他線條分明的側臉。

他轉過臉,低聲說了句:“對不起。”

我明白他的意思,假如今天他按照約定送了我,那麼一切就都不會發生。

傻孩子。

我突然就吻了上去。

周逸有些驚訝,原本放在身側的雙手瞬間扶住了我的肩膀将我推開,我靠過去,半壓在他的胸前,隔着極近的距離,在略顯急促的呼吸聲中,我們沉默地對視着。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憋了一整晚的眼淚,在此刻突然掉了下來。

砸在了他的臉上。

周逸有些愣住。

“周逸,”我聽見自己聲音裡的顫抖,我看着他,說:“我喜歡你。”

“我從好久之前,就喜歡你了。”

不知過了多久,可能隻有幾秒,我感到桎梏着我的雙手似乎微微松動,我試圖起身離開,卻也沒有辦法。

于是,我再次靠了過去。

8

那之後,我成為了周逸的女朋友。

本來我并沒有想過這個問題,直到某一天,在周若秋的面前,他十分自然地牽住了我的手。

在周若秋驚訝與困惑并存的眼神裡,他十分坦然地說:“我們在一起。”

似乎是覺得以自家姐姐的智商,理解起來比較困難,他舉起了我們相互牽着的手,向對面臉色已經開始僵硬的周若秋晃了晃。

“這種在一起。”

好像就這麼确認了。

夜深人靜的時候,我發消息問他。

“你為什麼說,我們在一起?”

“我們,在一起了嗎?”

對方正在輸入的标志閃爍了好一會兒,發過來的時候卻隻有很短的一句。

“我答應你,不就算在一起了嗎?”

答應……我?

我突然想起那晚呼吸相聞的瞬間,我的那句“我喜歡你”。

許久,我回複了一句。

“對,算在一起。”

周逸對我很好。

像一個合格的對象,尊重我,照顧我。

某些說好的事臨時有變的時候,還會特意跟我報備,跟我解釋。

我每次都說,沒關系,我不生氣,我不介意。

我将某些小情緒消化得很好,完全不會讓他看出來,盡我所能去扮演一個懂事體貼的另一半。

我覺得我做得很好,一點不會讓他覺得難做。

但周逸看上去,似乎沒有那麼開心。

周圍的人常常打趣地說:“周大少爺完全轉了性子嘛,這是要收心的節奏啊。”

雖然我刻意讓我們之間空白了好幾年,但我不是沒聽過周逸的傳說。

就像他姐姐說的,禍水嘛。

我不知道眼下這是不是我利用他所謂的同情心和愧疚,偷來的,短暫的快樂。

我如願以償,又如履薄冰。

周若秋常常跟我說,看好周逸那個臭小子。

我總是笑笑不說話,周若秋就會唉聲歎氣地怒我不争,一邊說着“我覺得你倆還是拉倒吧”,然後又拍着胸脯,“算了我來幫你看着。”

那一晚,我很喜歡的演員的電影首映,周逸很早之前就答應陪我一起去看。

我在電影院門口等到開場都沒等來他,電話也始終打不通,最終隻能一個人看完了全程。

從電影院出來,我再次給他打了電話,這次接通了,對面的人是他酒吧的小魏。

再然後,我在醫院見到了他。

周逸白色的襯衫上有星星點點的血迹,他坐在一排座椅的盡頭,雙手交叉撐在膝蓋上,垂着腦袋,看上去疲憊又無助。

很快醫生從治療室走出來,他迅速站起身走過去,醫生的話似乎讓他長舒了一口氣,他轉過身,看到了我。

我艱難地笑了笑。

我再次見到了那個漂亮的女孩子,打了石膏,貼着紗布,狼狽不堪。

酒吧莫名的一場騷亂,勇敢的女孩子美救英雄,毫無防備的周逸得以平安。

周逸送我回家的時候,我靠在副駕駛的玻璃上無神地看着窗外。

臨走的時候,女孩子看向我時眼神裡傳遞的信息,讓我心神不甯。

如果非要說當初的我是因為周逸差點出事,那現在的她确确實實是為了周逸受的傷。

如果我是周逸。

愧疚 100,感動 100,喜歡……

我回憶着第一次見到這個女孩子時,她和周逸相談甚歡的場面。

如果沒有我的那件事,他們會不會已經……

周逸看向我的時候,我才意識到自己不自覺地為接下來的處境歎氣歎出了聲。

“本來是要陪你去首映的,沒想到出了這種事,對不起……”

“沒關系,不用解釋的,本來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

“不是什麼重要事。”他似乎冷哼了一聲,“什麼才是重要事?”

我察覺到他似乎有些心情不佳,此時不是接話的好時機,于是我選擇閉嘴。

下車的時候,我感覺自己的腦子已經成了一灘漿糊,完全沒辦法好好思考了。

這讓我忘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我又要去國外出差,為期一個月,第二天就要走。

于是當周逸給我打電話說:“我在你樓下。”

我的回答是:“那你回去吧,我出國了。”

再然後手機那頭就響起了忙音。

我在國外忙得昏天黑地的時候,收到了周若秋傳來的照片若幹。

無一例外都是周逸和那個美人兒。

美人兒還穿着病号服,氣色恢複了不少,周逸坐在窗邊的椅子上,低着頭專注地削着一個蘋果。

周若秋:“咋回事???你倆分了???分的好!!!這死小子!!!看我不削死他!!!”

前後分裂判若兩人。

我回了句:“沒有。回頭跟你解釋。”

放大圖片,仔仔細細看了片刻,垂頭喪氣。

回國前,我打了周逸的電話,這莫名開始的冷戰似乎要畫下句号。

“明天咖啡店見,我有話跟你說。”

他沉默了片刻,“知道了。”

是的,我終于将腦子裡的漿糊清理幹淨了。

既然要退場,不如灑脫點。

手是分了,代價是被車撞我也是沒有想到的。

9

麻辣鴨脖麻辣鳳爪麻辣兔頭是買回來了沒錯,但一轉眼,我一個去廁所洗手的工夫,那一大包美味已經被周逸送給了護士站的小姑娘們。

小姑娘們笑開了花:“帥哥你真的太好了呦,你女朋友幸福死了!”

呵呵,我确實很幸福。

不對,我已經是前女友了。

面對此情此景,我一言不發,惡狠狠地關了燈,默默爬上床,背對着已經坐回床邊椅子的男人,看着窗外已經降臨的夜色發呆。

似乎是半夜的時候,身後感覺的一陣溫熱,緊接着一隻手臂越我我側躺的身體,環住了我。

“幹什麼!”

我掙紮了幾下,卻悲哀地發現完全掙脫不開,我惡狠狠地側過頭,卻迎來了一個很輕的吻。

“今天是最後一次。”

男人的聲音緊貼着我的耳側,溫溫熱熱的氣息萦繞着我。

“她因為我受的傷,我不可能不管,今天的複診,醫生說已經沒有什麼大問題了,之後,我會給她一些補償,不會再見她了。”

“所以,别再裝不認識我了,林湘湘。”

我一直以來就像個鴕鳥,遇到問題第一反應就是把頭紮進沙子裡,隻要我不面對,就沒有問題。

所以在那個不知道怎麼面對的當下,我的首選就是——

我失憶了。

即便我演技拙劣,我也知道周逸可能從一開始就沒信過,但也不必這麼直接的點破。

“我們已經分手了。”

我面無表情地提醒他,“在我說我們分手吧的下一秒,你馬上就答應了,速度快到好像生怕我突然反悔。”

我還順勢模仿了那天他留給我的最後一句話——

“拜拜,前女友。”

周逸的臉色立刻僵在那裡。

片刻,他伸手從旁邊的櫃子上把他的手機拿了過來,打開,一番點點戳戳之後将微信裡的一個聊天界面舉到了我眼前。

是一個群聊。

群名“求婚大作戰”。

關于我從小到大就沒有的安全感,周逸覺得,或許這樣,能把這三個字給我。

那裡面都是他的朋友們,并沒有周若秋,周逸的解釋是他姐實在過于大嘴巴,準備最後再把她拉進來。

咖啡館的那天,我坐在周逸對面,說出那句“我們分手”的前一刻,他們還在群裡讨論那天現場花束的顔色。

一段空白之後,周逸發了句:“不求了!”

後面跟了十個怒發沖冠的表情包。

再然後聊天中斷了一段時間。

最新的聊天發生在一小時前。

周逸:計劃重啟。

衆人:OK。

……

“林湘湘,你知道嗎,周若秋說你出車禍進了醫院,就在我們分手的下一刻。”

“我有多後悔。”

周逸看着我,眼神澄澈坦然,“你知道嗎,其實某些情感的滋長,遠比你以為的要早得多。”

我車禍失憶後,剛剛答應分手前男友,火速來求和向我求婚了

這是我曾對周若秋說過的話。

在我對着我最好的朋友剖白我的心的時候,從我們的學生時代,到她走之後,再到我刻意讓自己斷開念想的幾年,到重逢……

我對周逸的感情,在這不短不長的歲月裡,浸得滿滿的。

當時還十分不看好我的周若秋沉默了很久,開始捶胸頓足,“都是我的鍋!”

我看着周逸,試圖去理解他這句話裡的意思。

男人笑了笑,一個很輕的吻落在我的眼皮上。

“你記得,周若秋第一次跟我介紹你的時候說的是什麼嗎?”

“這是我最好的朋友林湘湘,你叫我老姐,也這麼叫她好了。”

周逸看着我,“林湘湘,我有叫過你姐姐嗎?”

我突然間意識到,或許,當我在确認一些莫名滋長的情感究竟是什麼時,有人正和我一樣,同樣在确認自己的心。

我不知道要怎麼消化此刻複雜的心情,病房的門突然被猛地推開。

周若秋殺氣騰騰地按亮了燈,看到我和周逸相擁着躺在床上更是氣不打一出來,手上“刷”的就出現了一條皮帶。

“我剛剛去你家收拾東西,”周若秋看着我,“林湘湘,解釋一下,為什麼我送周逸的這條皮帶,會出現在你的床下面?”

“老姐,“周逸雙手朝下,示意周若秋冷靜,”你聽我說……”

本人開始裝死。

“我不聽!”周若秋甩了甩那條皮帶,我立刻聽見了一陣風聲。

周若秋面色不善地揪住周逸的領子,“看來你把老姐的話當耳旁風,搞這套居然搞到你老姐閨蜜身上來了,看我不揍你……”

周逸被他姐強行帶走之後,我收到了來自他的信息。

“一醒來就會看到我!不要害怕!我不會走!”

我就知道,先前演的那場戲絕對會被調侃得體無完膚。

我噼裡啪啦回複道——

“柔弱不能自理前女友戲份殺青!現在是進行時女朋友林湘湘!”(原标題:《你那柔弱不能自理的前女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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